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危险人物手册——姚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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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千不屑于爱，他觉得没人比他更洒脱，直到后来他遇上了更不屑于爱的杨思觅。
其实他们不应该被放在一起比较，因为本质不同。
——前者是轻视感情，后者是无视感情。
俄罗斯的冬天很冷，也很美，厚重的白雪覆盖在木屋上，让村庄变成一个童话世界。
姚千被关在其中一个童话小屋中，他来回走动跺脚取暖，如果没人来救他，他绝对活不到天亮，不用别人来杀他，他就会被冻死。
原本他在执行一次任务——在一个帮派里做卧底，任务进行得很顺利，他的身份伪造得很完美，但不幸的是他被对头帮派抓住了，然后被带到了对方的地盘上，也就是这个童话村庄。
他已经发出了求救信号，但这种天气，他很怀疑信号能不能被收到，就算收到了，救援人员又能不能在他被冻死前赶到？
凌晨时分，姚千在迷糊中听到了枪声，他清醒了过来，狠狠地搓了搓自己已经快失去知觉的手脚，站起来往门边挪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门从外面打开了，刺眼的光照向姚千，他不自觉地往后缩瑟，却被来人一把抓住：“跟我走。”
屋外狂风夹着大雪片，姚千完全睁不开眼，他被拖上一辆车，被推到副驾驶位上，车里暖气开得很足，他哆嗦着缓了一阵，看向头脸都蒙着的驾驶员，再看向车外，车灯划过雪地中的房屋，他看到有血从木门内溢出，雪地被染成红色，没人出来追他们。
“你一个人把他们全都杀了？”这个村庄有几十户人家。
驾驶员沉稳地开着车，没有回应。
后来姚千特地去打听过，那个村庄确实被屠村了，鸡犬不留，而且大部分都是刀伤，一刀毙命，只有几个人是被人从远处用枪射杀的，他们应该是在试图逃跑。
车在一片楼区中停下，驾驶员下车，带姚千走进其中一栋楼。
姚千一进门首先把暖气打开，能用，他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驾驶员把面罩脱下，姚千发现对方长得很好看，而且很年轻，最多20出头的样子。
“我叫姚千，你怎么称呼？”
没回应，那年轻人正在脱衣服，姚千抱着手臂站在旁边欣赏，等对方脱下上衣，他才发现对方受伤了，腰部有个不算大的伤口，但流了不少血，看起来是刺伤，刺得很深。
“你得上医院。”
年轻人道：“先等接应的人来。”他打开工具箱，拿出针线，自己低头缝合伤口。
姚千道：“我帮你？”
年轻人没理他，自己缝好伤口后就上床躺着去了，什么也没交待。
到了中午，年轻人没有醒来，姚千走近他，谨慎地推了推他，很担心他会跳起来攻击自己，但并没有，姚千皱眉，再走近一些，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很烫。
年轻人在姚千的手掌下动了动，让姚千的手从他额头上滑下去。
“我没事。”
“你得上医院，我可不想让你因为救我而死。”
年轻人道：“我也不想白救你。现在外面有很多人在找你，你出去就是送死。在接应的人来之前你哪里也不能去，你想死也要等我交接完。”
“……”姚千很恼火，但也没办法。他压抑着情绪沉默了一会，问：“你叫什么名字？”
“杨思觅。”也没有具体解释是哪三个字，但姚千没计较，好不容易才问出来的呢，他挺满足了。
两天后接应的人才姗姗来迟，姚千扑上去给了那人一拳。此时，杨思觅已经昏迷了。
后来姚千又和杨思觅合作过两次，也从旁人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杨思觅的事，例如，杨思觅被人私下称作最强大的杀戮机器。
有一次姚千对杨思觅说：“你别这么拽不行吗，对人和善点，你会交到很多朋友的。”他这时自认为和杨思觅已经很熟了。
杨思觅道：“我为什么要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
姚千后来才知道，杨思觅是心理学专家，只要他愿意，完全能给人留下最好印象。
还有一次是姚千受了伤，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他和杨思觅聊了一阵，说了一堆自己的事——都是帮派的事，其中有说到最近他和一个恋手的变态交上了朋友，应该会发展成合作伙伴。
说完自己的事，姚千开始问杨思觅问题，就像是交换秘密。
杨思觅或许是觉得他快死了，难得地没有不理会他。
姚千问：“你记得你大约杀过多少人吗？其中有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只有死人才能让杨思觅记住？
杨思觅古怪地看着他，答：“不怎么记得，但确实有印象深刻的。”
“哦？”姚千来兴趣了，脸上的死气都淡了些，“什么人，说来听听？”
杨思觅找出了纸笔，勾线，刻画明暗，很快一个栩栩如生的少年出现在白纸上。
姚千很惊讶，一个男孩？“咦？为什么记得他？看起来年纪很小。”
杨思觅道：“我当时也这个年纪，他算是我的第一个受害人。”
姚千不知道要说什么。在意的人已经成了受害人，还是你亲自动的手。不过杨思觅似乎不需要他安慰。接着他又听杨思觅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到他。”
啊？没死？姚千问：“你没有杀他？”
杨思觅道：“当然没有。”
姚千没能追问出更多，后来只得转移话题：“这次肯定会留下一道大疤，到时就用刺青盖住吧。”
他在黑手党帮派卧底，人人身上都有刺青，他还特地研究过刺青文化，他挣扎着起来拿出了抽屉里的刺青颜料，倒了些出来，让杨思觅用放大镜看：“是不是好像会发光？像渗了蝴蝶的鳞粉。有兴趣你可以用显微镜观察下。想知道怎么制作的吗？我以前去最北边的……”
后来姚千睡着了，他醒来时杨思觅已经走了。
这次姚千也没能死成，此时他没想到要几年后他和杨思觅才会再次见面。
