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恋》没有鱼的水煮鱼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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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两个警察一起去调查，半路上局里的车接到别的任务要离开，老王见离曾斌住的兴业小区没多少路了就拉着冯然下来走过去。
　　冯然是外地大学生考到本地公务员，对本市情况不熟，老王带他边走边说：“从这条路抄近路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我正好带你逛逛，就不麻烦局里车。”
　　冯然见这条路人流量不大，说道：“这里挺偏的。”
　　“这里又不是市区当然偏，不过说起这条街可是名气很响，据说从前科举时有一次这条街上考中五个举人，”老王暂时客串起导游：“所以叫五举街，很有历史文化感吧。”
　　这条路不算长，两边都是低矮的建筑，还有一些店铺，冯然边看边说：“看不出来啊。”他一眼看到不远处有家杂货铺：“我口渴了，买瓶饮料去，你要什么？”
　　“随便。”
　　“那我随便了。”冯然快步走过去，走进店铺。
　　店铺里坐着个中年女人，正在看电视，冯然走到货架自顾自看起来，她半天才抬起头，啊一声，站起身：“工商还是税务？”
　　从背后看黑色的制服在外人一眼看到都差不多，冯然回过头，指着胸前：“警察。”
　　渔火正在下楼，她倏然停住脚步。
　　警察？为什么会到自己家？这条街平时没有警察……难道……她忽然觉得腿脚发软。
　　她靠着墙壁撑住身体，努力听着外面的谈话。
　　向采萍倒松口气：“警察啊，什么事？”
　　冯然笑笑：“没事不能进你家店啊？”
　　冯然是讨女人喜欢的相貌，向采萍和他开玩笑：“那也不是，欢迎常来。”
　　“哈，也不常来，就来这一次。”
　　渔火身体颤抖着，她咬住手指，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她不知道是该现在出去向警察自首，还是继续在黑暗的楼道里沉默，她不知道是该哭着对警察说那件事真的不是故意的，还是该等警察走后先和妈妈告别……如果祖扬在就好了。
　　她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就不会这么慌了，至少有人可以商量，至少有人可以安慰她，如果他在就好了……
　　冯然从货架上拿下两瓶绿茶：“这个吧。”他看着瓶身的价格标签，递过去十块钱。
　　向采萍从抽屉里找四个硬币给他：“正好。”
　　冯然揣进口袋里，随口说：“就你一个人在家啊？”
　　向采萍很自然地回答：“还有我女儿，今天周日不上课。”
　　“哦，怎么没看到？”
　　“楼上学习呢，高三，马上要高考。”
　　“是要抓紧，”冯然拿起绿茶：“走啦，再见。”
　　说着走出店铺，老王在外面等他：“买的绿茶啊。”
　　“健康。”冯然拧开瓶盖：“走吧。”

　　渔火不知道自己在楼梯上坐了多久，她听见警察走了，但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回来，她不敢下楼，也不敢动。
　　楼下的电视机一直在放电视剧，她听见妈妈看电视发出的笑声，觉得那离她很远。
　　如果警察抓了她，她就和妈妈分开了，她的人生也全被毁了，不止是她，妈妈也会活不下去，父母离婚之后她就是妈妈唯一的寄托。
　　她的妈妈被她的爸爸抛弃了，她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绝不能让她再孤单的一个人。
　　渔火默默地下定了决心，她绝不会去自首，绝不会让那件事影响到她和妈妈的未来。
　　这时她听见外面传来机车的声音，祖扬回来了。
　　她想也不想地冲下楼梯，直接跑出去，向采萍在她身后叫道：“你去哪？”
　　她来不及回答妈妈的话，已经冲到街对面，祖扬正在停车，回过头，模样有些吃惊。
　　“有话对你说。”渔火爬上祖扬的车：“带我走。”
　　祖扬也不问太多，重新上车：“去哪？”
　　“随便哪里。”
　　祖扬点点头，将车开起来，两人很快离开五举街。
　　祖扬将车开到一处小公园停下来：“这里行吗？”
　　渔火扶着他的肩下车，坐到旁边的铁质雕花长椅上，低头不说话。
　　祖扬站到她面前：“你有什么话对我说？”
　　渔火不知道该怎么说，祖扬也不问她，耐心地站在她面前等，渔火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今天……警察到我家……”
　　祖扬不发表意见，像是等她说完。
　　渔火低声说：“我很害怕……真的……怕……”
　　祖扬眨眨眼睛：“警察什么？到你家之后呢？”
　　渔火抬起头望着他：“他，他没做什么，可是我怕……”
　　“既然他没做什么你怕什么？”祖扬反而笑了：“你在心虚吗？”
　　渔火瞪着眼睛望着他，她原以为他会给她安慰，轻轻地抱着她或者温柔地抚慰她，而他现在的口气简直像讽刺。
　　祖扬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你现在真的在害怕？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渔火和他对视着，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祖扬接着说：“你说你害怕，你在怕什么？警察既然什么都没做说明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你说过那天没有人看见，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怕……他会再来……”渔火终于开口：“我怕他会查到……”
　　“如果警察查到，”祖扬轻轻搂着她的肩：“我就说全是我做的，好吗？”
　　渔火僵直着身体靠在他怀里，祖扬笑了一声：“其实你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吧？”
　　他笑的声音很短促，带着看透一切的尖刻。
　　他说话的声音很柔和，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但渔火只觉得那些话粗暴而且无礼之极。
　　就算她真是这样想的，她并没有把这样的要求说出来，他又怎么能把这些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口。
　　她猛地推开他：“够了！”
　　祖扬脸上带着冷淡的笑意：“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随你怎样想。”渔火站起身：“你说的对，我没什么可害怕的，再见。”
　　她转身就走，祖扬在她身后说：“我没说不帮你……”
　　“不用！”她回过头：“我们完了。”
　　她飞速地跑开。
　　无论她怎样在意识中美化这个男人，他终究只是五举街上的一个普通男人，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权势，甚至连最基本的温柔都做不到，从头到尾，他完全不是她想要的男人，从来不是。
　　渔火快速地奔跑着，她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迷了眼才会觉得这个男人能给她依靠，找他商量的行为傻透了。
　　她只觉得异常的愤怒，那愤怒甚至超过了对警察的恐惧。

　　回去的时候正好有警车来接，两人在车上继续讨论刚才的结果，冯然翻着邻居们的笔录：“想不到曾斌的人际关系这么简单，偶尔打打短工，不打工就是泡网吧，偶尔出去逛逛，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啊。”
　　“那也不一定，网吧老板不是反映了一个重要情况吗，”老王指着一行记录：“曾斌到网吧就是聊天，和女人视频，然后见面，网吧老板说曾斌炫耀说见过不少女网友，也有开过房的，这样就复杂了，谁知道他招惹过谁，不好办啊。”
　　冯然点点头：“没错，还有，这个保安说曾斌有时候去五举街买东西，其实这个有点奇怪，他小区旁边就有便利店和超市，他干嘛要走个十几分钟舍近求远？”
　　“人有时候需要运动嘛，”老王半开玩笑：“我老婆有时候特地跑远一点菜市场买菜，这个曾斌天天坐网吧也需要出来动动，出来找人说说话。”
　　“这样啊？”冯然摸摸头：“我觉得五举街也值得去访一下呢。”
　　老王点头：“行，今天不早了，明天我们再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