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与女流氓》盛小妹

3、003自作孽不可活

　　夏天一惊，那人就已经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迎面而来冰冷的风和这个温暖的室内环境格格不入，下意识地，面对漆黑中一道高大且陌生的影子，夏天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将自己手中的光源靠近，探其样貌。
　　英俊，冷漠。
　　与此同时，夏天正处于左手仍捏着那叠顺手从桌上拿起来的资料，右手执着何向辰递给她的打火机的状况，顾臣东皱起了眉，高大的影子覆在她身上，右手一推，夏天左手捏着的那叠资料已经被人抽出，整个人却毫无预兆地被推了开来。
　　狼狈地稳住了身形，很狼狈，十分狼狈，就像鬼祟的小偷被当场抓包一般，一点面子也没给她，夏天彻底从刚才的呆滞中清醒过来，脸色刷地一下开始涨红，血气上涌：“你这人怎么这样！”
　　何向辰察觉到情况不妙，上前就要拉夏天，谁知道夏天脾气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住，没等何向辰制住她，她已经气势汹汹地拽住顾臣东的袖子：“我跟你说话呢，我刚才差点就摔了，手里还揣着火呢！”
　　“放手。”顾臣东脸上绷着，薄薄的嘴唇一抿发出了警告。
　　夏天一愣，透心凉的感觉就是这样，对手的气势太凛冽了，夏天有点怂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
　　顾臣东很高，他一站在那，就跟一座无形的大山一样压得夏天喘不过气，借着微弱的光，夏天看到他清澈的黑眸微带寒意，声音清冷：“我说放手。”
　　夏天的脸色白得很，手也忘了松，就这么拽着人，顾臣东眉间皱得更紧，被拽住的那只手一甩，虽然下意识地收敛了力道，但夏天还是猝不及防地被向后甩开，手上的打火机脱手落在桌面上，桌面上仍然铺了一层凌乱的文件。
　　“完了。”何向辰一拍脑门，也来不及去扶夏天了，第一时间冲上前抢救那叠文件，谁知道平时烧点东西没那么容易，关键时刻却跟电视剧里一样一点就着，火虽然轻而易举灭了，但是那打厚厚的文件也烧了一大块角，每一页都不同程度缺了一大块角。
　　同一时间，夏天整个人屁股着地坐到了地上，寝室的地面铺的都是瓷砖，一屁股坐下去，疼得夏天整个上身都跟着麻了起来，恨不得屁股上多长几斤肉垫一垫，疼得她直冒汗。
　　兹兹——
　　不知道是谁重新拉好了电闸，头顶的灯闪了几下又重新亮了起来，就跟说好了似的。
　　眼前的情况很混乱，夏天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刚才那走路都带冷风的男人此刻更是冷着一张脸，他什么也没说，气氛却顿时骤然降温到了零下，他抿着冷峻的唇跟何向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就跟没看见夏天这么一个人一样转身又往外走，连桌上那些刚刚还被当宝一样生怕人碰的文件现在也看都不看一眼了。
　　“喂——”夏天开口。
　　那道身影顿了顿，还是转过身，他皱着眉，那双不近人情味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扫了夏天一眼：“你又想怎样。”
　　夏天本来要开口道歉的，现在却压根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东子——”何向辰苦笑。
　　“我出去一下。”大概是给何向辰面子，顾臣东的语气缓了缓，没有再为难夏天，直接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室内很快又只剩下夏天和何向辰两个人了，如果不是桌面上那叠惨不忍睹的火后残骸，夏天简直要以为刚才是一场噩梦而已了，嘶，还有屁股，这是血淋淋的证据。
　　“起来啊，没事，吓得脸都白了，这点程度就吓成这样了？哪天要真遇到一发狠的，给你一板砖，你就知道什么是肝儿颤了。”何向辰安慰夏天。
　　夏天被扶起来以后才真的疼得哇哇叫，眼泪都出来了，那一下摔得不轻。
　　“你别放心上，他通宵了两个晚上，脾气难免有些暴躁。”何向辰揉了揉夏天的脑袋，脸上带了些忧色，看夏天那惨样，该不会真摔坏了吧？
　　“通宵了两个晚上？”夏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那岂不是说明自己闯的祸很大？
　　“哎，没事，顾臣东是谁啊，神通广大着呢，用不着你操心。不过不是我说你啊夏小天，这些东西都是重要合同原件，电脑上都没副本了，就连我跟东子一个寝室都没敢碰，你还真是人傻胆子也大，什么都敢碰。”
　　“何向辰！”夏天火大，这小子这是在安慰她还是在落井下石？
　　“好好好，我不对我不对。”何向辰摊开手耸了耸肩，咧着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不就一份合同吗！又值不了几个钱，大不了我赔偿他的损失嘛，那么凶干嘛！”夏天嘴硬，最后只剩下一脸哀怨地瞪着何向辰：“你平时那张嘴不是挺能白活的吗，刚才怎么就成闷嘴葫芦了？也不帮我说话！”
　　“是是是。”何向辰暗呼冤枉，刚才自己不是老护着她了嘛，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嘴上仍然笑着附和，这时候绝对得顺着夏小天的毛摸不可。
　　夏天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愁云惨淡。
　　转念一想——
　　在停电的情况下，正常人会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制造光亮。如果一时想不起手机除了通讯功能之外还可以具备制光功能，那么作为一个现代人，比起在寝室里放一根蜡烛，一定会更倾向于放一支手电筒备用。
　　所以......
