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恋》没有鱼的水煮鱼

51、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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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各家店铺都准备开张，老祖拉开店门，一眼看见坐在店门口的儿子，他粗着嗓子说道：“你还知道回来！”
　　祖扬站起身：“爸。”
　　老祖看见儿子的脸冻得发白，鼻尖又发红，瞪他一眼：“进来再说。”
　　祖扬乖乖地走进去，他很少在家呆，柜面上放着抹布，他走过去拿起来就擦柜面上的玻璃，老祖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帮你干点活。”祖扬闷闷地说。
　　“不用你干，少在这碍手碍脚，”老祖从儿子手里抓过抹布：“不沾点水怎么擦。”
　　“我去沾水。”祖扬抢过抹布跑进后面的水龙头边，他力气大突然一拧，水龙头的水突然就冲出来，溅得满地都是。
　　“我说你是回来给我添乱的吧。”老祖没好气地关上水龙头，拿起一旁的拖把。
　　“我来。”祖扬扔掉抹布，又要抢拖把。
　　“你站着不动行吗？”老祖看他一眼，埋头拖地，抱怨道：“你吃错药了？”
　　祖扬低头望着父亲，他早就比他高了，他看到父亲后脑的白发。
　　很多很多的白发，几乎完全没有黑发的影子，父亲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白发的，他没有留意过，那大约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父亲一个人抚养他，从他亲生母亲抛弃他之后。
　　老祖把地拖了一遍之后站起身：“你看什么？”
　　祖扬没头没脑地说：“你有很多白发。”
　　“老了，”老祖揉着自己刚弯下去的腰，往店前走：“你吃早点了没？”
　　“没。”祖扬跟过去：“爸要吃什么，我去买。”
　　“买什么啊，昨晚还有点稀饭，等会微波炉热热吃，外面东西不干净。”老祖边说边拧开柜面上的收音机：“别吵啊，你老子我要听广播了。”
　　祖扬站在父亲身后，老祖坐在摇椅式的旧椅子上悠然自得地听着七点的新闻广播，不再看向儿子。
　　祖扬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看着父亲了，也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样陪在父亲身边。
　　上一次是不是小学的时候？上初中之后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朋友，高中之后开始在外留宿，后来搬出去住，他忽略了很多东西。
　　以前他嫌弃终日守在一家又老又小的店里太无聊，又赚不到钱，以前他喜欢刺激和飙速，看不起没出息的他爸，不想过一眼就看到尽头的生活。
　　老祖听了会广播，顺手拿手边的杯子，他看一眼就打算站起来。
　　祖扬眼疾手快地接住杯子：“我给你泡茶。”
　　老祖像大吃一惊一样：“啊？”
　　祖扬忙往房间里走，老祖在身后问道：“忘了问你，昨天警察来找你，又问你住哪，你不会又惹事了吧？”
　　“我没惹事，”祖扬头也不回地说：“是一个朋友，警察是问他的事。”
　　“没事就好。”老祖重新靠回摇椅：“我不管你念不念书，也不管你平时都干什么，只要别学坏了。”
　　“你要是管管就好了。”祖扬低着头说道，并不是抱怨。
　　他到房间里找了会茶叶，又出来问：“茶叶在哪？”
　　“在厨房里。”老祖拧着广播的音量：“一直放那，你回个家像做客一样。”
　　“对不起。”他小声说。
　　新闻广播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祖扬转过身，他泡好茶，放在父亲手边，往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爸。”他更低地说了一声。
　　老祖摇着摇椅，吹着杯子水面上的茶叶，摇头晃脑地听着广播。
　　他又说了一声：“我想好好做人。”
　　广播里的女声甜美生动。
　　老祖回过头：“你茶叶放太少了。”
　　祖扬望着他：“我重泡一杯。”
　　“算了。”老祖又坐好。
　　祖扬默默地站在原地，半晌大声说道：“我有话要说。”
　　老祖哦一声，将音量调小了一点：“什么话？”
　　“有个朋友需要帮忙，我暂时有段时间不会回来，”他停了一会，又停了一会，“您要保重身体。”
　　“你不是老不回家吗。”老祖不以为然地说道，说完又去听广播。
　　祖扬默默地点头，他走到大门前，看到对面房子正在重新装修翻修中。
　　他再也不会在那扇窗口里看见她。
　　阳光很好，是冬日特有的暖金色。
　　“那我走了。”祖扬回过头，像他还是小孩子时候一样说：“爸爸再见。”
　　“嗯。”老祖自然地应了一声，他眯着眼睛，手指一下一下地拍打着膝盖。
　　祖扬转身走进房外的灿烂阳光之中。

