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
多丽丝有些疲惫。
蓝宝少爷因为太过生气，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发了好大的火，小孩子发火还能干什么，无非就是乱扔东西乱砸物品，可就因为这些，多丽丝收拾到了半夜才收拾干净，累得都有些直不起腰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明明很累了，但是躺倒床上以后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个人的身影，那样耀眼的发色还有燃烧般的纹身，反反复复在脑海里出现越发的鲜明。
这折腾的多丽丝面红燥热，她觉得自己羞耻极了，怎么可以总是想起那位先生呢……太失礼也太不知羞耻了，到了最后她不得不爬起来跪在床上进行祷告，向上帝倾诉着自己的罪恶，祈求得到宽恕与原谅……
这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她一夜未睡，满身疲惫的去给蓝宝伺候起床，差点儿在系腰带的时候把蓝宝给勒死——“哦多丽丝！你别勒那么紧，我难受！”
“啊对不起少爷，非常抱歉！”她慌慌张张得道着歉，手忙脚乱的把腰带解开了又在重新系上；“这样可好一些了？”
“多丽丝你没事吧……”偏头看了看女仆满是疲惫之态的面容，蓝宝有些担忧的问道：“要是不舒服就去休息吧，我批准你休假。”
“哦不，我没事的少爷。”休一天的家就要被扣工钱的呀！本来就不是很多了，再扣下去她存钱买一套新裙子的愿望就要到年底才能实现了呀！思及至此多丽丝勉强的提起一些精神微笑起来；“您瞧，我很好。”
多丽丝似乎很坚持，蓝宝便张了张嘴没再劝说下去：“……随便你好了。”
多丽丝当仍然知道蓝宝是好意，只是有些事情这位小少爷始终是不会知道，所以也就不会明白……为什么总有些仆人明明已经生病了，还坚持着要工作而不是回去休息……
他们休息不起，他们怎么敢休息！？
休息意味着被扣工钱，意味着有可能引起主人的不满，甚至彻底的失去这份养家糊口的工作……所以只要还爬的起来，他们就不会说要休息……一声辛苦的劳作着就只为了那一份少得可怜的薪水……
尽管亲王的庄园里薪水已经算得上是不错了，但对于那些家里有着许多孩子，房屋均需要缴税的工人们来说，依旧是远远不够的……
公国里的土地大部分是属于教会的，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贩卖也不与分配的土地，教会不是用来盖建教堂，就是直接荒废在哪里，但无论怎样都不会分化给百姓们。
百姓们也不是那么幸运人人都能分到一份土地，分到一所住屋……那都是要用钱买的，买不起就只好租用，每月上缴一大笔的费用来换取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多丽丝虽然幸运的不用愁房屋缴税，可是作为女生，她难免会有爱美之心，想要买一套新的全套的罗布，又或者是给自己增添一个绸缎的头巾……这些不会不需要钱。
而且有些时候她也会发发善心，买一些糖果又或者是面包去到贫民窟附近，散发给那些孩子们……她能做的并不多，但是她也会尽心的做。
她深刻的知道着，自己仅仅也只是幸运地被亲王捡到了，否则自己跟那里的孩子们不会有什么不同，也将终日为温饱所困扰，也将日日担忧着自己……还能活多久？
是会饿死，还是会被弱肉强食的规则所迫害！？
因为有着这样的通病相连的思想，多丽丝对那里的孩子们多多少少有一份无法言喻的责任，每逢假日她就会拿出自己的部分薪水，去市镇上买糖果跟面包在冒着危险去到贫民窟附近分发给那些小孩，偶尔几次遇到抢劫的人，但似乎都认得出她是不常来，但没回来就分发零食给孩子们的那个人，于是都没有怎么为难她……
贫民窟的人们也不尽然是一些穷凶极恶的人，多丽丝明白着他们的痛苦跟对世界所存在着的稀薄的希望。
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谁也不想成为罪恶满身的人，信仰者主的苦难的人们，多丽丝相信终有一天他们会得到救赎……只是那个终有一天，到底是哪一天呢……
“亲王是在六点左右回到的庄园，《复兴运动报》①又一次及时的报道了昨晚的惨案，民众反应很激烈，被采访的罗南卡多男爵表示了对警察的愤慨隐晦的讽刺了他对亲王管理的不满……”一边给卡梅莉娅沏着红茶一边讲述着最新案情进展的高博特神色如常的淡漠；“警察那边似乎陷入了死局，除了能做出三名死者可能是被同一人所杀死这样的结论以外，目前连目击者都无法查出。”
卡梅莉娅双手合十交叠着放在自己的腿上，右手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左手的手背：“……高博特，去准备一下，晚点我们去一趟警局。”说完的时候她抬起了头满含深意的看着高博特；“你知道我需要什么。”
眸色微微加深了一些，眯起了一些眼睛的高博特笑得有些狡诈：“当然小姐。”他行了个骑士礼；“愿为您付出一切。”
卡梅莉娅挑着眉毛端起了茶杯，闻了闻茶的香气她淡淡的说：“至于运动报……还早着呢，那位伯爵毕竟是太年轻了，不需要我们多做什么，他自会知道什么是失败的。”
“您总是对的。”高博特在赞美自己的女主人这一件事上从来不知道吝啬，更别谈婉转；“蓝宝少爷正在看年鉴，您是否想给他推荐别的书？”
卡梅莉娅放下茶杯的手顿了顿，眉头细微的皱起：“……那本书的话……”随即放松了表情当下茶杯：“让他看吧，如果他喜欢的话，那本书还是不错的。”
《年鉴》是一本与其说是书更接近于杂志的东西，它的编者罗马约西是一位聪明也很有才能的家伙，只可惜去世太早，但它的那股精神却被其他的刊物模仿了去。
