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爱情》公子欠抽

8、第七章

　　站在门外了好一会儿，手抬起放下却始终敲不下去。

　　言仲夏忍不住低头，自嘲地笑笑。

　　到底还是无法淡定呵。

　　不过只是见个面而已。

　　门被从里面打开，里面的人穿了一身浅色的居家休闲服，看见言仲夏的时候脸上露出略显腼腆的笑容。

　　跟着那人走进房间，听见对方说：“……不好意思，本来打算请你在外面吃一顿饭的，不过——”

　　“这样就好。”下意识说完，然后有些画蛇添足地补充了句：“我的意思是，没关系的，就这样吧。”

　　“嗯，那个，你先坐，我把这个搬过去装起来就好。你等我一下。”

　　“我帮你。”言仲夏站起身子，伸手要接过对方怀里的纸箱。

　　赵南笑笑摇摇头，“不用不用，也不重。你坐，等我一下我马上好。”说完便加快步子往书房走了过去。

　　言仲夏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那儿，看着那人有些单薄的背影。

　　从接到短信，到连夜赶完手上的工作然后坐飞机赶回来。一路上，心跳几乎没有怎么平息过。明明已经很理智地告诉自己不能想太多也不应该再多想，可大脑却根本无法控制地忍不住冒出自己都不敢揣测的念头，越是觉得不可能，越是要打断，越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和情绪。

　　明明就在不久前才在对方略显朴素的订婚宴上见过面，但是开门见到那人的刹那，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句对白竟然是‘好久不见’。

　　赵南，好久不见。

　　“……诶，你怎么还站着？”赵南从里面走出来，看见站在客厅中间的男人，有些惊讶。等那人的目光迎上自己，又不由得微微撇开眼，伸手理了理沙发，“仲夏，坐，坐啊。”

　　听见他无意地喊出自己的名字，不知怎么，只觉得眼睛酸疼难忍。

　　果然还是，那个人前容易害羞的，朴实善良的赵南。

　　那个长了一张娃娃脸，在教室前方结巴地做着自我介绍的赵南。

　　那个笑起来眼睛会微微眯着，声音温和地叫自己‘仲夏’的赵南。

　　那个，被自己心心念念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他的赵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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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搬家？”稍稍平复呼吸，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赵南握着杯子，抬了抬头又半垂下眸子，“也，不算吧。以后可能还会回来住。不过暂时用不上了。”

　　“嗯？”眼睛看着那人，下意识反问回去。

　　赵南抬头，看着言仲夏，然后斟酌着说道：“我和小离，打算去国外度假结婚。之后可能在那儿住一段时间。小离的姑妈也在那边，可能也……也比较方便。”

　　言仲夏敛眉，低低地近乎自语：“……这样啊。”

　　竟然是这样。

　　是因为打算陪娇妻出国结婚，所以才决定和三振出局的自己见一面的吧。

　　嗯，果然是心软到不行的烂好人赵南会做出来的事。

　　以前就是这样，被失控的自己强吻到双唇红肿，最后却还是双眼发红一脸难受地不住跟自己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

　　当时肯定也被狠狠吓到了吧。

　　每天朝夕相处的同性好友竟然对自己有了那样荒唐的念头。

　　“……仲夏，对不起。”声音低到几乎无法分辨。

　　言仲夏苦笑。

　　对不起什么呢？

　　对毫无所知的对方产生可耻念头的那个人，明明是自己。

　　而怎么都无法回应自己感情的事，也根本由不得他来决定。

　　“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你一直在说对不起。”言仲夏低低笑了笑，自顾自地说着，“呵，你到底错在哪儿了？是错在没有办法变成同性恋？还是错在没有办法回应我的感情？嗯？”

　　“我……我不是。”下意识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但又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多余，于是张了张口还是噎在那里，没法继续。

　　“小南。”时隔很久再叫这个称呼，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脸上却是安静地笑着，看不出波澜。

　　“小南。我好像一直没好好对你说句喜欢吧。”瞥到那人肩膀微微颤了一下，言仲夏神情未变继续说道，
　　“从最初不知怎么喜欢上你开始，到大三那年忍不住强吻你，还有后来毕业分开，那么长的时间，我好像真的，没有好好跟你说一次喜欢你这样的话吧。”

　　“一开始是觉得害怕，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说。”

　　“后来，呵，后来就是没办法也不能说了。”

　　“其实我也从来没想到。上大学后第一次喜欢上的人，竟然是个男人。……竟然是你。那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荒谬。”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好朋友。我又不是个变态。”

　　“仲夏，你不是！”赵南着急地说了一句。

　　“是啊，我也觉得我不是。”言仲夏抬头轻笑了声，明明脸上是笑着的模样，但眼里却悲凉到了极致，“我不是。我又不是同性恋，我只不过是，那么不巧喜欢上了你而已。”

　　言仲夏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对面的人却再无法忍住，哽咽着哭出声音。

　　言仲夏看着那人低着头的模样，安静了片刻伸手轻轻把人圈在身前。

　　“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那么爱哭。不怕丢人。”

　　“……对不起。”能说的话，好像也就这一句。

　　“小南。你没对不起我。真要说起来，该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才对。要是我没喜欢上你，现在就什么麻烦都没了。你也不用承受那么多无端的压力。”

　　把人扳到身前，与自己对视。然后，一字一字，字字清晰。

　　“对不起。”

　　“还有，赵南，我喜欢你。”

　　像是给对方，也是给自己的承诺：“以后也会一直喜欢，当然，是像亲人一样地喜欢你。”

　　临出门前，言仲夏定住步子，看着那个时隔这么久也依然面容干净像个孩子一样的眼睛通红的人，微微笑着像当初他打碎水壶后红着脸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歉意时候自己做的那样，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柔软的头发，说：“下次见面，小南说不定都已经有自己的宝宝了。等他会说话了，别忘了让他叫我一声干爹。”

　　就这样吧，这是他们能给彼此唯一合适的，也是最好的定位。

　　虽然到现在为止，你仍然是我心里最最割舍不掉的存在。

　　但是，就这样吧。

　　他和他之间，早就注定只能殊途，无法同归。

　　从赵南家出来，言仲夏没有回家，而是开车到了附近的一家环境不错的旅店。

　　言仲夏自己也很清楚，眼下这种情形，无论如何也不适合跟沈宁马上见面。

　　打开喷头，从花洒里流出来的温水慢慢浇满全身，垂眼看见胳膊上沈宁留下的没有消失干净的暧昧痕迹，终是忍不住把头靠在有些发凉的瓷砖上，低哑地笑出声音。

　　赵南，其实这个人又哪有你以为的那么好呢。

　　嘴上对你拼命地说着喜欢，身体却照样可以和另外一个人恣意交缠，密不可分。

　　而且那个人，还是沈宁。

　　多可悲。

　　多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