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蜜情事》晨曦薇露

4、回家的路

　　“妈，我十点的飞机，让徐伯来接我就行了。”很早便打定了主意，却近乡情怯，硬是拖到大年三十，催促的电话几乎把萧蜜蜜淹没，爷爷奶奶的，外婆的，二哥的威逼利诱，好友的唠叨，甚至妹妹萧璇口不对心的责备，独独没有他的。他不可能不记得她的。尽管或许他已明了她如此罪孽的想法，她如此想着，越发觉得苦涩难抑。

　　“妈，我想你们了。告诉爷爷奶奶我特别想他们。”“···”“再见。”她想问，他真的带女朋友回来了吗？想给自己一剂预防针。可是，到最后，她一点也没提到他。

　　“我真像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她在心里懊恼、挣扎。痛恨自己的不洒脱，不由得想起了沈北阂那洒脱的几乎没心没肺的笑脸。

　　3个小时的旅程，弹指便逝，下飞机的时候，她已经整理好了心情，做了最好的，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一切都不可能再糟糕了。她相信自己勇敢，她永远不可能是杜十娘。因为她有自私的心，最爱的是自己。

　　CD的冬天，竟也难得的下了场大雪。屋顶上，道路两旁，还有些未来得及清理的积雪，阴霾的天空下，她紧了紧领子，拖着旅行箱朝机场大门走去。今天，她特别选了件带喜庆的羊呢红色连衣裙，裙子是高领的，有白色的蕾丝花边，腰身上提收紧，裙摆自内向外微微蓬起，齐膝。配上双浅棕的毛边裸靴，披了件狐狸毛领的米白色羊绒外套。越发显得亭亭玉立、高贵娇美。

　　出了机场，在徐伯面前的是那个美丽逼人的萧三儿，“三儿，家头大家都想你得很啊。囊个这个时候才回来哟，机票不好订，我们生怕你买不到票。”抄着那口亲切的方言，一边接过萧蜜蜜手里的旅行箱。50出头徐伯老当益壮，跟了爷爷几十年，前些年爷爷退了下来，徐伯便一直留在萧家

　　“徐伯，我也想你们。你腿现在还发作不，我给你整了几瓶药酒，试试安。”是不好买，她破财买的头等舱。这些问题个个都不好答，只好转移话题。“二哥好久回来得，他们部队不是管的多紧，前阵子电话还说怕自己有任务，年三十赶不上年饭？”

　　徐伯还开着那辆爷爷最爱的老红旗，他把旅行箱放入尾箱，一边拉开门，方便她坐入后座。四周奔流的人群，投来众多意味不明的好奇眼光。这样的车，这样的女子，太吸引眼球了，非富则贵。

　　“大娃子回来了，带了对象嘛，大家都嚷到要见见，二娃火烧屁股的就跑回来了，你大伯，二伯全家都过来吃年饭。你一回来，全家就齐了，老爷子和老太太高兴得很啊。”徐伯发动车，那些好奇的目光均隔绝于窗外，被慢慢抛远。

　　“带了对象”她脑子里重复了这一句，只觉得突然有一记闷锤敲在心头，心猛紧了下，竟生生作痛了。好在她早已在脑子里演绎了种种今日的情景。连那种不能自控的淡淡心痛似乎都渐渐适应，那突然而来的心痛，转瞬消于无形。她长长吸了口气。便不再去想。

　　萧家老老小小一直都很低调，萧老爷子刚正不阿，修身齐家，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萧家家教森严，书香传家，自她开始有记忆，爷爷的大部分的印象便是常常板着脸说道：宜力戒“骄、奢”二字，做人重在“敬”、“恕”二字，宜常记“劳谦”二字，处世须以“谦谨”二字为主，以“勤俭”二字自惕 ，体勤、俭、刚、明、忠、恕、谦、浑八德。

