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铅华烬烬（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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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华烬烬（四）
我布了个结界，倚在窗边。手中握着香囊，冷意渗渗，光拂着玉身，无比透亮。我骤然想起三年前的那夜。
陵横山上，雪落静静，蔼蔼白尘，万物静寞。階入沉眠，乍看是一幅安然祥合。我赤足立于雪中，雪纷纷扬扬似天女散花般落在我身上。身后的族人齐齐将利刃指向我，幼童则是挥着利爪，向我呲牙咧嘴，十分凶狠。半晌，我伸出手，他们立刻严阵以待，也许我再有半点动静便会被千刀万刃撕裂，在刀光剑影中灰飞烟灭。不远处的那颗桃树在熊熊烈火中嗡嗡悲鸣，声声入耳，刺痛了我，火势变大，它微微的抖动着，枝干慢慢化为灰烬。我眼睁睁的看着那颗当年我亲手栽下的树在烈炎的焚弑下消失殆尽。那些曾相依为命同甘共苦善良亲切的族人们，此时脸上满是厌恶，那神情清晰映在我眼前，钝痛感蔓延到全身，心口像是被锥了一个洞，鲜血涌出，却已是麻木。
我欲向前踏出一步，只可惜身还未动，一道寒光乍显，手臂上顿时传来阵阵剧痛。同时也有一刀将我的心撕成碎片。风夹杂雪刮过，脸上生疼。一时我只觉得天寒地冻，血液凝固，寒冷与暗夜似要覆盖世界。
“你若再这般执迷不悟，休怪我们不客气。”一个苍老而严肃的声音响起，我看着族长手中蓄势待发的箭，只是惨笑一阵。
“我们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你这孽种还想害我们亡族吗？”
“不知好歹，还不快滚。”“大家一起，铲除这孽种。“咒骂声回荡在山谷中惊起了一群孤鸟。
我只觉是悲哀，为了自身利益而存活，这是无可厚非的，曾经那些情谊如今也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我与你们生息相伴，无冤无仇，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如今你们让我走，我无话可说，只是，“我看着灰飞烟灭的桃树，火光冲天的洞穴，厉声道，”为何把我逼入绝境，赶尽杀绝，你们那些悲天悯物的情怀去哪了？什么心心向善，心怀慈怀不过是为了掩饰这虚伪的嘴脸。“
一阵之光从我体内散发开，充满着怨念，张牙舞爪的在空中叫嚣着。我只觉得心里某些被禁锢的东西要冲出牢笼。
“你可是想杀了我们？”
刚刚的恶毒不堪理直气壮悄然逝去，声音有些发颤，仅还有些胆怯。我猛的一震，心里似有瓢泼大雨下着。脑海中闪过昔日灿若繁花的笑靥，和声细语的对话，宁静安稳悠然自得的生活，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紫光在空中淡去。我回首，望向化为灰烬的桃树，望向身栖已久的小洞，望向曾朝夕相处的族人，转身踏入雪中，静静的向外走去。
知识最后，身后一沉，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痛传来，胸口一闷，喉头一紧，一阵血腥涌了上来。一口血从我嘴里喷出，零零星星的撒在雪地上，混着手臂不断滴下成了朵朵碎花，格外娇艳。
不过百米，却已支撑不住。脚下一软，跌入雪中，片片落雪几乎把我淹埋。呼吸渐渐变沉，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突然感觉有东西从眼角滴落下来，没入雪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夜的记忆我从未刻意去遗忘，但像今日这般完整回想倒是第一次，不过是触景生情罢了。我望向那棵针叶松，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刚刚与他对峙，仅发现他身上弥散着与我当年相同的感觉，是怨恨。那怨可使天崩地裂，鬼泣山河；那恨可使天地覆灭，万劫不复。那浓烈的情绪，如涛涛江水向我席卷而来。
“如此之人，甚是让我害怕。”
我伸手抚向窗舷上原有血迹的地方，掌心冒出赤炎。只见出现一道诡异的咒文，一只黑鸦被我定在手中，眼珠不住的打转，欲要伺机逃跑。
“告诉你家主人隐栖南山中，最恨凡人扰，若他还敢再来，手中的赤炎骤然升高，黑鸦胡乱挣扎，恐惧的看着赤炎，”下场便是如此吧。“我随手一甩，那黑鸦奋力扇翅，仓皇而逃。
天边翻起了鱼肚白，夜终是过了。我打了个哈欠，整晚神经紧绷着甚是疲惫，瞬间来到沐房，草草洗濑一下，回到房中，在门外贴了张“闪人勿扰”的字样。正准备睡下，只闻窗外传来些动静，我抚额摇头，甚是无奈。我开窗，只见一清秀少年，身后有辆白马拉的小车，均浮于一大团云上。
“我家公子来请小姐去叙叙旧，说是有珍馐佳酿等着小姐。”那少年面色自若，我赖的多言，翻身进入车中很快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铅华烬烬（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