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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喜欢阿夏 ...

  •   碧连舒道出的真相从来都不曾公之于世,此时,更加是震惊在场的所有人。
      下面众人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殷护法,如同仰望一尊遥远的神像,同时又感叹殷护法为无限宫默默的付出。
      “属下所尽的都是微薄之力,为了无限宫的安全和未来,为了无限宫几千人的宁静家园。本是小事,不必要为少宫主称赞。”殷护法苍老的脸孔在那么一刻恢复生机,舒展开来的皱纹都蠢蠢欲动,鹤发都染上了一层光晕。
      不过无人可知,其实,她的心底一片阴霾。

      无限宫宫主灵灵儿痴心武学,为能专心练成无限宫的秘学“神祇三式”,早就闭关钻研,待练成之日,便能一统天下。
      灵灵儿多年荒废宫中事务,所有的事情都有殷十二专断。
      无限宫的宫主名义上是灵灵儿,实质的掌权者已经是殷十二。殷十二以其退出江湖为由,留在无限宫,实质一人独大。
      灵灵儿只顾着练功,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殷十二无所畏惧。
      但是,此时,由碧连舒之口,居然道出她所做之隐事。
      殷十二安插在大联盟的人,只有十个。
      大联盟的十个人,互相不知道,唯有殷十二清楚。
      但是,碧连舒居然轻轻松松认出十人。
      十人,也就全部。

      碧连舒姣好脸容中的浅浅笑意,足够让殷十二看清楚:这位少宫主很深沉,比灵灵儿深沉得太多了,所以灵灵儿才会死在她的手中……
      殷十二表面的笑容已经到了极致。
      碧连舒那一抹笑有多少涵义,只怕只有碧连舒自己知道。
      谁说易容是一门独门绝技?
      易容谁不会呢?
      人的脸皮已经是最好的易容了。
      碧连舒到此为止:“殷护法请上座。”
      殷十二缓缓就坐。
      碧连舒看着站在殷十二后面的众人,其中第一个是年轻俊俏的少年郎:“白楼的花楼主,请坐。”
      那花楼主行礼,落座,干净利落。

      碧连舒目光还是随着人家的转,轻巧的语气用着稍微沙哑的声音道出:“想不到我们的白楼楼主会如此年轻美貌!如果本宫不是见过花楼主编写的《破城七十二章》,书中把武林七十二家的功夫心法分析得深入透彻,本宫还担心是不是该重新考核花楼主继续担任白楼的事务……不过,本宫心中还是有点担心,呀,花楼主目光锐利,见招拆招,那么本宫的三脚猫功夫还不是白练了?”
      那个花楼主的少年郎立刻站起来,朗朗声音,从容不迫:“花某的劣作让少宫主见笑了。花某对各门派武功感兴趣,才大言不惭说破尽天下武学经典。可,真正临场,岂是纸上谈兵,恐怕错漏百出,贻笑大方。”
      “花楼主谦虚了。有空切磋一下。”
      “花某先谢少宫主指教。”那少年郎已经不肯坐下,可见深得兴致,“少宫主是从哪里看到花某的《破城》?”
      碧连舒指着他身边的女子,笑着说:“那么就要问问黑楼的般楼主啦?般楼主把捞钱的主意都打到你的身上了!”
      “般浅浅,你这个该死的财迷!”
      那个黄衣衣服的年轻女子立刻哈哈笑着……

      无限宫,宫主最大,宫主之下有左右护法,黑白蓝三色楼的楼主,再下面就是七堂的堂主。
      有资格站在楼塔里面的人都是这些。
      碧连舒居然能一一道出来。
      碧连舒不像是被逼着回归无限宫的少宫主,更像是一直都在无限宫的宫主。
      碧连舒仿佛对一切了如指掌。
      虽然碧连舒是先代宫主的女儿,她也是碧落山庄的碧连萤的女儿。无限宫的人对她的归来总怀有疑惑之心,想着殷护法为何要把充满碧落山庄味道的女娃娃带回来当宫主?殷护法如今的地位和对无限宫的诚心,足够登上宫主的宝座!若然殷护法有此心,她们就要做出重要的决定……
      此刻,碧连舒对每个人的事娓娓道来,让无限宫的人更加无从捉摸。
      碧连舒见过了三楼七堂,她就介绍起来身边的黑衣俏媚妖娆的高挑女子,是护法毒王的女儿青霓。
      “毒王?”
      “护法毒王?”
      “毒王不是已经……”
      众人都惊讶。
      毒王在十几年前的无限宫内乱中失踪,有人说她离开了无限宫,有人说她逃亡到了海外,有人说她死了……各种谣传。

