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日月如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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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她又在痴痴地等了，早已忘了她曾是那么骄傲的一只金凤凰，轻慢地冷言嘲讽众多向她阿谀求爱的商贾士绅，只是痴痴地等，等在她第一次遇见他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一天？两天？也许更久，只要他还不曾出现，那便没有任何分别。
起风了，她把貂裘毛的披肩裹得紧了些，她该走了，天晚了，渐渐地起了凉意，是该走了，可是，也许，也许，再过一刻，他就会来了，再……等等吧。
风像是更猛了些，急急地扫过，就像那天他闯入她的生活，也是这样急匆匆地，仿若梦境，转瞬即逝。
……
“小姐，请帮我把这束花扎一下好吗？”一束花递到了她的面前，玫瑰和百合，衬着绿叶，娇翠动人。
她惊讶地看着他，马上明白了他是错把她当作了店员，她刚要说明，他又开口了，微笑着：“麻烦你了。”
时间，霎时凝固在了他稍稍扬起的眉梢，漾着笑意的眼角，他淳厚优雅的嗓音，穿透了一切阻隔，潜入了她最隐秘的心底，心弦随之而动。樱唇轻启，不由自主地回以一笑，纤纤素手轻轻接过鲜花，灵巧地束起。他并不着急取回，看着她捧着鲜花，又是一笑：“这花和你很相配。”
她感觉到脸颊有些烫了，慌忙垂下头，嗫嚅着说：“它……不该我捧。”
他笑着接过花束，手与手不经意的相触，留下一丝缥缈的暖意：“美丽的花，为什么不该由美丽的女子捧呢？”
……
她伸手摸了摸脸颊，每次忆及，她的心总会和那一刻一样，跳个不停，双手，便像是又暖了起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再不走，怕是宿处的门要关了，她摘下手套，又摸了摸那张细心地藏在其中的纸片，俯下身子，伸出食指，在混合着尘和土的泥地上写下两个字：等你。也许明天早上，他会来，他会看见，他会知道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二
“你一直在等我？”
她又见到他了，见到了他的笑，就是这笑，十多天来每时每刻都萦绕在她的心里，像是在她的灵魂上打下了烙印。
“我……我……”她望着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怯懦，她终于放弃了尝试，只是抽出那张薄薄的纸片，送到他的手里。
他显得有些惊讶，展开看去。那上面的字句，她早已记熟于心了，一个人独处时，她曾把它念了多少遍。
紧握你的双手，
凝视你的眼眸。
星星在天际处闪烁，
生命在微笑中鲜活。
日月如梭，
见证你我不老承诺。
我再无所求，
世界就在身后。
“是……是你那天买花时落下的，我一直……想把它还给你……”她总算是说出话来了，尽管她的声音还是颤得厉害。
“哦，对了，难怪那天我离开时就找不到它了，只好又写了一张夹在花里送去。”那张纸分明已对他毫无用处，但他看了看她，仔细地收好，“谢谢。”那样真诚，仿佛她送还之物并不是无值无用的。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望着他，沉醉在那微笑里。
“对不起，”他见她不回答，便又说道，一边做了个歉疚的手势，“那天把你当作卖花的姑娘了。”
她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他一笑，很自然地挽起她的手，相伴行在这闹市的街头：“一个卖花的姑娘是不会戴貂裘毛披肩的。”
她也笑了，阳光，映出两个紧靠的身影。
三
她在他的对面坐下，默不作声，他的面前放着一杯暗红色的酒，却是一点也没有动过。她曾见过很多男子，在失意时用酒精麻醉自己，但是他，却只是静静地坐着，唯一不同的，是那柔和的眼波里再没有了温暖的笑意。
“她说，我们并不适合，她不希望让这感情再继续下去，她……”他痉挛的手指紧紧攒着一张薄薄的纸片，纸片经不起他不断的揉搓皱褶，字迹已有些模糊了，但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正是那天她还给他的那张。
她早该知道了，鲜花，自是送给一位温柔美丽的女子，多情的诗句，自是为了爱人所写，可是为什么，她的心竟会一阵绞痛呢？
她看着他，他显得木然而憔悴，爱人的拒绝在他的眉间刻下痛苦的伤痕，攒紧的手指像是留下淤痕似的发白发青。她不忍再看下去了，伸手想要夺下他手中的纸片，仿佛这样就能消弭他心上的痛。
那一刹那，双手相触，她感觉到他手指轻微的颤动，好像他悸动忧伤的心，又好像她纷乱难抑的思绪。手指一紧，他留住了她的手，而她，也没有去挣脱。
四
她拉着他的手，走进了一处看相算命的小屋，她并不相信什么命运，但她听说这个算命的老婆婆曾经安慰过不少伤心的年轻人，于是，她来了，带着他，来了。
他在老婆婆的面前坐下。她站在他的身后，但那婆婆看了他一眼后就直盯着她瞧，她又是疑惑又是害羞，低了头不敢看，婆婆笑了，拉起他的手：“吵架了吧？别担心，姑娘们腼腆，话都放在心里，其实她可喜欢着你呢，就是不肯说……”
那婆婆拉长了语音，像是在等着什么，她禁不住抬起了头，却恰好迎上了老婆婆笑盈盈的眼睛：“勇敢些，告诉他，你爱他，你会看到转机的。”
一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抓住了她，骤然的惊愕和畏怯中，似是有一丝期待夹杂其中，昏昏沉沉之时，隐隐地听见他的声音在说：“谢谢你，我一定会去试试。”
五
一整夜，她辗转反侧，那算命婆婆的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告诉他，告诉他……”告诉他，真的，就能……她不敢想下去。当东方被第一抹朝阳照亮时，她下了决心，至少，她要尽力去试一试，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死心……
她找到了他，他，竟也在找她。他的脸上，又有了她最为熟悉最为依恋的笑，这笑似乎在鼓励她，说吧。
“我……我……爱……”
她颤抖着，一句话没说完，他突地抓住了她的肩：“谢谢你！”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了，还是那样真诚，似是还带着狂喜，“谢谢你！那算命的婆婆说得对，她，她爱着我！爱得太深了，怕受到伤害才那样说。哦，谢谢你！祝福我们吧，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
“祝……祝福……你们……”她的心也和她的话语一样，颤抖着……
他走了……
星星在天际处闪烁，
生命在微笑中鲜活。
日月如梭，
见证你我不老承诺。
这些诗句，在她的手里，在她的心里，却并不属于她，那是写给他心爱的女子，写给那幸福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日月如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