《（猎人）野猫假面》空色の风

31、Stray.29 准备和开始与改变

　　Stray.29 准备和开始与改变

　　爱子从未像今天这样恐慌过。她本以为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关于以前那个世界的事物便都只能出现在回忆中，别说回去，再看到都不可能。

　　可是、她现在的确看见了。看见的的确是“那个世界”，却偏偏是她最害怕的场景。
　　——那场接二连三的灾难。

　　车祸。人群围成一圈，空隙中只能看见一只染着血的苍白的脚，还有一只红色的高跟鞋。那只静静斜在一边的红色鞋子就如同童话里烧红了的那只舞靴，套在皇后脚上，折磨她致死。

　　爱子无法阻止死亡。她只能像那时候，记忆中那个苍白无力的自己一样，呆呆的看着那滩红色蜿蜒到马路上。
　　……那个上一秒都还在自己面前笑着，像是永远不会老去的姑姑，就是以这样的过程出车祸而死。

　　爱子的脑子一片混乱，甚至有了种自己还活在过去的鲜活感觉。她完全忘掉了穿越，忘掉了还站在她身后若有所思的库洛洛和诺顿，忘掉了幻影旅团。
　　然后，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接下来，一定要阻止妈妈的死亡！

　　在被自己深深刻入脑海中的记忆里，这场车祸中姑姑当场死亡，一直承受着莫大压力的妈妈便是因为这个导火索，在消息播报的第二天上吊自杀了。
　　那时候，在推开门看见那具悬着的尸体的时候，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

　　要阻止妈妈！一定要阻止她！不可以、不可以让她死掉！爱子的眼泪突然就冲眼眶中涌了出来，用尽最快的速度跑在这条令人怀念的马路上，连念都忘了使用。

　　库洛洛和诺顿还站在原地，一个看着爱子远去的身影，一个看着地上的新鲜尸体，在想些什么。

　　诺顿望了望浑浊的天空，想把“诺顿”的世界里的一切记下来。沉默了许久他才说道：“我想，我知道为什么这个选项是最难的了……”
　　“我大概也猜到为什么要叫做‘无所隐瞒’了。”库洛洛微微皱着眉回答。

　　诺顿看着天空，感受着自己的心脏跳动速度逐渐加快。
　　“将自己的某一部分印象深刻的记忆抽取出来再现在队伍面前……而且还应该是最糟糕的记忆。”
　　“不管怎样，被团队看到了过去记忆的自己一定会对他们产生隔阂……”
　　“大概所有的队员都会被抽取记忆，到时候……”

　　“四分五裂的人们永远也不可能走出这道迷宫了。”

　　“也许，不仅仅是那么简单。”库洛洛看了诺顿一眼，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总之，先跟上去看看吧。”

　　犹豫着的诺顿这才踏出了一步。库洛洛送给诺顿的那只耳坠露出一点蓝色，和另一边的“诺顿”的遗物轻轻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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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让你自杀的！绝对不会！”爱子固执的挡在她的母亲面前，带着哽咽大声叫道。

　　她的母亲看着她，眼中似乎出现了一点怀念：“长大了啊，爱子……”
　　“诶？”爱子突然抬起了头，眼中满是不可自信。

　　这个“妈妈”，这个和她已经分别了十几年的“妈妈”……
　　在记忆中分明是昨天才见过面的“妈妈”，对自己的眼神竟然是怀念的！

　　心里出现的一种预感让爱子不可置信的流下了眼泪，委屈喊道：“妈……”

　　印象中如此温柔的女人还是用温柔的表情笑着：“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你们也没办法出去呢……”
　　“我不管，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爱子突然就明白了她的话语的意思，坚决的挡在了自己的母亲面前，却被突然出现的库洛洛压住了手腕。
　　“让她做完她的事，我们还要寻找东西。”库洛洛冷冷命令道。

　　女人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表情冷漠的库洛洛，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笑嘻嘻的诺顿，最后把目光留在了哭着喊着挣扎的爱子身上。
　　“抱歉，爱子。”女人苦笑：“……永别了。”

