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丛晓暮

11、第十一章 夜不归宿

　　“我不……”江梨刚刚那话说出去其实就后悔了。她是怎么了，她不想跟戴景年分手的。在刚刚那一段时间她脑子里全是对余卫珊的愧疚和想要和好的强烈愿望。

　　戴景年皱着眉头，看着表情纠结万分的江梨，终是叹了一口气，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

　　等戴景年拿好东西准备起身走的时候，江梨伸手抓住戴景年的胳膊，用眼神祈求他不要走，想说她其实不是那个意思的。

　　“别耽误别人自习。有事情明天再说吧。”戴景年冷冷抛下这一句，抖了抖被江梨抓住的袖子，大步走出教室。

　　江梨就这么看着戴景年甩开自己的手，他关上教室门的时候明明没有声音，她却听到了一声闷响，在她的心里，那扇门是被戴景年狠狠地甩上的。

　　江梨这一天过得极为辛苦，现在终于是憋不住了，扑在桌子上抽抽噎噎地小声抽泣起来，周围自习的人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默默地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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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戴景年么，梨子有没有和你在一起？”张黎娜的声音透着焦急，“恩，梨子她没回来，这眼看都要到熄灯时间了。电话打了没人接。好，那你有消息了给我个信。”

　　张黎娜按了挂断，把手机揣进兜里，皱着眉，向寝室里望着自己的两个人简单转述了下和戴景年的通话内容。

　　这天晚上，到了9点多也没见江梨回来，而且现在也不是期末复习期，没必要上通宵教室，而且上通宵自习的话，经常是她们寝室一起行动。江梨从来没有这么晚还没回来的时候。

　　这还是余卫珊发现的，张黎娜和卫思颖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余卫珊在床上继续她那本书，看着看着忽然冒出来一句：“今儿是不是少点什么？”

　　“你不是忘吃晚饭了吧。”张黎娜头都没回，随口接道。

　　“梨子没回来。”卫思颖总是一针见血。

　　“这都几点了！”张黎娜看到时间也不淡定了。

　　江梨也没什么特别联系人，她们直接就想到了戴景年，结果等打完电话之后她们是完全没主意了。怎么办？直接拿出行动来，找吧。

　　卫思颖从椅子上站起来，到衣柜里翻了件外套出来。余卫珊其实早就收拾妥当了。

　　“我们要去哪找啊……”张黎娜提出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江梨平时只一派乖乖学生的姿态，还被室友们哄笑道她要是搁古代那绝对是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结果不出事则已，这突然来这么一手任谁都慌了。

　　“现在学校里面找找吧，这梨子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还玩上夜不归宿了。”卫思颖做了总结性发言，率先带头出了寝室。

　　且说戴景年接到张黎娜电话之后也闪了下神，他立刻就想到是不是因为晚自习的时候的事情，自然是一番懊恼。嘱咐好张黎娜她们别出去找，就留在寝室等他的消息，不过他没想到张黎娜对他的话溜个神就忘到脑后去了，而且还拉着全寝室找江梨，打了电话几乎都要调动起全班来搞个地毯式搜索了。

　　戴景年批了件衣服就往寝室外跑，旁边在魔兽世界里推BOSS的室友看他要出去，喊了一嗓子：“老戴，出去啊？给咱带点泡椒凤爪回来呗。”

　　“有事。今天可能不回来了。”戴景年撂下一句话头也没回的推门就出去了。

　　“切，不就没还之前帮忙捎的东西的钱么，至于！”

　　张黎娜到底还是在学校里碰上了同样没头苍蝇一般找人的戴景年。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也在外面？”戴景年很是心烦，别这边江梨没找到，那边她室友再出什么事情了。“你们回去等消息吧。娜姐，真的，有消息了我就给你电话。”

　　“这梨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啊。”张黎娜这看闯祸的女儿一般的语气倒是让紧张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娜娜，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说不定梨子已经回去了，到时候我们再跑个空。”卫思颖对戴景年执意不让他们跟着找的心思表示理解，时间太晚的话，学校也不一定安全。

　　就这样，寻找江梨临时小队只剩下戴景年一名干将。

　　戴景年对江梨究竟去哪了心里也没有头绪，其实他还真不怎么了解江梨。这两天两个人在一起似乎也没什么交流的。这也是为什么这天晚自习的时候江梨一有分手的念头，戴景年的反应不是安慰而是愤怒。当初明明是你来主动招惹我的，现在又打退堂鼓了算是怎么回事。

　　烦心是一回事，找人也还得继续。其实在戴景年碰上张黎娜她们一伙儿的时候已经把学校溜达了个好几遍了。他也知道江梨如果没回寝室的话，这在市内就更不好找了。他咬咬牙，先出校门搁学校周围找吧。

