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独舞桔梗

5、价值

　　李玫出院之后就住回了妈妈家里，宋珈薇去看过两次，她都不怎么说话，李玫的妈妈更是长吁短叹，见到宋珈薇也是泪眼汪汪，她们之前并不相熟，宋珈薇也很少从李玫的嘴巴里听说起她的家。但是不难看出，李玫的妈妈年轻的时候也一定是个美人儿，现在看来也保养得宜，很有点富家太太的味道，虽然这股子气质和她们现在住的七十平方的小房子有些不太合衬。
　　“这孩子，从来很听话，这是怎么了？”
　　宋珈薇心里有些别扭，但是又不得不出言安慰：“也许有点烦心事，阿姨，我带来的水果，回头你让李玫吃一点。”
　　“小宋啊，你看我们玫玫，要相貌有相貌的，怎么谈了那么几个都没成？你说是不是姑娘年纪大了，所以……”
　　宋珈薇只有笑一笑，能说什么呢？难道说李玫喜欢上了别人？这个人是别人的丈夫，不能带回来给您看？
　　正发着愣，李玫房间的门忽然哗啦一下打开，披头散发的李玫像是疯了一样从里面闯出来：“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李玫妈妈一下子愣住了，宋珈薇眼明手快靠在门上拦住手已经抓到把手的李玫：“玫玫，你冷静点！”
　　“宋珈薇你让开，你今天不让我出去我就撞死在这里！”
　　“你疯了吗？”宋珈薇瘦弱，也敌不过李玫的蛮力：“你要是现在去了，真真让人看不起你，他才会从心里鄙视你。李玫你想一想，他要是真的在意你，你都几天不出现了，他为什么不找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你？你养好精神，必定要风风光光地出现，这才是给他一个大耳光！”
　　李玫顿时瘫软下来：“我再风光有什么用？新鲜的姑娘一茬接一茬，他眼里早就没有我了，要是有我，为什么拖着我整整四年的大好时光却不肯离婚？”她瘫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我这么些年忍着忍着，不给他添麻烦……”
　　李玫的妈妈瞬间明白了，也顾不得宋珈薇在，一巴掌甩在李玫苍白的脸上：“算我白养你！！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你现在就给我滚……”
　　宋珈薇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李玫的家的，晚上睡觉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浑浑噩噩，反反复复做着同样的梦，梦里李玫的妈妈的脸变成了自己妈妈的脸，她一惊，醒过来，看看床头的钟，也才三点半，已经快进入夏天，白天的时候竟然也燥热起来，晚上倒是意外的凉快，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机，手指不由自主按了几个数字，鼓起勇气按下通话键，电话里居然传来机械的女声提醒，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宋珈薇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一瞬间归于平静。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这样静谧的，只属于自己的夜里，宋珈薇第一次感觉到心里的某个地方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有一个角落微微酸疼。宋珈薇手机里有一张照片，是方毅的侧脸，他是7月的巨蟹座，他的长相和所有星座书上描写的巨蟹座的长相几乎相吻合，看上去是无限温情的，这是一张在餐桌上偷拍来的照片，仅仅是四分之三个侧脸，他正和旁边的人说话，吃饭的地方光线不是特别亮，宋珈薇的手机自动打开了补光，闪光灯闪过的一瞬间，方毅回过头来，宋珈薇原以为他会黑着脸或者不高兴，结果方毅笑了笑说：“要收版权费。”
　　这是个权利与金钱交换的部门，宋珈薇以前不知道，那天吃完了饭，方毅送她回家，开出去一段等红绿灯的时候，方毅递过来一张卡：“给你买点新衣服。”
　　宋珈薇不明所以，愣愣的看着方毅。他塞在宋珈薇的手里：“拿着吧，每个人都有，你别紧张。”