　　渔火一晚上没有睡好，早上起来时觉得眼皮一直跳，她对着镜子照着看，没什么异常。
　　今天学校没课，她打算一会就去医院陪母亲，她心情挺好，难得地打开衣橱挑选衣服。
　　她的手指抚过夏天的衣服，彩虹色的雪纺衫是和祖扬最后一次约会穿的，可惜那次约会只到一半，她站在衣橱前叹了口气，伸手去拿冬天的外套，她挑了件白色长绒线衫，配深灰色的长筒袜，她不想穿太厚又不想太冷，就在外面加了件樱桃红半袖斗篷，她很久没化妆了，顺手拿出化妆包对着镜子涂着鲜亮的唇彩，突然手机响起来。
　　她看到是江季枫的号码，接起来：“嗯？”
　　“我在你门口。”
　　渔火握着手机，听到敲门声，她跑过去拉开门，江季枫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捧着花束站在门外。
　　“什么日子啊？”渔火接过花。
　　大捧的白玫瑰，点缀着白色的满天星，用淡绿色的丝带扎成一束，渔火忍不住赞叹：“好漂亮！”
　　“以前没送过你花，嫌土，不过恋爱嘛，再土的事也要做几件。”江季枫关好门，搓着手：“今天真冷啊。”
　　“是啊。”渔火转身将花放好：“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说要出去调查中途跑出来的。”江季枫柔声说：“这两天忙局里的事没见到你，有些想你。”
　　“原来警察叔叔上班也偷懒，”渔火笑笑，看着花束：“这么冷的天，花很贵吧，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
　　“快圣诞节了。”江季枫坐在沙发上：“想怎么过？”
　　渔火笑着坐到他身边：“随便啊。”
　　“我计划了一下，我已经在星辰顶楼顶了位子，怕那时人多要提前订。”江季枫微笑了一下，样子有点害羞：“我现在觉得自己像刚初恋的小男生了。”
　　渔火呆了一下，那是她从前梦想的地方，星辰大厦的顶楼，城市最高处，整个城市的灯光都在脚下。
　　“不过去那种地方的餐厅都有些奇怪的约定俗成，你恐怕要穿礼服去，”江季枫指了一下渔火身上的衣服：“我会去订的，你不用担心。”
　　渔火拉拉自己的衣服：“哎，在你眼里我一定穿的都很廉价吧。”
　　江季枫握着她的手：“没有，好看的很。”
　　“那种地方我还没去过呢，”渔火想了想：“你是不是去过？”
　　“是啊。”
　　“和以前女朋友？”
　　“嗯。”
　　“啊……”
　　江季枫笑起来：“不奇怪吧，我也有二十多岁了，从前有过一两个女朋友也很正常吧。”
　　“反正我也没想过你是一张白纸。”渔火小声说道。
　　她倒是从来没问过江季枫过去的事，无论是他的感情史，或是他的家庭。
　　“我以前有过两个女朋友，一个是我姐姐的闺蜜，一个是表妹的朋友，一个比我大，一个比我小，都是很不错的女人，我现在全向你坦白了。”江季枫接着说：“你呢？”
　　“我……”
　　渔火正说着，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拿着看了一下，是个陌生的号码，她直接按下挂机键，说道：“我以前没有男朋友，宋部长勉强算半个吧。”
　　“哦，”江季枫看着她的手机：“是谁？”
　　“未知号码。”渔火把手机给他看一眼，放到一边：“刚听你说，你还有姐姐啊。”
　　“是，有个姐姐，已经结婚出国了，现在父母身边就我一个儿子，”他搂住她的肩：“什么时候和我见见家人呢？”
　　渔火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迟疑了一会，说道：“现在，还早吧。”
　　“我怕你觉得我不真心。”江季枫将她的手按在心口：“我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
　　渔火垂下眼睛，她还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接受这样的感情。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起了一声信息音，她刚想去看江季枫又握住她的两只手：“我很想和你过一辈子，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渔火有些不确定自己的耳朵，江季枫单膝跪在她面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丝绒盒子，对着她打开。
　　室内没有太多阳光照射，但钻石的光泽不需任何掩映，它安静地发出璀璨的光芒，亮眼而闪耀。
　　她惊得捂住嘴。
　　江季枫将盒子合上，他放在她的手心里：“没有挑很大的钻，这不是求婚，也不是给你的负担，这是我严肃的告白，我的心意像钻石一样不变。”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庄重、并且昂贵的承诺。
　　渔火望着手里的戒指盒，钻石的高贵光泽，多么华丽明亮，与那小巷里对面窗口里的昏暗灯火多么天壤之别。
　　“我爱你。”他接着起身将她抱进怀里。

　　“查收到信息了。”戴着耳机的信息员转过头，指着显示屏：“就是这个。”
　　李修远俯下身看过去，他念出声：“我是祖扬，在五举街广场等你，最后一面，一定要来。”他笑了一下，说道：“通知冯然，让他带人去那守着，一定要抓到。”
　　“好的，李哥。”信息员抓起一旁的电话。
　　“难怪江季枫让我们监控向渔火的手机号，果然有效。”李修远若有所思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