　　寝室门是锁着的，果然江梨没回来，张黎娜她们各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呃，说不定梨子看新开的电影城不错，去看通宵电影了呢，呵呵。”张黎娜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感觉很假，于是就又闭上了嘴。

　　“这江梨，还真能找麻烦！”余卫珊把衣服甩到椅子上，没好气地说。她心里也是着急的，不过化焦虑为怒气了。

　　卫思颖瞥了余卫珊一眼，淡淡道：“先休息吧，我们在这边干着急也没用，只能希望戴景年能找到江梨。”

　　“找到了也回不来了，这都几点了，寝室早就锁了。”余卫珊想到刚刚她们好说歹说才被寝室传达室的大爷好一顿训才放进来，脸色更加不好了。

　　三个人默默地洗漱上床了，折腾了好一阵子才停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翻身声。

　　“咔，喀拉”门锁响动的声音。一晚上都没睡好的三个人完全没有反应。被人找了一晚上的正主面色灰败地拉开门进了寝室。

　　江梨衣服都没换，爬上床就用被子蒙过头，趴着睡了。

　　张黎娜醒得最早，她睡眼惺忪地爬下床，拿着盆准备到水房洗漱的时候踢到了江梨的鞋子，她开始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把盆搁到地上准备把鞋再摆正，定了定神认准那是江梨的鞋之后，攀着江梨的床的那边的扶手梯往上爬，一把掀开被子看到的是呼呼大睡的江梨，看得她直咬牙。

　　她从江梨的床那边下来，翻出手机开了机，三两步走到寝室外面，给戴景年打电话报信。那边只传来一声干涩的：“哦。没事就好。”

　　江梨醒过来的时候，寝室里只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她不知道自己昨晚上的行动惊扰了很多人，她的亲友团被折腾了个遍，正憋着准备审问她呢。

　　江梨爬下床，揉了把眼睛，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朦胧，问道：“嗯……今天没课么……”

　　她一发话，寝室里三个人死死地盯着她不接话。江梨没得到回应，却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头脑立刻精神了许多。这时候张黎娜阴着张脸终于发话：“梨子，你昨天去哪了？”

　　“我……我昨天去同学寝室聊天了。”江梨解释道。

　　“江梨你去谁寝室你倒是说一声啊！大半夜不回来，我们还以为怎么着了呢！你倒好，睡到现在才起来，知道我们昨天多担心么！”余卫珊倒是终于爆发了，带着这两天她对江梨的不满，统统在这个时候冲江梨吼了出来。

　　“我……对不起……我忘了……”江梨眼眶渐红。

　　卫思颖看着江梨这样有些不忍，劝着双方：“好了，梨子没事儿就好了，成了成了。珊珊也只是太担心你了。”

　　余卫珊吼完了这一通，喘着粗气坐在一边，撇过脸去，降低了音量：“我们这边还好，去看看戴景年吧，没猜错的话他能找了你有一个晚上。”

　　江梨听这话更是变了脸色，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跑。被余卫珊拦了下来提醒她还没洗漱，于是又折腾了十几分钟，江梨就去安抚另一个被她昨晚的夜不归宿惊到的人了。

　　江梨其实对张黎娜她们也撒了个小谎，她昨晚根本没去什么同学寝室聊天。昨天江梨在晚自习的时候心里就不痛快，憋屈得很，本来想着去外面吃点东西散散心的，结果钱没带购，为了避免吃霸王餐被留在餐厅刷盘子抵债什么的，她又折了回来。

　　这折回来的时候刚巧还真就遇上她一同学，高中的时候一起考到这个大学的那种。拉着江梨就开始八卦。江梨这学院男生偏多，而她那同学好巧不巧是个急缺男人的文学院的，于是追着江梨核实她打听到的关于江梨院系班级的各个优质男的信息。

　　戴景年好像是万年不变的话题。

　　那同学巴着江梨啰嗦完江梨的班长杜伟峰接茬就是戴景年了。上来就轰了江梨一炮：“诶，我听说你们系那牛人戴景年一脚踏N船啊！”江梨心里惊涛骇浪地翻滚，说都不会话了，讷讷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那同学也没管江梨，竹筒倒豆子似的不带歇气儿的，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戴景年“一脚踏N船”的理论和实证来源，“你看，这戴景年本身条件那么好，据说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不是官二代就是红二代，而且皮相也过得去，这就有了本身资本。而且我有同学看到他和不止一个女生举止亲密地一起走一起吃饭什么的，甚至还有看到一起逛街的。你说说，诶，我听说最近好像又有人被新纳入后宫了啊。”

　　江梨木木地告别她老同学之后，脑子里反复只循环放映着“一脚踏N船”这几个字。然后她木木地回到寝室楼，准备推门进寝室的时候又看到垃圾桶里那杯绿茶，默默地又退了出来，她又游荡到顶楼楼梯缓步台的地方，缩在小角落里，仿佛被这世界都抛弃了一般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