　　爱子睁大了眼睛看着用刀刺穿自己心脏的女人，不敢置信的的看着她看了好几十秒，最后才缓缓移开目光。
　　转向库洛洛，他脸上的风轻云淡从未变过；转向诺顿，他更是一副巴不得看好戏的，令人如此生恶的笑容。

　　她的眼底，已经落下了几分仇恨。
　　对自己的，还有对……那两个事不关己站在一旁的人的。

　　明明发现了爱子眼睛里的色彩却故意装作没看到，诺顿吹了声口哨向库洛洛分析道：“真是残忍呢，看来不得不把过去的经历温习一遍，还不能改变它……会让很多死脑筋的人挂在这里吧。”
　　爱子低着头，默默地走在诺顿后面。

　　“那么，刚刚的那一段说明……这些‘记忆中的人’也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呢，并且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诺顿耸了耸肩，心中的不详的预感又强了几分，不过诺顿把它强行镇压了下去。
　　装作若无其事的诺顿眯眼笑道：“不知道如果强行改变……会发生什么呢？”

　　剩下的两人皆是沉默。

　　也不过是走了几步路，那一片高楼大厦突然就消失了。恢复成原地貌的景象又似乎有些不同。机械的提示声在三人脑中同时响起，公式化的出声：“任务已完成１／５，进入下一场景。”
　　也许是思考得太投入，也许是根本不想去在意，以一种诡异的沉默持续着前进的三个人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场景。诺顿眼睛一亮，突然以一种不正常的兴奋状态摇了摇手欢快道：“哦哦！这是我的记忆，这是我的记忆！”
　　简直就像一个比拼毫无意义的东西的小孩子。爱自由些疲倦的叹了口气，维持着低着头的动作，完全不愿意再看前方的两人一眼。
　　……他们，到底是怎么样做到如此冷酷无情的？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生物物种，明明接受的是一样的教育环境，生活在的是一个相似的社会圈子里……好吧，也许这两个人和自己的生长环境有些不同，但是无论如何爱子都无法理解那种“世界上在乎自己就够了”的冷漠态度。
　　爱子无法理解他们的世界观，就像他们不想去理解爱子的世界观一样。

　　这时候纠缠在爱子脑海中的只有后悔，各式各样的后悔。
　　为什么要跟着他们来呢？为什么要听从库洛洛的话呢？为什么要加入幻影旅团呢？……
　　为什么刚才就这样看着妈妈死去了呢？为什么没有尝试一下反抗呢？为什么认定了自己打不过这两个人呢？……

　　走在后面的少女心里愈发动摇。握紧了的拳头微微颤抖，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如此明显的感情波动，库洛洛和诺顿怎么会察觉不到？不过库洛洛是不会对团员出手的，当然也不会阻止别人对自己的团员出手——但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诺顿根本懒得理这茬事，就算隐约感觉到了库洛洛刚才的看向自己时的眼神的含义，现在也完全不想搭理他。
　　所以，干脆就无视了。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的诺顿对库洛洛和爱子笑得比以往灿烂了几分，说道：“前面，喏，就是那片小灌木丛里，有一个男人潜伏着想要杀了我。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试一下……”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灌木丛立刻骚动起来。感觉到了什么似地，那道突然窜出来的黑影没等诺顿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就拿着大刀砍向了诺顿。

　　诺顿是笑得如此灿烂，未卜先知一般弯了弯身子闪过了那人的一击，手刀高高扬起，一边继续解释：
　　“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一个镜头吗？”

　　那个男人也像是预料到了结果，不甘的瞪着诺顿，大吼道：
　　“所有被你所杀的亡魂诅咒你！咒你永远猜忌，永远孤独，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结局不是别人抛弃你就是你抛弃别人！！”

　　诺顿完全无视了男人的恶毒话语，免疫了所有的从他口中喷出的毒汁，用完美的笑容面朝库洛洛和爱子，夹杂着念的手刀挥下。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咕噜”一声，睁大了眼睛的脑袋掉了下来。从断掉的颈脖处喷射出大量血液溅到好几米远以外的地面上，失掉了脑袋的躯体缓缓倒下。

