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靡多洛斯》福斯塔夫

9、第九章

　　燕山动物园。那天早晨，燕山动物园后门的一条巷子下水管道里的污水从阴井盖里“汩汩而出”。一粒被煮过的脑袋堵塞了下水道。那条污水漫延的巷子比讲武堂后面的那条巷子还要宽一些。巷子的一边是围墙，围墙里同样是殖民地时期留下来的二层、三层的黄房子；巷子的另一边则是一些杂货铺之类的小店铺。
　　通下水道的工人发现了那粒脑袋。两个工人从下水道里掏上来一个球形的东西，因为头已经被煮过，头发剐光，而且被保鲜膜裹了一层又一层，开始他们没有辨认出那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往人的脑袋那里去想。所以，当他们解开一层又一层的保鲜膜，认清被煮得半熟的鼻子、嘴巴、眼睛，巨大的心理冲击，让他们当场就吐了个稀里哗啦。
　　王队向他们问话的时候，那两人脸色苍白，仿佛大病了一场。这两人已经吓得意识模糊，其中一个工人一个劲儿地哆嗦着。
　　杨岳群开玩笑地说，“你知道他们此刻需要什么吗？”
　　王队严厉地看了他一眼，说，“回家。”
　　“需要心里医生。”
　　“尽说些没用的。”王队说，又对一个警察说，“你带他们去记录口供，完了，让他们回去。”
　　围在下水道边的警察因为到底派谁钻到阴井里发生了几句争执。王队走过去骂了两句。两个穿制服地警察立刻换上半身的橡胶服，带上手电筒，钻了进去。
　　这会儿已经是中午，下水道里的水流又变得湍急起来，恶臭窒息得他们连气都喘不过来。因为石城的下水道还是建国前的老城遗留下来，又浅又窄，两人钻进去便立即发现，他们不得不跪行在污水里，上身成四十五度往前倾倒。他们用双手撑住下水道那潮湿黏糊的上壁，缓慢地往前滑行。他们两人一个往水流的上游前进，另一个则往水流的下游前进。
　　“这里面臭得跟粪坑似的。操。”
　　“队长，这里面啥都没有。我已经前进了十五米，没发现任何东西。”
　　“为什么下水道会被堵塞？”王队问。
　　“这下面堆了一堆垃圾，不堵起来才怪。”
　　“我要你们弄明白脑袋是在这里丢下去的，还是在上游丢下去，然后被水流冲到这里，堵塞了起来？”
　　“队长，”往上游走去的那个警察回答，“那个被割下的头应该就是扔在这个下水道口。往前面一些也有很多垃圾，如果是在前面的下水道扔下来，根本就不可能被水流冲到下面。”
　　王队对另一个警察说，“你那边怎么样？”
　　“最好能丢一个铲子下来，我给通通下水道，淤积的垃圾，水流流到这里都开始打旋了。但我觉得这些垃圾至少已经淤积了十几年，没多大意义。”
　　“上来吧。”王队说。
　　他转身看了看街对面，几个警察正在挨家挨户地查问有没有目击者。
　　拉起来的黄色警带，大约有50米长，外面挤满了人。他们已经拥挤到了街道上。在后面更远一些，几个警察正在疏散路口的汽车。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是副局的电话。
　　王队往旁边走了几步，离开下水道口的那些警察，这才接起电话，劈头就听到副局在电话那头咆哮起来。
　　“王计成，今天早上110转过来的案子到底是他妈怎么回事？市委那边直接把电话打到我家里来了。”
　　“到现在为止，我们掌握的材料，在讲武堂后面的张家圩发现了三个女尸的残肢，包括，两条腿和一支胳膊。初步确认是谋杀后分尸、抛尸。死者女性。除了拨打110报案的人，暂时还没有找到和本案相关的人。”
　　“为什么市委里打电话给我让我封锁燕山动物园发现煮过的人头的消息？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侯局，我的人现在就在燕山动物园。在这里的下水道里发现了一个煮过的人头。”
　　这个消息传到电话那头，电话里突然静下来，仿佛通电话的两个人突然被外星人劫走，消失了。侯局一点都不愿意听到这么爆炸性的消息。一点都不想。有了那几具残肢就已经足够。
　　“局长······”
　　“你至少应该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局长。”
　　“你们封锁消息了吗？”事情发生了也许还可以控制，叫侯局揪心的倒是能不能控制消息的外泄。
　　“其实这里来了不少记者。”
　　“我这就给宣传部打电话，叫那帮家伙回去等通稿。千万别再给我惹出事来，有什么消息立即向我汇报。听到了吗？”
　　在附近转悠的几个记者，收起行装，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场。燕山动物园派出所出动了所有的民警，硬生生把围观的人群给驱散了。
　　国安局的人提前离开了现场。王队留下两个手下继续在附近排查，然后也开车回局里。侯局这会儿正在局里等着他们。

　　死者性别：女
　　死亡时间：24小时以内
　　死者年龄：18-26岁
　　死者身高：165-168cm
　　死者死因：不明
　　尸体法理剖析：死者的尸体被肢解为两条腿、一条胳膊和头。这是迄今为止已经发现的尸体残肢。剩下的尸体躯干和另一条胳膊，尚未发现，是否也已经被分解，无法判断。从肢解伤口的凝血判断，死者被肢解之前已经死亡。死者的头被开水煮过，用保鲜膜包裹，无其他异味，五官难以辨认。死者的头发被剃光，脑袋上的头发茬呈不规则形态，难以判断疑凶所用工具。死者腿上和胳膊上肢解的伤口有多次重叠现象，且伤口由浅入深处，渐行变宽，由此可以判断：疑凶在肢解尸体的时候多次重复砍在同一个伤口处，所用工具为类似斧头一样的利器：刃口薄，背部则比刃口宽。检视死者的手指发现死者生前左手食指有戴过戒指的痕迹，但未发现戒指。同样是在死者的左手发现多枚指纹。经过指纹比对，指纹属于一个名叫刘二天的男性。此人有过前科，所以石城的电脑犯罪数据里有他的指纹。两年前，此人在板桥的一家棋牌室内打麻将，因赌资与他人发生争斗，毁坏棋牌室内的麻将桌两张，棋牌室老板上前制止，两人发生争斗，致使棋牌室老板当场胃出血。
　　根据已发现的残肢，大致可以推断出受害者为20-26岁的年轻女性，身高在165-168厘米之间，不超过170厘米，体重在50公斤。除了身体被肢解，没有发现受害者有被虐待的痕迹，从已经找到的残肢无法判断出受害者生前或者死后是否被□□。
　　我们推断，受害者的残尸应该是被袋子装好，但没在现场找到装尸体的袋子。同样也没发现作案工具。
　　从现场未能发现对任何与本案有关联性的证据，这可以推断出，凶手抛尸的过程应该是早有预谋，而非随机性的选择。当然这是一种推测。可以看着凶手谋杀，分尸，再到分地抛尸，选择什么地方抛尸，在每一个地方弃置尸体的哪一部分，这一切都是事先预谋、计划好了。
　　对死者的脸部进行电脑画像重建之后，我们比对了最近的失踪人口，没有和死者相符合的失踪人口。鉴于，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也许死者的家人朋友并没有意识到死者的失踪，因此还没有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