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我撞了青春一下腰 ...
-
从农村转学过来上初中的时候学习并不好，又不像许逸安那样肯下功夫，所以成绩一塌糊涂，再加上经常迟到，上课表现也不太好，所以就不招老师待见。于是，老师总是在开班会的时候没事拿话掖我两句，久而久之，恶性循环，我的脸皮越来越厚，搞的许逸安都不愿意承认我是他妹妹，我爸妈也嫌我丢人，开家长会的时候总是互相推诿，甚至恨不得大病一场，借此逃避。去给许逸安开家长会的时候是昂首挺胸的，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是许逸安的家长，给我开呢就是垂头丧气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那时候，我就跟个小太妹似的，学习不好，还咋咋呼呼的。有一次数学老师安排小组讨论活动，要求两人一组，别的人都有了搭档，就是没有人愿意和我一组，我在座位假装不在乎地看着窗外，其实心里还是很难受的。无奈，老师只好强行指派，仍是没人响应，我听见几个女生不怀好意地嗤嗤笑着，我也不理会。就在我以为我注定要形单影只时，有个女生说：“老师，我和林逸宁一组。”她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十分动听，那一刻我毫不掩饰地急切搜寻她，原来是她，就是那个我嘲笑说是考试机器的女生——杨雨佳。
后来，我问她，为什么会和我一组，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其实你很优秀。说实话，连我自己也说不出我有啥优点，我以为她只是敷衍我。不过，我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对我好，谁若是对我好一分，我便要十二分的还回去，那时我想，我注定是要对她好一辈子的，只是我没想到，那一辈子，太短。
和贺子他们的相识，这还是与我不受待见脱不了关系，所以我要感谢老师对我的不待见。那时候，我才刚刚认识杨雨佳。每天的生活其实挺无聊的。贺子是当时三中响当当的混子，在学校校长都要让他三分，生怕这个小阎王又惹祸，终日提心吊胆，就盼着他早点毕业，为他操碎了心啊，这不，四十刚出头，脑袋就像贫瘠的黄土高原一样寸草不生。
其实，我也就是看哪个老师不爽了，或者是迟到上课睡觉吃零食挨批后，拔拔老师的气门芯，扎扎车胎啥的，跟贺子他们比简直就是不堪一提。那时，总是听到我们班男生悄悄谈论，初二的贺三儿、贺一方有多牛逼，那声音神情满是崇拜、敬畏，甚至还有些酸酸的嫉妒。初中的男生，总是热血的，他们不崇拜所谓的好学生，听说谁特别能打架，敢公然违反校规，泡他们想泡又不敢泡的妞，在他们眼里就是神，是真正称得上“哥”的厉害人物。
那时我刚刚看了古惑仔系列，而听这些听得久了，就想亲眼见识这些传说中的人物。我上课想，吃饭想，睡觉也想，就像得了魔症似的，魂不守舍，给我妈都吓一跳，非说要找跳大神的给我看看病。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在我连续一个礼拜的踩点，蹲坑式守候，才等到几只兔子，哦不，是大哥。跟电视里演的一样，为首的神色不羁叼着根烟，据我天生的敏锐直觉判断他就是传说中的贺三儿，贺一方，身后跟着几个像是手下的兄弟，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的，不过在那时的我眼里，由于词汇匮乏，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一个字形容：酷。
他们走在走廊里，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场，人们不自觉就让开了路，震撼着我当年幼小的心灵，我想古代皇帝也就这排场吧，除了“肃静”、“避让”的牌子。那时，我只感觉周身血液倒行逆施，就挡住了那个头头，我强按捺下内心的激动，说出来的话仍是颤抖，我说：“三哥，我想加入你们。”我已经做好了接受失败的心理准备，想着大不了即使挨一顿揍，以后还有机会死缠烂打，没想到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就说了一个字，好。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愣在当场，看着他们远去，半天才缓过劲来，高兴地上窜下跳，大声尖叫，终于成功地惹来了人送外号“老处女”的教导主任。兴奋过了，我才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以后我去哪找他们啊？还是守株待兔吗？