　　宋珈薇拿着卡在手里，那上面有他的温度，甚至刚才手指接触的一瞬间，她全身都在发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方毅摸了摸她的脑袋：“小丫头……”
　　晚上回去的时候宋珈薇懊恼极了，因为她已经三天没洗头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方毅居然摸了她的脑袋，她对着镜子懊恼了许久，这油光光的脑袋！！
　　她的头发很长，却从未打理过，每次和方毅出去吃饭，看着他身边接触的那些女人们，哪个不是衣着光鲜，有精致的妆容和漂亮的头发。偶尔有一两个特别漂亮的，方毅也会和她们多说几句话。
　　幸而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宋珈薇就打电话给刘允琪：“你带我去弄个头发吧。”
　　刘允琪的声音明显是还在睡梦中：“好的。”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三十秒之后，电话又打回来：“宋珈薇你说什么？”
　　“带我去弄个头发。”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黑色的长长的马尾辫。
　　“宋珈薇你恋爱了吗？”刘允琪清醒了：“谁啊？”
　　这个话题一直到坐在理发店，理发师开始感慨宋珈薇一头长发质地多么光滑的时候还在继续：“你到底是怎么了？以前叫你吹吹头发都不肯，现在居然开了窍，对对，剪个齐刘海，这妞儿只有往清纯里打扮，装不了御姐。”刘允琪与理发师相熟，已是多年的好友：“你看着，烫个大卷，不要太风尘，要清纯，清纯……”号称中学作文拿过奖的刘允琪现在居然没有词汇来形容宋珈薇：“妞儿，我怎么觉得你是清汤寡水的挂面呢？”然后用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指甲拉了拉宋珈薇的领口：“这衣服，送给我都不要，待会儿姐带你去买两身儿。”
　　被电卷棒扯到头发的宋珈薇龇牙咧嘴：“好的，好的。”一瞬间，她从心眼儿里羡慕起刘允琪，肆无忌惮的生活和可以装扮得很好看的脸。或许换做是她，方毅会愿意将目光多停留在她身上一秒钟？
　　四个小时后，宋珈薇顶着一头咖啡金的头发站在店门口：“是不是太夸张了？”她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齐刘海：“你说这颜色……是不是……”
　　刘允琪拍掉她的手：“别乱摸，现在除了衣服，都很好。”然后风情万种得撩了撩自己的红色齐肩的头发：“你看看你，牛仔裤球鞋……你当你14啊，你看看满大街的姑娘，就你最怂。你还没告诉我，你受什么刺激了？谈恋爱了？谁啊？”
　　宋珈薇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然后目光炯炯地看了一眼刘允琪。
　　“该不是……你和……方毅……啊？”刘允琪被车门夹到手指，大声尖叫了一下：“他已经是个麻烦的人了，你好好考虑考虑，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可是……我说薇薇啊……”
　　“嗯，开车吧。”宋珈薇一脸淡定：“他才不会看上我。”她脑子里一下子又闪过那个穿着紧身裙子，头发到腰间，颇有三分像范冰冰的女人趴在方毅的肩上，两个人互相碰杯的场景。
　　“不是就好。你可不许瞒着我啊，有什么事儿要第一时间和我说，还有，你没有做那种女人的本事。”
　　“我知道。”
　　“姐没有说你不好看的意思，只是你做不来的，你心肠那么软，方毅的那个老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哎……算了算了……”
　　周一上班的时候，方毅还是将宋珈薇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丫头你周末干嘛去了？”
　　宋珈薇故作淡定，侧着脸，用画着眼线的大眼睛瞟了一眼方毅：“没见过喜欢打扮的女人么？”
　　方毅反倒显得不好意思起来，笑得眼睛周围的笑纹越发明显：“小丫头你开始牙尖嘴利了，打扮一下也挺好看的，你以前没这样过。”
　　“承蒙夸奖，小女子不胜荣幸。”
　　看，总有一个人可以让你为了他费尽心机，彻夜想破脑袋明天穿什么，为的只是让他的目光在你的身上多停留那么一会儿。女为悦己者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