      去年大联盟的一次突击性扫荡,让无限宫的人心有余辜。若非机关城外城抛弃内城关闭,她们肯定逃不过覆灭的厄运。宫主灵灵儿已殁,无限宫艰难才保留着一口元气。现在碧连舒找到毒王的女儿,仿佛无限宫一下子都能变得强大起来。当初双圣宫主、左右护法在的时候,无限宫迅速成为武林的一大标志。她们在宫主灵灵儿闭关之后沉寂太久,现在终于迎来了重整旗鼓的时刻。无限明灯的熄灭的速度仿佛就在掌握当中。
      众人对于护法毒王的疑问,碧连舒全部都扔给青霓。
      碧连舒只是舒舒服服坐着,含着玩笑的意味,两目游戏,偶然看看身边的秀气夫郎,逗逗怀里的宝宝……只有不经意间殷十二的时候,那抹笑变得更加深沉。
      殷十二看不透的苍老中显得波澜不惊。
      她根本无需惊讶作态。
      碧连舒找遍了全场,好像还没有见到殷桃花。
      各人见过之后,就是宴会。

      碧连舒没有吃东西,倒是喝了很多酒。每人敬上一杯酒,碧连舒都要呷上一小口,若然有人故意给阿夏敬酒,她都把酒挡去了。
      碧连舒喝得醉熏熏的。
      碧玉如画的脸蛋带着三份微红,料峭胭脂香满腮。
      手臂环着阿夏的腰。
      阿夏的腰都要折了。
      阿夏被熏得一脸桃红,都不好意思让她胡闹下去,把攸攸交给宝儿,自己将碧连舒拉回早先预备的房间。
      碧连舒还在胡乱说话。
      胡言乱语。
      醉猫一只。
      阿夏没好气,只是替他的妻主的大人除去外衣,塞进被褥里面。
      热毛巾贴上去。
      碧连舒突然就安静了。
      阿夏拿着热毛巾重新拧水,碧连舒却握住他的手腕。
      碧连舒的手冷。
      喝了那么多酒,她的手却是冰冷的:“阿夏,不要忙。”

      “阿舒,不要乱动,休息一下。你啊,明明不喜欢喝酒,还要喝那么多?抿两口大概也就尽心意了,谁叫你一口气灌下去,那些人都以为你很能喝……”阿夏轻轻埋怨着,不是因为他劳累,而是怕她辛苦。碧连舒只有稍微感觉不舒服,他就紧张。阿夏见碧连舒的手松了下来,就端着盆子装热水。
      阿夏还没有走两步,碧连舒就扑上来。
      “哗啦”地,盆子摔了。
      阿夏有气。
      不过从后面的抱着的,被她依依不舍地搂着,阿夏就没有力气生气。
      碧连舒躺回床上。
      又起来。
      “阿夏,我肚子饿了。”
      阿夏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不过,碧连舒伸出手,阿夏是永远都不会拒绝的:“你饿了?我……我看看外面还有什么热的饭菜可以垫肚子——”
      “不用了。”
      碧连舒摆摆手:“你包袱里面不是还有一包肉干吗?拿出来。”
      “四方和居”的恭喜送的。
      男人喜欢吃的零嘴。
      阿夏包好,打算自己吃。
      碧连舒撕了一小块,咬了一口,没有咽下去,已经皱着眉头:“这个味道太甜了,吃两口就想吐。真不明白,男人为啥喜欢吃这样的东西……”
      剩下的两口就喂到阿夏的嘴巴里面。
      阿夏也不吃。
      碧连舒眼睁睁看着他,红颜精细,仿佛盯着一件宝。
      阿夏心里发慌:莫不是……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不舒服就躺下来,你煮茶给你醒酒……”阿夏总是觉得碧连舒有点异常。她的手指都是冷的,匀净的脸颊却出奇得染上薄薄的红晕。阿夏伸手摸着她的额头,烫手的:“发烧了!什么时候发烧的?怎么都不告诉我?”
      阿夏差点就要咬痛自己的舌头,一直在她身边,居然都不知道她发烧。
      急得要死。
      碧连舒身体很好,不曾见过她生病。
      “没有发烧,只是有点热。”碧连舒说着就把腰带都松开,松松穿着的袍子都要扯下来,剩下雪白的中衣。
      “躺下,躺下!不许脱衣服!不能着凉,要穿上衣服!”阿夏拉扯着被子,把碧连舒团团裹了起来,“我去煮水,你等一下!”
      热开水可以解酒,也可以闷出一身汗。
      如果明天还不退烧,就要找大夫。