由是，我正式加入了贺子一伙，真正成为一名道上混的。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正是迷茫的时候，容易反叛，我终日肖想如何成为一名令人闻风丧胆的女侠，如洪兴十三妹之流，当然我们也并不是欺压良民百姓的恶势力，说好听点就是同非正义斗争的热血青年，说难听了就是一群不良少年、为非作歹的小混混。我整天跟着贺子、郑容混，不仅学会了翻着花样地骂脏话，还学会了抽烟喝酒。他们看我是女孩，打架的时候都不愿带我去，嫌带着我丢人、碍手碍脚，后来我每次都死皮赖脸地硬跟过去，再不济我还能充充场面，看看风放放哨呢。经过实战练习，我也能上战场了，贺子总开玩笑说：“别看阿宁人小，劲儿还真他妈不小，给那逼崽子牢绷按地上就开削，人都晕过去了。”“哪有那么邪乎，妈逼他那是装死挺尸。”“阿宁打仗太虎，挣命往前窜，拦都拦不住。”海东接口。我说：“怕啥，不是有你们呢吗，还能看着我吃亏啊。”“就是，哥哥们罩着你，妥妥地，再说，你那双小短腿跑得才快呢，跟让狗撵了似的。”郑容就是嘴贱，没个把门的。我回呛：“让他妈你撵了。”
相处久了才发现，大家跟外界传说的并不一样，这里每个人对我都很好，一开始我的确是有些身为小弟的自觉的，后来大家对我那么好，我就有些蹬鼻子上脸了，就开始嚣张起来了。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贺子说我们是兄弟，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呃，其实他们都没拿我当女生过，一点儿都不避讳我，荤段子，黄色笑话，有啥说啥，一开始我还象征性地脸红，习惯了后我还能给他们讲几个新鲜的开开胃，弄得他们挺无奈的。本来就不咋地一小姑娘，整得越来越像大老爷们。我妈就成天念叨，小姑娘家家的，没羞没臊的，将来谁敢要啊。于是，我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骂人，好像还差点啥，终于，我灵光一现，我还没泡过妞，呃，不是，我是说还没泡过谁呢。
我把这事跟那伙人说了，他们一听就不怀好意地笑了，郑容还说：“闺女大了，留不住了，是时候思春了。”还问我有没有看上的，说哥哥们帮你把他绑到你面前。我说，我要靠我的魅力，而且我还没找到目标呢。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事有那么可乐吗？
于是，我开始擦亮眼球瞪大眼睛四处找帅哥，有时候还会去男厕所门口守着，搞得整个三中的男生人心惶惶，能憋着就憋着，憋不住了再胆战心惊地找个上课的时间溜进厕所。后来，学校增添一条新校规：上课不许请假上厕所。不过，有的人你惶惶个屁啊，你胆颤个屁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老娘是什么货色都能看得上的吗！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了！
我和杨雨佳说，我想处对象。那时候，我和她已经成为了同桌，革命友谊也有了质的飞跃，我有什么事也都不避讳她。“我说我想处对象，你给点反应成不？”她瞟了我一眼，淡淡应到：“噢”。十分敷衍了事。我不满，就开始给她捣乱，不让她做题，被我烦得没了法，她才举手投降，“你到底想咋地？”“我想让你帮我留意留意。”“整天不学好，说你也不听。”“你又嘀嘀咕咕的，我又不像你，学习好，我没事做啊。”“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我喜欢夜礼服假面，多酷，还能在我打架打不过别人的时候帮我，不过他每次都出来的比较晚而且还穿个燕尾服，那么碍事，打架多不方便呀……”
那天是礼拜三，微风，晴。那天是6月13号，我居然还记得，记得这么清楚。
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我就趁机溜到了教学楼后的空地，那里比较隐蔽，男生一般都是到这里来抽烟，而且还不会被老师和教导主任抓到。我看到有一个男生头枕着双臂，脸上扣着个阻挡阳光的鸭舌帽，仰躺在草地上，像是睡着了的样子，我记得那节课明明只有我们一个班上体育。我一时好奇，就想看看是哪位同道中人，逃课来这里睡大觉。我悄悄走进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他的帽子，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阳光太好的缘故，那一瞬我恍惚觉得自己惊扰了一个睡眠的落入凡尘的天使，他那么明亮。我听见我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跳动：砰！砰！砰！
他被突然的光亮弄醒了，支起身子，凉凉地看了一眼正在发花痴的我起身就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在他身后追问：“喂，你是谁啊？”然而，他只是留给我一个不屑一顾的背影，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追到他。
回到教室，我就兴奋地对杨雨佳说我对别人一见钟情了，我说他长得特别好看，他的发型也好帅啊，高高的个子腿也好长，总之我要把他追到手。杨雨佳只是一句话，就让我的信心满满顿时灰飞烟灭，她说，你知道他是谁吗。诚然，我不认得他，按说我终日双眼像是探照灯一样四处挖掘帅哥，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甚至是掘地三尺，有男生的地方就有我，有我的地方就有眼线，却独独漏掉了那么大一条鱼，真是蹊跷。不过没关系，路见帅哥，当然该出手时就出手。既然老天开眼赐我良缘，怎可放过大好机会呢。