几年后姚千所在的帮派在黑手党利益争夺中失败了，境况很差，只能先转移回国。
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朋友胡威。
胡威在俄罗斯出生，一直在帮派中混，最终做到了帮派高层。姚千的地位和他相当，但在教父的信任上，姚千比不上他。
姚千和胡威的关系不错，在他不小心撞破胡威的收藏爱好又没有露出负面情绪之后，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密切。所以在情况危机时，姚千顺利地说服了胡威和他一起回国，一起在国内遥控他们的□□事业。
回国后姚千听说杨思觅居然进了新成立的特案组，他想找杨思觅问问情况，可一来他没立场，二来也很忙。这么一犹豫，几个月就又过去了，某天他邮箱里收到了一份同事群发的杨思觅和程锦的亲吻照。
呵，程锦居然是杨思觅当初画的素描像的成人版，原来程锦就是杨思觅念念不忘的第一个受害人。
看到杨思觅和程锦照片的这一天晚上姚千在忘忧草遇见了齐蓉。
他喝多了，把不知在哪个角落鬼混的胡威忘到了脑后，他听到有人在他身边说话：“你的刺青真漂亮。”抬头，是个很清秀的年轻姑娘，和他第一次见到的杨思觅一般年轻，他忍不住问：“你叫什么名字？”
“齐蓉。”对方回答。
姚千咧嘴笑了，她也不是杨思觅，就知道不会再有人像杨思觅一样永远假装听不见别人的问题。
后来姚千问齐蓉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齐蓉说她在这里帮人刺青，一周只来一次，而且是白天来，这天只是工作晚了才会碰到他。
他们逐渐熟悉了起来。
齐蓉来工作的那天会特地留到很晚，等姚千来了后，和他聊天。
两人什么都聊，包括刺青，姚千把他那种特制的刺青颜料配方告诉了齐蓉。
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有一次姚千无意中提到了杨思觅，提到他们是在俄罗斯认识的，提到他们曾在受伤时互相陪伴。
齐蓉很认真地听完后，说：“你喜欢他。你之前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他？”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甜蜜的忧伤。
姚千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面上仍冷静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姑娘，眼神却不自觉地变得冰凉，她不该自作聪明地揭穿他，没人能让他失去自制力，更没人能看到他的狼狈，他想拂袖而去，却硬是让自己呆到了更晚，晚到胡威过来找他。
胡威注意到了齐蓉：“那姑娘不错啊，你的眼光不错。”
姚千道：“只是认识而已，她和我没关系。”
胡威有兴趣了：“你确定是这样？”
姚千很无所谓：“当然。”
单方面和齐蓉不欢而散之后，姚千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这是一种带着愤恨与警惕的清醒。
他让自己忙碌了起来。俄罗斯的黑手党之间又起纷争，或许他可以重返俄罗斯的战场。
但胡威不想走，和平的日子过惯了，谁还愿意再去听炮火声？
局里的人恐怕会把胡威的意见作为重要参考。
齐蓉也来纠缠，在几周没能和姚千说上话之后，她终于豁出去了——硬拉住了他。
姚千只得停下脚步，听到她说：“我喜欢你。你总是表现得你不需要爱，所以当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之后还是有些高兴的，至少这让我的感情不再完全无望。”
姚千努力想表现得冷淡并且不屑一顾，但还是掩饰不住他的愤怒：“我不需要你喜欢！”
爱是弱点。在我对此坚信不移这么年，并放弃让我心动的人之后，你却想说服我回报你的感情？
不。你做不到。我也不会让你做到。
姚千在自己彻底爆发前离开了忘忧草。
胡威再次问他：“你对那个会刺青的姑娘真的没兴趣？”
姚千很坚决：“对。”
之后的一晚胡威彻夜未归。
这一晚姚千独坐到天亮，他没有出去找胡威，在次日发现胡威多了一份新收藏之后也只是挑了挑眉。
他把胡威的新收藏打包送给了楚辞，并附上了具有恰到好处的误导性文字简介。后续发展他基本还算满意，想着应该很快可以回俄罗斯了。
不过他没想到会再见到杨思觅，因为杨思觅不会来忘忧草这种地方——他忽略了程锦对杨思觅的影响力。
程锦和杨思觅一进俱乐部姚千就知道了，他俩一起出现太引人注目了。他们在房间里说话时他就在外面。杨思觅也知道他在外面，却没有任何反应，因为根本不在意。不在意到多年未见，杨思觅也只不过是一句：“他叫姚千。”
姚千没忍住和程锦聊了几句，发现这个男人不简单。如果说杨思觅是不在乎，那程锦就是看得透。
姚千觉得程锦看透了他的打算，所以才会那么随意地问他胡威在哪里，似乎知道他肯定会回答。他确实会回答，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怎么能停手？
姚千把齐蓉的骨灰送回了局里，局里没说什么，也没人怀疑姚千在这件事上动了手脚。他们只感慨说特案组以后肯定会不待见他们，至少会把他们的优先级排到第10局之后。
姚千很快回了俄罗斯，新任教父不久后上位，作为对方心腹，姚千被委派负责黑手党在中国区的生意。
如他所愿，他在事业上再登高峰。
后来有一年，姚千在饭店和人谈军火生意，谈完后客户先离开了。姚千看到一个年轻姑娘朝他走来，人的大脑很神奇，在这一刻他想起了齐蓉，接着他中枪了，恍惚间他看到了一道光，齐蓉在光芒中对他笑，他在这一瞬间流了泪：我不敢爱你，因为我知道你会成为我的弱点。
可你还是成为了我的弱点，在你已经死去这么多年之后……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危险人物手册——姚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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