      碧连舒看着阿夏为她的事情忙碌得像一只虾子,她挨着床边,侧着脸,笑着:“阿夏,一直以来,我都对你不好……”
      阿夏蓦然停下了脚步。
      “你嫁入碧落山庄,就没有好过。被我打过,挨过板子,一直被冷落,我怀疑你的贞洁,我不认你肚子,甚至最后要离家出走;在四合院的时候,我放着你出去做事辛苦,半夜会起来帮我盖被子,早上要给我煎药,我觉得好玩就留个休书吓唬你,你生攸攸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还有……”碧连舒望着阿夏纤瘦的背,声音都不敢太重,生怕他的瘦削的肩膀承受不住,“还有,阿夏……”
      碧连舒突然停着。
      琉璃色的目光清清淡淡。
      静悄悄。
      阿夏背着碧连舒,他听着她的话,一直以来的委屈突然都涌出眼眶。
      偷偷抹干净眼泪,阿夏转身回来,小脸上笑意盈盈:“别乱说话,发烧就躺好。”

      碧连舒扣着他的五指,把手指贴着微烫的脸颊,定定地望着阿夏的眼睛,唇边露出一句清晰:“阿夏,对不起……”
      轻飘飘的一句话。
      如同腊月飞絮。
      雪白的飞絮飘入阿夏的心中,被暖和了,于是就湿透了。
      碧连舒扯着苦涩的笑意,她知道会把阿夏弄哭的,那个傻子一定会哭的,但是……她伸出手指摸着他的脸颊,感觉到他的心脏的跳动,指尖扫过水泡泡的蓝色眼睛,把眼泪拨开。
      可是,阿夏掉眼泪的速度比她要快,碧连舒顺势把他的脸拉入怀里。
      搂入怀里。
      细细珍藏。
      一生一世。
      阿夏心里头软成一塌糊涂,已经分不清是为何而流眼泪,一直以来的委屈被洗刷也让他承受不住。
      “别哭,我冷。”
      阿夏呜呜了几句,振作,拉开碧连舒:“噢噢哦,你还发烧,盖上被子。”被子又把碧连舒裹了起来。

      阿夏的全身都热烘烘的。
      矫情的碧连舒。
      让阿夏沉溺。
      继续沉溺就会莫名其妙做出些他会痛的事情。
      阿夏顶着红红的兔子眼睛,兔子一样忙出忙外。
      碧连舒也安安静静的,乖乖喝了解酒热茶,身体热烘烘的,塞到厚重的被子里面,不忘把阿夏的软呼呼的手牵入里面,放在胸口:“你为什么不问我?”
      阿夏一愣:“问你什么?”
      看到碧连舒的脸瞬变,阿夏便哆嗦一下:“好的,我立刻问,你好点了吗?”
      “你只想知道这个?”
      “不是这个是什么?”
      阿夏无比单纯,想不到是啥东西需要问的。
      “问!”
      “咕~~(╯﹏╰)b……”阿夏好无语。