　　爱子捂住了嘴，紧紧地咬着牙齿。
　　到底是什么，把你们塑造成了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不是‘恶魔’，是恶魔之子哟，那时候的我。”
　　连多余的猜测都不需要，诺顿仅仅是看了一眼爱子的脸就猜出了她在想些什么，非常好心的更正，却被库洛洛调侃：“原来你还信这一套啊。我以为诺顿是个无信仰者呢。”
　　库洛洛刻意摆出的惊讶的表情让诺顿的不爽吃瘪更加重了几分，可是一旦对上库洛洛的眼睛，道行不够的诺顿便心虚得不敢说话了。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习惯性的就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式。没了鲁西鲁这个活动数据收集转换器的现在，诺顿分析起数据来还颇有些费力。但是，好歹也算是个在人心黑暗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家伙，一些重要的东西多少还是可以推断出来。
　　那时候的自己，因为强烈的不详的预感——现在自己把它称呼为“死亡预感”，让年幼的阿曜躲过了这个可以致命的一击。那个男人在攻击自己的时候，至少在那时候，就像是对待一只即将死去的毫无威胁力的兔子一般，杀了自己易如反掌。虽不料到兔子急了也反咬一口，给了他一点难堪却并没有做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在自己完全不自觉地情况下，暴走的念力才杀掉了这个男人。

　　所以说，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咔嚓一下就把他脑脖分家了嘛。

　　从此可以得到的信息，虽不多，却也挺重要。比如说，并不一定让记忆中的人物按照记忆中的方式死亡，只需要结果正确就行了……又比如说，这些“过去的人”是知道自己的死亡的，就像是根据记忆提供者的记忆重新改造一遍，可是实力却依旧停留在那时候的水平……想到这里，诺顿又有些疑惑：既然知道自己的命运，又为何不加以改造？既然有着自己的感情，又为何不试图反抗？不，从他们拥有自己的感情的那一瞬间开始，这些人就应该不止是记忆的再现了，而是完完全全的，活生生的“人”。

　　在诺顿解决思考着那些复杂的设定问题时，电脑的机械音再次响起：“任务已完成２／５，增加难度至Ｂ。”

　　难度Ｂ？诺顿被着个突然出现的名字转移了思绪，心里突然就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

　　不出所料。
　　再走几步，方才的场景消失后，诺顿……不，现在应该称之为“临川曜”，心中的梦魇再次出现了。

　　这个被突然出现的森林环绕的空地，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拿着各式各样武器的人，环绕着一个站立着的、笑得毫无紧张感的男人。
　　不、不，他的身边没有那个幼小的累赘。他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对着这么多没有理性的人……

　　从见到“诺顿”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恢复了原来的身份，进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
　　真·诺顿看见了阿曜，笑着对她招了招手。村民们也看见了那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脸上闪过几分恐惧，纷纷给她让出了一条通往诺顿的小道。

　　这个敞开的小路只是一条带她通往地狱的路。

　　纵使如此，她还是一步一步，迈着有些不稳的步子向记忆中的那个男人走去。

　　库洛洛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爱子本来不想多看，却突然瞟见了“原版”的“诺顿”，恢复为女性身份的“诺顿”让爱子吃了好大一惊，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又转头看向团长，却见他脸上没有半分惊讶，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真实身份的临川曜，这时候就像中了什么催眠一样，平日机敏的大脑在这时候变为了一团浆糊，连她最该提防的库洛洛也忘在了一边。她只是机械性的、不知其目的的，走向诺顿。在近距离看见那张熟悉的、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可以给别人带来温暖的笑容后眼睛突然就模糊了。
　　她低下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茫然无措的呼唤着：“诺顿……”

　　周围的村民们识相的保持了安静，默默地相互交换着眼神。

　　“哟，阿曜。好久不见像是被养肥了不少呀。”诺顿依旧是那没有丝毫紧张感，轻松到让人有些不爽的态度。他伸出手，重重的揉了揉阿曜的脑袋，带着些恶狠狠地语气，虽然配上那张笑脸没有半分威慑力——的说道：“虽然很想问你你过得怎么样，不过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了。”
　　她低着头，任由诺顿弄乱自己的头发，没有说话，也只是把头低得更低，心里却反复汹涌着一股怀念的感觉，从不承认自己“有过感情”的阿曜在这时候也动摇了许多。