　　“何向辰！你干嘛给我打火机！你们这有蜡烛吗你！你瞎找什么啊！”
　　“你说夏小天，咱俩的脑袋是不是给同一个门夹过了？”何向辰笑得没心没肺。
　　看何向辰一副天塌下来也谈笑依旧的德行，夏天一时憋了一肚子火竟然也没处可发，她撅着嘴瞪了何向辰老半天，最后还是屈服地垮了下来，抱着侥幸心理问道：“那些东西，我是说被我...被你的打火机烧毁的合同，应该不是很重要吧？”
　　“嗯，也没多重要，就是东子最近接的一个活而已，还好，你原先拿的都是原资料，烧掉的是这两个晚上他赶出来的译本。”
　　何向辰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夏小天的脸已经比刚才更白了，于是她又弱弱地开口问：“那...什么时候要交？”
　　何向辰摸了摸下巴，语气有点不确定：“好像有听东子说明天下午要去一趟清光证券公司，应该是打算明天下午把这些资料交过去吧。”
　　“明天下午......”夏天顿时感觉室内的暖气一定是出现了故障，否则她怎么感觉手脚发凉呢。
　　从何向辰那出来，夏天带走了那些原件还有残缺的译本，又问了今天那个人的行程表就匆匆往回赶了。
　　回到寝室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忘了给老白她们带饭，不过也顾不了那么多，往电脑前一坐，她一刻也不敢耽搁了。
　　现金流量折现法，营运利润率，股东权益收益率......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夏天一急就拿自己的头发出气，跟炸了庙似的鼓腮帮子瞪眼。
　　粗略浏览了一遍原件的大致内容，夏天发现整份合同涉及了多这类的专业术语，还有一些列方程式，整份合同大致谈的是一家新上市的地产公司的持股人的股份代理授权，谈了一系列关于分红和运作问题，夏天基本上没有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根本没接触过这些东西。
　　头疼，厚厚的一打，夏天再一次充分意识到自己是干了件多么不可饶恕的蠢事，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再看一看顾臣东完成的那份译本，虽然部分资料残缺，但仅有的那部分翻译都相当地道，还有很多生词都是夏天查过后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合同这种东西，措词是一个关键，虽然心里不怎么愿意承认，但夏天还是不得不对顾臣东的严谨思维肃然起敬。
　　若不是译本之上顾臣东本身还做了不少备注详解，别说要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夏天恐怕是要彻底歇菜了。
　　这项工作进行得很艰难，夏天懈怠了一两年，除了期终临时抱佛脚之外，这是她第一次进行如此超负荷的脑力运作，老白她们被饿醒过来的时候，一看表才知道，半夜两点多钟了，夏小天的电脑却放出莹莹蓝光，而她本人却已经把头埋在桌前，看样子困得不行，桌面上凌乱地摊着不少文件，速溶咖啡的包装袋落了一地，也不知道夏天是冲过多少包咖啡了。
　　老白第二次被饿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四点多钟了，冬天的夜晚特别长，外头还是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出时间，也不知道夏天是什么时候醒来的，这个时候正在键盘前飞快地打字，时不时去翻一翻面前的资料，精神抖擞得很，她的电脑页面上开了四五六个不同版本的翻译软件，厚厚的牛津辞典也堆在了桌面上了，手边的咖啡还在冒着热气，看样子是刚泡过新的。
　　周周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大约是早上六点多钟了，天还没亮，夏天正处于一种疯狂工作的状态。
　　将近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夏天总算长长松了口气，资料都来不及收拾就已经累得直接枕着自己的手臂睡了一会，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了，夏天一看时间，急得连脸也没洗，就这么顶着一双乌青的黑眼圈和凌乱的头发，揣着一打材料和拷贝好的劳动成果往外冲，临出门时才想起忘了带围巾，又手忙脚乱地拎起围巾胡乱围了一通就冲了出去，先是把完成的译本打印出来就奔向顾臣东早上上课的教室。
　　还好，她赶到主楼的时候他们还没下课，夏天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刚才一路跑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可能随时会飘起来，脚下一点踏实的感觉都没有，但一想到自己总算赶上了，心里就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