　　“徐妈呢，今年能在CD过年吗？”窗外的景物渐渐远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是啊，我让孩子们去亲家家过年去了。我们老两口就在这里过了。老婆子听到你要回来，做了你爱吃的玫瑰米糕，鱼香茄子，卤全鹅，小正，小嵩两调皮鬼昨天就来了，雯雯今天也过来了，走路稳得很了。家里年货都堆满了，大娃对象还从美国带了好多东西回来，大家都收到礼物了，连雯雯都有。你的礼物，太太放到你房间里头切了，你回去看哈嘛。”徐伯其实是话很少的人，兴许大过年了，难得多了几句。

　　“礼物啊，那我就盼着了。”看来还得道谢，听起来那应该是个礼数周全的女子，想必爷爷也会满意吧。不过，全家上下至少得22口人，真难为她选了那么多礼物，是很重视他的吧···

　　“小正和小嵩收到的是枪，做得可真咯，两小子拿着枪，房顶都要被揭了。”徐伯乐呵呵的说。爷爷前几年已从共和国总政治部主任的位置退了下来，不过老一辈革命者的影响力还在。爷爷有3个儿子，大伯萧震贤，二伯萧睿廷，父亲萧世泽排行老三，现在是共和国七大军区之一CD军区司令。大伯是辽阳军区第39集团军政委，膝下两子，萧辰、萧星都在政府工作。小正是大哥萧辰之子，今年7岁。小嵩是萧星之子，今年6岁。二伯开了个建筑公司，颇有规模，膝下有一子萧昊一女萧瑶，萧昊是二伯原配董氏所出，董氏去世后，二伯娶了现在的二伯母才生下萧瑶。萧雯是萧昊之女，今年3岁。萧家未曾分家，所以萧蜜蜜这一辈里，按年岁，33岁的萧辰是老大、老二31岁的萧昊、老三29的萧星、“大娃子”其实是老四萧何的昵称、老五萧珏、被叫“三儿的”萧蜜蜜排行第六、老七萧璇、老幺14岁的萧瑶。一到大家子人聚会时，爷爷便只准他们按这样称呼。

　　“不会我进屋，他俩就枪毙了我吧？”她试图打趣。

　　“囊个会哟，他们俩小子就是你的小尾巴儿，每天都在嚷嚷到问‘仙女姑姑、仙女姑姑’。他们最黏你老。”徐伯拐过一个小巷，路边有些小孩子正在砰砰的放着“冲天炮”，欢叫着。

　　“那我真成一仙女了，那这不是座下俩童子嘛。”周围景物渐渐稀疏，进入ＣＤ市郊，龙泉边界，有一片不大的别墅区，萧家老宅便在这里。经过战火洗礼的老宅，早不复当年的样子，解放后，破败不堪的老宅，除了萧家拼死保下的“墨香居”，竟没留下什么了，父亲接手萧家后便在原址重建了老宅，外观倒是照着老宅过去的样子建得似模似样，里面装饰摆设却完全欧化了。

　　“呵呵，雯雯都快真相信，她六姑姑是仙女了。那俩小子都把你都给吹神了。”ＣＤ地处平原，没有太高的山，就是有山，也大多低矮形式小丘，爬满了深绿的松树，３年前那场地震，原来也没留下什么。

　　“哇～，徐伯，人家压力好大的啊。我可变不出奥特曼啊。”俩小子看来是看《天龙八部》看多了，不禁失笑。萧蜜蜜忽的觉得这是多么美满的日子，即使那样了，今天的她依然是幸福的。

　　“哈哈。到了家你就晓得了哈。”徐伯被她逗得呵呵直笑，对于萧家而言，徐伯、徐妈早已是自家人了。

　　窗外，阴霾的天空，开始透出些敞亮，闪下道道金色的阳光。远处的松树上还有着些许积雪，配上斑驳的青绿，映着金色的阳光，这是西南的冬天，一卷如此清丽的画布。

　　窗外的景色越发的熟悉，行人越见稀少，一栋一栋风格各异的别墅零星的镶嵌在画布中，直到依稀看到那老宅飞出林间的房檐，她知道，到家了。

　　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