　　如果，真的没有感情的话，那么这种汹涌的想念是什么？这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是什么？这种想放松大笑的冲动又是什么？
　　第一次，这只名为“临川曜”的野猫，认真的正视了自己的感情。

　　沉思不语的库洛洛看着那个“最真实”的十六七岁的少女，托着下巴沉吟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爱子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真正的诺顿，还有那个真正的少女猛看。

　　……给人的感觉……也差太多了。这就是所谓“有感情”和“没感情”的区别？爱子苦笑，眼中蕴藏着一股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嘲讽。

　　“那么，阿曜，你也应该知道了吧，这里的规则。”
　　诺顿的声音不大，却甚温和。好久不曾听到这道声音的阿曜有些沉溺于其中，恍惚得忘了自己伸出的境地。

　　诺顿拍了拍她的脸把她唤回神来，听反应过来的阿曜用从未出现过的坚决的、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不论发生了什么，在这里，我绝不会让过去的蠢事再发生一遍！”

　　声音回荡在这块土地上，环绕着他们，拿着武器的村民们露出了几许悲哀的神情。
　　“杀了他们！”
　　“杀了恶魔之子！”
　　村民们像是机械一样，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气念着枯燥的台词。他们眼中的悲哀不禁又增加了些许。

　　阿曜也许发觉了，也许没有发觉。她只是用一种燃烧着火焰般生动的坚定眼神看着诺顿，又像是要把他的形象深深刻进脑海里。
　　面对着这样似乎完全没有改变过的阿曜，诺顿嘴角的笑容里都出现了几分苦涩。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不是你说‘不想’就不会发生的呀……”诺顿轻轻说道。

　　爱子看的似乎是几分钟前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心里莫名就燃起了几分报复的快感。虽然知道这样想的自己已经完全扭曲掉了，她还是不禁用带着几分期待的语气问站在身旁的库洛洛：“呐，团长，你会阻止他改变着一切吗？”
　　库洛洛淡笑着摇了摇头，打定了在这里悠闲把戏看完的态度：“我不会插手她的事。”

　　听到这种回答，爱子心里的不甘多了好几分。她咬了咬下唇，急促的问道：“为什么？！”

　　完全不急于回答的库洛洛找了一块便于围观的位置坐下，瞟了爱子一眼，好久才开口：“你太激动了，黑川。若问为什么，回答只能是，诺顿……不，应该是‘诺顿’，她和你不一样。”
　　爱子只觉得自己被狠狠地侮辱了，却听库洛洛接着说道：“虽然看起来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害怕死亡。如果是她的话，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到最后也一定会放弃……”
　　说着这样的话的库洛洛嘴角勾起一个深深的弧度，黑色的眸子闪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不管变化系的人说得再怎么冠冕堂皇，变脸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因为自己的贪生怕死而放弃了绝对的诺言，这才是最可悲的吧……”
　　像是看透了一切，掌握了一切蜘蛛用并不存在的悲哀叹了一口气，又瞟了一眼看似松了口气的爱子，如同期待戏剧开始的孩子一般，用恶劣的口吻说道：“对了，黑川，我劝你……你最好小心一点。”
　　“别看她现在是一副没有理智的白痴样儿，实际上她早就把一切算计好了呐。”

　　“什么……意思……”看着库洛洛似笑非笑的表情，爱子心里不详的预感突然就成倍增长了许多。
　　虽然没有玛奇那般准确的第六感，这时候对于危险的来临的动物本能还是值得一些信任的。

　　库洛洛向局势紧张的临川曜那边看了一眼，装作根本不记得自己刚才说过什么的样子轻声回答：
　　“不，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事情别做得太出格了……”

　　“不管是背叛旅团，还是惹怒那只野猫……”
　　“还记得那个‘艾瑞斯’么？”

　　……从诺顿那里强行要过来的棋子饼的女儿，那个名为艾瑞斯的少女……
　　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兴趣的库洛洛直接扔给了兴奋着，准备小试牛刀的飞坦。

　　最后，被诺顿……不，“诺顿”一脸恶心的拒绝了的再见她一次的少女。

　　一股寒意从心底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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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子便当倒计时之2。。
阿曜便当倒计时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