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待》未小未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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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预想的那样，我顺利无碍的进入了这家知名的广播电台，虽然从经济类转型到文娱类，本质上还是重操旧业，何况这样的转变难度明显减小了，同时也给了我极大的新鲜感。我虽然从不觉得经济枯燥，但显然，音乐更让人舒畅快乐，尤其是在这种时不时就发生某危机的时代。
　　新单位的同事们都很友好，并且，由于阿曹的早期宣传铺垫工作，我还没正式成为午夜版音乐末班车的主播之前，就已经变成了这个电台里不小的传奇（阿曹就是帮我物色到回国后第一份工作的老同学，同时也是我现在的上司）。他从高中时代起就有无限的语言潜力，后来也不负众望的成了电台快嘴播音员，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老样子，语言的巨人。因而午餐的时候，当助理张贝贝兴冲冲的向我求证她所知道的那个传说的时候，我一听语言风格，就知道那是是出自阿曹的话。从巴黎大学大众传媒毕业后，成功的进入法国某知名电台，一年后接手午间财经类节目，成为电台唯一一个能用流利法语播音的华人电台播音员，在事业稳步发展的时候突然一个华丽转身，拒绝了重金挽留毅然回国••••••张贝贝一脸崇拜的向我描述她所听说的我的时候，我心里其实觉得有些可笑，但还是很耐心的回答她，这一大段话里有百分之八十属实，还有百分之二十，则有夸大的嫌疑，例如我并不是法电台唯一的华人播音员，其次，我是受了两年的折磨才获得真正坐进播音室的机会，在那之前我一直只干干杂物活，职责相当于主播秘书，另外，我说要回国的时候，我的上司也并没有企图用高薪挽留我，相反的，他很幽默地说，又有一个法国人不用为找工作而奔波了，当我告诉她这些的时候，她似乎比之前更喜欢我，她说她发现了我身上又一个亮点，用她北方家乡话说，就是“实诚”，我很乐意听到这样的评价，也很喜欢她，一个很单纯很直肠的南漂东北姑娘。
　　后来张贝贝帮了我很多忙，让我很快融入这个新的环境，熟悉文娱类广播的操作，加上我本身较强的适应力和较强的工作能力，很快在新的工作环境扎下根来。
　　那天中午，阿曹兴致勃勃的来找我，递给我一张红色卡片，是他的婚礼请柬。可让我意外的是，这个语言巨人的人生伴侣，也从事语言工作，只是，是最安静的语言工作——特殊学校的手语教师。这世上的很多事都是如此，冥冥之中遵循着某些法则，例如互补法则。他虽然可以算是我的上司，我却还是习惯用老同学调侃的语气祝福他。
　　“对了，我请了咱们班的所有同学，高中毕业以后聚过一次，可那次你在法国，这么说来的话，很多人有八年没见了吧，借着我婚礼也顺带办了同学会了，大伙儿好好聚聚。”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一年前他曾发给过我高中同学会的通知，只是因为那会儿我恰巧身在法国，又脱不了身，不得不错过了。
　　“你请了，所有同学吗？”我很小心翼翼的加重了“所有”这两个字的读音，其实这“所有”不过是特指一个人而已，但因为不想让他觉得我心虚，便又补了句“我是说，不愧是班长，号召力不减当年，你一发话，大家再忙都一定会奔来的吧！”
　　“那是，我早就开始发通知了，除了你和王雪不在国内，现在你也回来了，那就差王雪了，其他人大都通知了，至于来不来我就不能保证，但红包是一定少不了了。”
　　我喃喃一句“这样啊”，心其实早就不在他的玩笑话上了。
　　他也会来吗？高中毕业以后我考上外地一所重点大学，听说他进了本地一所三本院校。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他，直到大二那年暑假，我再次看见他，在时隔两年后的繁华街头，可是，像多年前一样，在纷繁的人群里我依旧一眼便可以找到他，不费吹灰之力。我曾经多么期盼在这样的午后，在这样的街头再次与他相逢，然后坦然的向他微笑，与他寒暄，跟他告别，但当我真正再次遇见他，我竟只能呆在原地，手足无措，最后窘迫地躲到路边一棵梧桐粗壮的躯干后，默默看着他走近，听到他走过我身旁呼吸间杂着踩碎落叶的声音，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绿茶的气味，直到确定他已经走远，才从那棵梧桐后走出来，像从前那样，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这条街的尽头。这不是我的作风，这甚至全然不是我，但我不得不承认，面对他的时候，我是渺小而不可一击的。
　　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再也没有像那次那样在街头遇见他，身边也没有人再提起他，我偶尔在电话里听说一些关于他的消息，听说他恋爱了，听说他分手了，怎样都好，似乎都与我不在相关。再后来，甚至连这些遥远的消息都随着我与高中同学的减少往来而中断了，他于是渐渐淡出我的生活，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也同样从我年少的记忆中撤离，我不知道，若有一天我再次遇见他，是否还会是当年那个手足无措躲到大树后的小女生。
　　而当得知可能会再次遇见他的那一刻，他留在我过往回忆里的一切又如洪水般涌入脑海，我才知道，这八年来，我从不曾忘记他，甚至，从未停止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