      碧连舒恐怕同阿夏的无知杠上了:“快点!”
      心中有很多的谜团,每一个都是大大的疑问。
      阿夏呼呼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趴在床前,压着碧连舒的长发,黑亮曲卷的眼睫毛压住闪动的目光:“阿舒有个问题。灵灵儿,同你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你亲爹啊?”千三夫郎不是阿舒的生父,碧连庄主是阿舒的亲娘,但是碧连舒从来不曾提过自己的生父……阿夏想要知道这个。
      阿夏说不出的惶恐,差点就要咬了自己的舌头。
      大家都知道灵灵儿是碧连舒所杀的。
      如果灵灵儿是碧连舒的爹,那么不就是——弑父!
      阿舒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阿夏不敢确定。
      但是,碧连舒霍然瞪大眼睛,抓住他的爪子突然用力,掐得阿夏立刻苦了脸。

      “灵灵儿是女人!”
      阿夏一惊。
      难道碧连舒不是碧连庄主生的!?
      阿夏想着就说出口:“她是你娘!?”(漫:阿夏,这同骂你家妻主大人“杂种”没啥区别!)
      碧连舒如果不是在被子里面,恐怕已经把阿夏打了一屁股。
      “不要把我同她拉到一起!我同她没有关系!”
      阿夏被吼得不敢说话。
      点头。
      猛地点头。
      碧连舒原谅他的无知:“继续问。”
      还能问吗?
      “( ⊙o⊙)”阿夏皱巴巴地小脸,比苦瓜还要哭,感觉自己笨嘴笨腮的,怎么每一句话都是惹阿舒生气。阿夏故意打起精神,站起来,说:“我去弄点热水,茶壶的水都冷了。发烧的人要多喝点热开水,要好好休息……”
      “你继续问。”
      “我不问了。”
      “不问,我就不休息。”碧连舒闹着脾气,说着还真的要掀开被子。

      阿夏连忙按住她:“我问,我问!”
      “问吧。”
      “喜欢攸攸吗?”
      “喜欢。”
      “想要见攸攸吗?”
      “不想!”
      “~~~~(>_<)~~~~ ”
      阿夏有点不死心,凑到碧连舒的耳边:“喜欢阿夏吗?”
      “……”
      “喜欢吗?”
      “……”
      阿夏侧脸一看,碧连舒却已经合上眼睛睡过去了。
      轻轻的呼吸。
      朦朦胧胧的。
      阿夏叹了一口气,问不到结果,边起来收拾东西,然后等一下去找宝儿,看看小攸攸。

      碧连舒慢慢侧了一下身子,半开着眼睛,并没有睡着。碧连舒软软地趴着,可以看到阿夏在房间里面没头没脑地忙碌。
      他把她的衣服摆放整齐,茶水杯子等等都摆在她顺手的位置。
      她曾经很长时间看着阿夏,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这个小男人平凡得让人心一阵一阵的安静。
      有一段时间她只是想着玩玩就好、尽尽义务,不可能同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起码这个夫郎不是她自己选择的,也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他的脸蛋很可爱,但是不够绝色;他有点能干,但是却也喜欢唠叨;他很迎合她,但是却总觉得过于乖顺;他一心一意为她,但是却一直担忧着失去她……
      喜欢阿夏吗?
      他自己难道不知道,他问得是如此无力啊?
      她是不是应该告诉他呢?
      阿夏乖顺得让她心痛。
      他比攸攸要乖。

      她今晚其实是想要告诉阿夏,关于她的亲生父亲。
      阿夏的消瘦的背,很像她爹。
      无限宫宫主灵灵儿确实不是她爹,但是她爹真的叫做灵灵儿。
      灵灵儿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一女一男。
      无限宫的双圣。
      她亲爹就是其中的一个灵灵儿。
      她懂事之后,她就会自己跑到碧落山庄后面的山坳。她的记忆深处,那里有着一所简陋的屋子,屋子前面用秋木叶篱笆围着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一颗巨大的花木。花木成荫,树下的轮椅,那张雪白盈美的脸带着病态,只是露出笑容永远都是满足的。
      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阿舒,练剑是不是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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