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如画同人等你爱我》竹绾清泉

2、第三至第四节

　　(三)
　　家里依然是早上走之前的样子，“吱呀——”的推门声响过后，便是扑面而来的黑暗和寂静。
　　典漆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进去。院子是暗的，屋子是黑的，四周静得只传来自己的脚步声——却也是孤单的、冷清的。在殷鉴常坐的那张椅子前，典漆停下来，垂下头，心里怀着一丝期待。结果却只是让失落更浓——没有预想中的惊喜，没有突如其来的拥抱，没有早已烂熟于心的那一句：“阿漆，你回来了！”
　　委屈、担心、焦躁、无力，典漆头一次知道，自己可以为一个人难过到这种程度。
　　混账！小小声地骂了一句，典漆狠狠抹了把眼睛。
　　殷鉴，你在哪里？

　　这一次，答案没有让典漆等很久。典漆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站在流光溢彩的大殿里，房顶高得仿佛入了云，脚下则似一块洁盈明澈的巨大水晶，稍稍低头，便对上了自己的眼睛。殿内大得吓人也空旷得可怕，无论典漆如何寻觅，始终只有一个孤身的自己。隐约中仿佛有殷鉴的声音传来，却像隔了一面海，朦朦胧胧地听不清。
　　典漆开始觉得压抑，金碧辉煌的高顶、闪闪发光的金柱，熠熠夺目的地面，这个灿烂到异常的地方只让典漆急切地想要逃离。
　　然而，无路可逃。
　　数道金光直袭面门，典漆“啊——”一声惨叫睁开了眼睛。
　　“醒了？”一把冷清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典漆才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咦，地面是透明的？翻个身，好高的屋顶！还有左手边，那根金灿灿的柱子……
　　典漆心想要不要再睡过去。
　　“你已经醒了。”还是刚才的声音，冷清中带着威严。
　　这一回典漆彻底不能睡了，悻悻地爬起来，看见大殿尽头端坐着一个金衣女人，而自己则站在门边。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她的长相，但从发式上看，应该是个妇人。
　　“大胆鼠妖，天君座前，还不下拜！”大殿两侧突然同时响起整齐的童声，虽然清脆玲珑，却若千斤压顶，令人闻之胆颤。
　　天~君~？！典漆有点转不过来。
　　虽然对上界仙家了解不多，但天君是什么典漆还是知道的——那可是天帝天后的亲族！古时传下来的神族，额上有龙印或凤印为记，世称其为“天胄”。身份极其高贵，别说寻常仙家万万不敢与之比肩，估计就连上古后裔，堂堂盂山白虎神君见了，也要恭恭敬敬地作上一揖。
　　四面金光闪闪，小灰鼠愈发头晕目眩。
　　“我是殷鉴的母亲。”妇人端坐远处，声音却近在耳旁。
　　不带丝毫起伏的一句话，清冷得让人从里寒到外。

　　(四)
　　长久以来，典漆最讨厌的一个人类成语就是：胆小如鼠。
　　切，这不是摆明了笑话我们鼠类没胆子嘛。作为族中一员，小灰鼠自认为还是比较有“民族气节”的。虽然…虽然自己确实不敢拿墙根边的虎皮老猫怎么着，虽然曾经面对楚腰说不出一句流利话，但自己好歹跟天敌楚眸较量过几个回合呢，好歹降服了威风赫赫的战神殷鉴呢。怎么着也算不上太没胆量吧？
　　然而此刻，典漆觉得分外恐惧，不清楚这恐惧从何而来，却知它远胜过楚腰带来的危险。典漆的手心额头开始沁出薄汗，胸口则仿佛压了一块逐渐变重的石头，越来越闷，越来越疼。
　　上面那个女人，是天君。
　　她说，她是殷鉴的母亲。
　　那是否意味着……
　　但来不及多想，双膝一痛一软，典漆便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远处的天君娘娘不动如山：“离开殷鉴。”
　　短短一句话，殿上人说得轻描淡写，殿下人听得字字惊心。
　　“能否请娘娘再说一遍？”典漆希望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不变的四个字，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典漆做不到。”强忍着胸口逐渐加剧的疼痛，典漆吐字清晰。
　　“放肆！”两侧童声齐齐怒喝。
　　“想好再说。”天君娘娘的声音毫无感情。
　　“无需再想。”
　　话音刚落，典漆就被四只一人高的黑猫围在了中间。只见它们步态优雅，不紧不慢，黄绿色的眼睛时不时对着典漆扫上一扫，神情似漫不经心又似贪婪邪佞，仿佛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就把中间的猎物生吞活剥。
　　“离开殷鉴。”同先前一样的口气，又似乎带上了某种威胁。
　　“不…不行。”从来没被这么大的猫集体围观过的典漆四肢冰冷、头皮发麻，抑制不住的颤抖从手指直达心脏，腿软得快要支撑不住整个身体，喉咙干得像被一场大火烧过。可即便如此，典漆艰难吐出的话语仍是拒绝。
　　一道金光闪过，四只黑猫同时跃起，向典漆猛扑过来。
　　典漆努力施法抵抗，奈何那四只也不是俗物。鼠猫相逢，以少敌多，典漆渐渐体力不支，身上被抓伤咬伤多处，更不要提每每对上猫眼时的巨大恐惧。
　　“怎么样，答不答应？”天君的声音近在咫尺。
　　典漆一转头，便被扑倒在地，眼看黑猫尖利的獠牙和血红的舌头直直往脸上压来，典漆一咬牙、一闭眼，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大喊：“死也不答应！”
　　死，也不答应；死，也不分离。
　　可惜，殷鉴，不能再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