那本杂志表面上来看是以商业杂志，托罗马约西的技巧还有才能，实际上它赋予着浓郁的爱国精神。它歌颂每一种改革，用其他国家的一些事实还有数字来鼓励贸易，强调指出奥地里对意大利的压迫，督促意大利走上进步的道路。在罗马约西过世之后他的刊物依然在出版，也有其他的刊物模仿着他的风格出版新的刊物，那些杂志从别的地方，像是皮埃蒙特②和托斯卡纳吸收撰稿人，从而接触到北意大利全景的进步分子。一种可能用改革而不是战争来解决意大利前途的思想开始增强，这收到了那些厌恶在徒劳的起义和仇杀中牺牲生命的人的支持。
也是因为这样，一个叫做‘改革派’的政党组织了起来，这个政党同马志尼③的以密谋和变乱为宗旨的共和主义派相对立，卡普安亲王曾对卡梅莉娅说过，这两个派别无论哪一个都不要去理会，就让他们互相消弱自生自灭。
卡梅莉娅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这么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的确就是他们最好的政策，尽管他们的臣子为此表现出了不满，认为这是在坐以待毙，公国对那些党派的所作所为不加以严惩迟早会被他们破坏。
但实际上卡梅莉娅认为那样两个互相敌对的党派……最后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下的自我毁灭。
不能统一的理念无法共存，没有要统一的意识就绝不可能把力量统一到一起，更别想妄谈推翻两西西里王朝。
他们始终没能明白想要统一究竟需要些什么。
不是相对立的党派，是让这个意大利土地上的人们都能够愿意把理念共和到一起的思想，一种信仰。
人因信仰而变强大。
“……他需要找到自己的信仰了。”卡梅莉娅淡淡的微笑起来；“我的弟弟也到了要发光的年纪了啊……”
高博特看着那样微笑的小姐，恭敬地鞠了躬，然后退下去为他的主人准备期出门的一切事物。
这个王朝迟早是会被推翻的……卡梅莉娅在心底里总有着这样的念头，说来证实大逆不道……作为一个留着王室血统的她，隐隐约约总有着想要把这个王朝推翻的念头，虽然总是说着那是因为自己看的书太多太杂入了魔了，但她其实知道。
这跟那些书都没有关系，私自去过许多贵族们都不会去的地方看到过的自己，太明白这个国家所谓贵族们的腐朽了，已经撑不住了。
看着一年年里冒出来的那些革命派别还有那一次次或大或小的起义……这个国家已经不行了。
被分化成那么多块，被来自于各个国家的压迫还有侵占……属于这片土地的真正的人民们在积压这仇恨还有不满，那些情绪在那些商人还有农民的眼里藏得很深，很快就要在也隐藏不住的爆发出来……
作为贵族，在即将到来的大爆发里如果不做些什么是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卡梅莉娅曾在十四岁以前不止一次的因为那些被处死的噩梦，而被夜夜惊得满身冷汗的醒过来。
她已经有了随时被父亲发觉然后处死的觉悟，也做好了有可能事后被革命者们反咬一口的准备，但她必须要保住她的弟弟——蓝宝是她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的，那是她唯一至亲的弟弟。
卡梅莉娅闭了闭眼在心里里深深的感叹着，然后在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之后猛地睁开双眼，那眼底里满满的坚定和倔强使得她看上去精神饱满，仿佛那一瞬间的疲惫之态是一个错觉。
高博特踏着他的皮靴步伐轻捷地走到了卡梅莉娅身侧，照旧的行了礼：“尊敬的小姐，您要的一切已准备妥当。”
卡梅莉娅微一颌首，高博特便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卡梅莉娅把自己的手搭上去在高博特的搭扶下站起来。
这当然不是她愿意的，一是因为附近还有仆人看着，她的教养不允许她直接地站起身，二是因为她身上繁重的服装所牵制，即使她想走快点都艰难。
一路都必须慢悠悠地走会自己的房间，在进到房里之后卡梅莉娅默默的在心里松口气，沉默的在高博特的帮助下换上了一套极为简单更是非常朴素的罗布裙——它甚至只有两层的裙，外层那红砖般色调的裙布甚至不是卡梅莉娅认识的任何一种布料——摸上去僵硬的卡梅莉娅认为自己的皮肤多摩擦几下就会发红。
上装只有褶皱没有一丁点儿的蕾丝，手臂上更别谈什么缎带，只有三枚口子扣起来收紧手腕……卡梅莉娅即使喜欢它的便捷也无法喜欢它的触感……
“……小姐？”大约是看卡梅莉娅对着身上的衣服出神太久，高博特稍稍的提醒了她一声；“时间不早了。”
卡梅莉娅眨了下眼眸，随即抬起了头：“啊，要在下午茶以前回来呢。”她不再去在意自己的着装，毕竟只有这样的一身衣服才会看着是一个女仆——卡梅莉娅的意思就是，她装扮成一个女仆，这样才方便跟着高博特去警察局问问案情，最好的……就是再去亲眼看看尸体。
身为一个亲王的女儿，她不能够直接的去警察局那样的地方，也就更别说亲眼看看尸体了。
但是高博特不一样，他可以假借着卡梅莉娅的名义去关心一下案情的发展，这是一种好比在宣扬卡梅莉娅关心民众的手法——卡梅莉娅不能去但她的骑士去了，说明了亲王小姐心系百姓。
至于看看尸体什么的，那就更好说了——高博特个人也很有兴趣，索性多想知道一些。
那些警察是不会拒绝的，只要给点什么他们就什么都不会拒绝。
……这就是他们警察局的。
卡梅莉娅不由得在心里深深的叹息……
然后她跟着高博特一路小心的躲避着从后边的，一向只有仆人才会用的后门出了庄园。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