以我的性格，既然发现了这么个人，必会立马行动，我费尽心思才打探出他是何方神圣，一年三班，程焕。此后，我便开始了倒追程焕，追着喊着要他从了我的日子。我威逼，我□□，我使尽浑身解数，搞得他烦不胜烦，却仍没打动他那副铁石心肠。可是，我是谁啊，我是玉面小狐狸，我是那么容易就轻言放弃的吗，不把你追到手，都对不起广大人民群众对我的殷切期盼。那时，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我倒追他，不管是羡慕嫉妒吃不着葡萄直发酸的，还是小人心态等着看笑话的，还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还是真心希望我成功以后不用守着男厕所的，总之是轰动得人尽皆知了。大家和我打招呼都变成了：嘿，得手了吗。
从一开始的无动于衷，到后来的不胜其烦，最后已经是见到我就躲了，我觉得我也挺成功的了，毕竟，我在他的生活中虽然还不至于是不可或缺但却已经成了不可忽略的一部分了。我也听过挺多闲言碎语的，大家都好奇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怎么可以如此无耻，怎么可以如此色胆包天。可是，我才没空理会这些，我一门心思全都扑在那项伟大的事业上了。许逸安说，的确，你是够不要脸的，可别说你是我妹妹。贺子说，你要不把他搞到手别说你跟我混的。郑容说，不然哥哥直接把他绑到你床上吧，看你那个费劲劲儿。小娘炮陈周说，看着你幸福就好，纵然我嫉妒得要发疯。
越是挑战，我就越是兴奋，不过我始终坚信我能攻克难关，对于我来说程焕不仅是我要把的“马子”，更是关系到我日后如何在三中立足的关键，我可不想听人说林逸宁连个男人都搞不定。我那份认真，那份死缠烂打，那份坚持不懈，连我自己都有点崇拜和敬仰。
猫抓耗子的戏码一直持续了两个月零八天，事情的转折点在两个月零第九天的放晚学，我躲在车棚里放了校长的摩托车气，原因无外乎就是他早自习视察的时候逮到我说话看漫画睡大觉其中的某一或某些行为违反了学校校规第几条，并且严重影响了其他同学，并且对学校校风造成不可磨灭的污点，且屡教不改，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国家辛辛苦苦的栽培，这样的话如何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如何做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接班人……义正言辞，唾沫横飞地教育了我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啊，时间就是生命啊，三十分钟我可以给程焕写一封感人肺腑的情书啊，三十分钟我可以筹划一下今天的具体安排啊，三十分钟我还可以睡上一觉啊。于是，就有了放车气的一幕。
偏偏这一幕还被程焕看见了，说实话，我有点犯怵，我害怕他把连日来因为我的穷追不舍、死缠烂打，对我的怨气转化成恨意，继而向老师或直接像校长告状，我倒不怕别的，就是害怕那三十分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唾沫横飞的爱的教育。
“你误会了，其实我不是拔他气门芯，我是看气门芯塞得严不严实。”糟了，越描越黑。“我警告你啊，少管闲事，我……”
“我答应你。”没等我说完，他就这么来了一句，“我答应做你男朋友。”啊？他有病啊，出门忘吃药了啊。
“你说真的啊，你真答应要和我处对象啊？”我实在是不敢相信，我追了那么久，就像是跑马拉松，我以为终点遥遥无期，但是裁判却突然宣布我第一，他就这么突然告诉我他答应我了，我吃惊的程度可想而知。还没等我调整好情绪，他说了一句“快跑”就拉着我的手飞奔向了校门。飞奔的过程中我挣扎着回头一看，是大腹便便的校长背着手迈着方步朝车棚来了。留下犯罪现场，我和刚刚升级成为我男友的目击我犯罪全过程的包庇犯双双逃走了。
事后，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我整日得意洋洋地炫耀，以为是自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也没有细细追究他是因为什么突然答应我。我为我的胜利而沾沾自喜，整日对我的战利品爱不释手，对众人对我的劝告——女孩子要矜持、若即若离才能抓住男人——至于不顾。
我觉得我的生活还是没什么变化，他答应了做我男朋友之前和之后都是一样的，我还是每天准时准点去他们班报到，嬉皮笑脸地调戏调戏他。我把每天发生的事，有趣的无聊的，都说给他听，他还是那张防腐剂吃多了的脸，没什么表情和反应，不过他也不会再赶我走了，因为我现在缠着他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的：多多接触，培养感情。“恋爱”一个月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更没有亲吻，我想万里长征才刚开始，革命的道路还长着呢。他可能是害臊吧，也是，还是一步步来吧，到嘴边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我撞了青春一下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