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江湖（七星坛传说）》南都拉拉

24、惊闻喜讯

　　大宋理宗皇帝今日心情极为暴躁，国事上蒙古大军压境，朝廷内主战主和两派大臣争执不下，最让他担心的却是与芮。

　　按理说两兄弟苦尽甘来，大权在握，总该一展拳脚，振兴国邦。谁料他被儿女情长困住，自己苦苦挽留都无济于事。更奇怪的是，直到现在他这个兄长竟然连对方是个怎样的女子都毫无头绪。上月末，与芮回来了，终日喝得烂醉如泥。理宗看他颓废不堪，又气又心痛。

　　“陛下，有人揭下皇榜，说是能治荣王之疾。”内侍的话让理宗瞬间清醒过来，他赶紧派人宣其进宫。

　　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挎着药箱走进大殿。见到理宗竟也不下跪，就那么直直的望着他。

　　“大胆奴才，见到天颜竟然不跪！”内侍的声音尖利刺耳。

　　那人不卑不亢的说道：“小人请求屏退左右，与陛下私谈。”

　　理宗颇感意外，还是依言令众人退至门外。本打算带他前往内殿，查看病情，谁知来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摆手回绝。

　　“小民无需请脉，荣王所患乃心病！”

　　“依先生之计，该如何是好？”见他一语道破，理宗自然不再看轻与他。

　　他却淡淡一笑：“求而不得，寤寐思服……”

　　理宗沉思片刻，立即领悟，“你……”

　　“小民窃闻陛下膝下无子，不知是否属实？”打断理宗的话，他漫不经心的转移话题，眼见理宗脸色一变，他心中更加笃定。

　　“你到底是谁？”虽然脑中警钟大响，理宗很快又恢复了震惊。

　　“小民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朝中大臣多次上书要求立嗣，陛下却迟迟拿不定主意。”

　　不自觉额上冷汗直流，如此机密的事务，此人是如何得知？这人留不得。

　　理宗眼底杀机一现，稍纵即逝，他却捕捉到了。轻笑出声：“陛下不必紧张，小民既然孤身前来，自然是诚意十足，想与陛下谈一笔交易。”

　　“一个连真实姓名都不敢透露的人，让朕如何相信！”

　　“在下乃七星坛堂主——周笠。”

　　理宗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区区江湖帮派，竟敢大言不惭与朕做交易，简直荒谬！”

　　果然是个狂妄自大又刚愎自用的人，周笠心中暗自鄙视，脸上却依然一派和煦。“七星坛确实不值一提，不过……皇家血脉倒是极为珍贵。”

　　“此话怎讲？”理宗语气不觉有些急切。

　　“荣王有一子流落民间，不知陛下对此可有兴趣？”周笠与他隔了几米远，理宗却觉得背上凉意直窜。

　　“你将此事详细说与朕！”

　　“小民并不擅长说书，陛下如果想知道细节，荣王自然清楚。”见理宗怒气勃发又死死忍住，周笠觉得心底甚为舒心。“小民只想与陛下合作，共御强敌。五日后，于合州恭候荣王。”

　　说完他转身离去，理宗回过神来，早已不见踪迹。他抹了抹额上汗珠，心中如敲急鼓。那人身手不凡，如果他心存歹意，那自己的处境实在危险。他这样大张旗鼓的跟自己透露此事，到底用意何在？理宗思来想去理不出头绪，只得向内殿走去。

　　轻轻一跃，立于宫殿飞檐。天边残阳如血，满目苍凉。这大好河山即将面临战争的洗礼，他心底刚生出几分不忍，转眼脑中又浮现出十几年前的壮烈场面，拳头不自觉的握得很紧。这个局他已经布下很久，眼见到了收网的时候，怎能半途而废？哲哲的明媚笑脸，孟启的憨态可掬……周笠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们也是女真子民，应该为复国大业贡献力量，国之不存，家何附焉？

　　这边厢，穆信听皇兄说完，原本浑浊迷醉的眼神瞬间清醒，急不可耐的问道：“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理宗以为他说的是周笠，应道：“不知去向。”

　　穆信硬撑着的身子又垮了下来。理宗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人说你的血脉流落民间？”

　　见他默然不语，理宗已经明白了三分，恨恨的说：“你怎么如此糊涂！此等大事为何瞒而不报，难道连朕你都信不过吗？”

　　仿佛被他一语点醒，穆信忽然想到，来人绝不是小颜，而是周笠。他越过自己，直接将此事捅到了皇兄处，定是有所图谋。又见理宗怒气冲天，赶紧整理情绪，解释道：“那时我自己的安危尚不能保障，为了保险起见，臣弟才瞒下此事。”

　　理宗脸色稍缓，看他越发清瘦，想起之前两人如履薄冰的日子，心中感慨万千，不觉声音低了下来：“朕已是不惑之年，无奈膝下无子，朝臣一心拥立其他宗室之子，总算上天有眼，你如今已有子嗣，朕甚感欣慰。”

　　听他说得情深意切，穆信也颇为感动，但此时谈继承大统还很遥远，他连孩子的样貌都未见过，再说他并不相信周笠会如此好心让他们父子相认。

　　“那人说五日后在合州等你，你此去一定要将孩子带回来，其他条件都可以商量。”不过是个江湖帮派，以孩子名义敲诈勒索而已，理宗并不重视。

　　到底应不应该将小颜的身世告知皇兄，穆信很犹豫。蒙古对大宋虎视眈眈，如今更是在边境多次挑衅，周笠此时邀自己前往合州，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

　　见他脸色发白，站立不稳，理宗赶紧一把扶住，“堂堂大宋王爷，为了一个女子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真让朕失望！”顿了顿又说：“你现在的样子，怎么前去，朕另外派人去合州吧。”

　　穆信苦笑一下，哀求道：“皇兄，臣弟可以应付，那人并不好对付，如果见不到本人，他是不会说实话的。况且我和他还有很多私事尚未解决。”

　　理宗知道他的性子，表面看上去吊儿郎当，万事不在意，实则极重感情，十分有主见，只得由他。

　　只带了一队精兵，穆信轻装上路。这条路他走过数次，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迫切。此时正是盛夏，两边繁花似锦，他却再没有观赏的心情。即使是个圈套，他也心甘情愿的钻进去。小颜，五日后就能见到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