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密》一木言羊

59、同学婚礼

　　见过贾南之后，唐佳蓉一连好几天都情绪低落，闷闷不乐的，不知道是因为缅怀还是因为过意不去。

　　她现在是喜欢肖桐了的，但贾南毕竟是她爱过的人。即便已经分手，看到他对自己的痴情仍旧还会怅然若失。网上曾经有帖子讨论“再见到前男/女友，你能放下执念祝福对方吗？”，帖子的楼建得很高，无非就是“祝福”和“不祝福”。

　　祝福的，说得风清云淡、几近入定成佛；不祝福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曾经那么爱过的人咒进十八层地狱里去。那会儿唐佳蓉和贾南还好好的，看着满屏的回复哪边儿都不太理解。分手后短短几个月，她倒是两边儿都走了一遭。

　　起初，唐佳蓉梦里都张牙舞爪地要把贾南同吕菲妮剥皮抽骨吞进肚子里去，把她从小听过的、看过的脏话都翻出来把那两个奸/夫/淫/妇问候N遍；慢慢地，特别是见到贾南现在的样子，唐佳蓉竟然开始希望他身上出现别的女人照顾安慰他——不过，当然那个女人绝不是吕菲妮，唐佳蓉还没那么大度。

　　所以，放下了的都送着祝福，放不下的依旧纠缠不休。

　　唐佳蓉正这么深沉地思考着的时候，肖桐唤了她两声。她眼神涣散地“嗯？”着转过头来，肖桐甩下一句“没事！”回房画图纸去了。

　　近段时间，郭佳倩和陆聿担心寿华珍做什么过激的动作所以暗暗找人保护肖桐、唐佳蓉和周大道，贾南到公司找过唐佳蓉的事就这么有意无心地被记录下来，郭佳倩立即跟肖桐进行了汇报。唐佳蓉不主动提，肖桐也不张嘴问，但她这几天神游的状态不可避免地惹毛了肖桐，抓着鼠标胡乱一阵点击，最后“啪”地敲到桌上。

　　唐佳蓉回过神去肖桐房里找他，关切地看看电脑说：“还有工作呢？”

　　肖桐没好气地拍掉她缠到脖子上来的手，还一用力，把唐佳蓉从转椅的扶手上推下去。唐佳蓉记得他最喜欢自己粘着他了，怎么今天火气这么大？是公司里碰上什么事了吗？她看肖桐忙碌地在电脑上修修改改，于是去厨房切了一盆苹果过来：“一起吃？”

　　肖桐今天很难哄，眼睛都不瞟她一下。唐佳蓉斟酌一下，在电脑桌对面的茄子形躺椅上坐下来——她怕这会儿挨着肖桐的脚坐会被他直接蹬开，上演现实版的“马屁拍到马腿上”。

　　可在肖桐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见完她的南先生回来果然不一样了，跟她说话时就“嗯嗯啊啊”心不在焉了，现在还坐得老远来保持距离？！哼哼，谁稀罕！

　　唐佳蓉啃着苹果找话题来讲：“大腿儿，你收到四眼儿的邮件了吗？他要跟妞妞结婚了。妞妞哎，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去了。”四眼儿和妞妞两个人都是大学同个学生会里的，从前谁看谁都不顺眼如今竟然携手进教堂了，妞妞还是带球跑的，“现在都不兴发喜帖了，一封E-mail就讨上老婆了，真便宜四眼儿那小子了！”

　　四眼儿是肖桐的好哥儿们，说到他肖桐脸色才稍稍和平一些：“就你呆，我们早看出来四眼儿的小心思了。”唐佳蓉不服气地扁扁嘴，肖桐又说，“电子请柬我也收到了，一起过去吧。”

　　唐佳蓉突然扭捏起来，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我有事，去不了……”

　　肖桐停下手里的事情，冷冷的目光杀过去：“周六晚上，你有什么事情？”

　　“黄、黄阿姨来家里打麻将，三、三缺一！”唐佳蓉说完逃似地溜出房去。

　　肖桐快步追过去，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回来：“老实说，干嘛不去？”

　　唐佳蓉手里的盆子颤了颤，两块苹果跌到地上壮烈牺牲。她弯腰想要去捡，可肖桐提着她的手，力气很大。唐佳蓉求他两次，他都不肯放开，她赌气地把剩下的苹果劈头盖脸地往肖桐身上砸，大叫：“痛啊！”

　　肖桐这才松手，不过双手抱胸堵在门口，不让唐佳蓉出去：“我想我们要好好谈谈。”

　　唐佳蓉发疯似地晃起脑袋，在原地又蹦又跳，发泄完了耷拉着肩膀沮丧地讲：“你要我怎么去参加嘛！南先生肯定也会去的！还有你，我怎么对同学老师们解释我们三个的关系？”她想想就头痛，顾忌贾南会受伤、也担心肖桐觉得自己太不坦诚，干脆就回四眼儿说不去了。

　　肖桐走上来张手抱住这头小野兽，手掌在她背上轻缓地抚慰：“迟早都有这样一天的，你逃不掉的。”

　　总有一天会狭路相逢，因为肖桐相信总有一天唐佳蓉会嫁给她。那一天，他会尊重唐佳蓉的意思，给贾南寄或者不寄喜帖，但到场的大学同学、老师都会发现唐佳蓉身边的人已经不是贾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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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桐连哄带骗，很辛苦才把唐佳蓉带去四眼儿和妞妞的婚礼现场。周大道早早地在酒店门口候驾，和肖桐一起一左一右地把唐佳蓉夹进会场里面。

　　唐佳蓉一路苦着脸，坐到“大学同学”的圆桌上才挤了些笑容出来。大圆桌上头尽是熟面孔，不少还都参加过当年的“吓你一跳”，跟贾南关系不错的辅导员老张也同桌坐着。大伙儿见着三个人进来热烈地起来拥抱问候，相互问着最近好吗。

　　好一会儿才落了座，马上就有没眼力见的越过大半张桌子来问唐佳蓉：“哎唐唐，你家南先生呢？”

　　其他人听了也齐齐望过来，在座的人都还不知道唐佳蓉名花易主的事呢。唐佳蓉窘迫地垂下头，被肖桐一把搂过去，亲昵地在头发顶上亲了亲：“不好意思，唐佳蓉现在是我的女人！”

　　周大道也适时地插/进来开玩笑：“瞧他的得瑟样儿，吃到天鹅肉飘飘欲仙了吧！人家唐唐不还没答应嫁给你嘛！你呀，等过会四眼儿来了好好跟他讨教讨教，娶老婆可不简单的！”

　　桌上的人轰地笑开，一个个脸上都是“哟，小样儿”的表情，纷纷说：“你们两个早几年就眉来眼去，哥哥我就有怀疑了。今天是不是要罚酒三杯哪？”

　　“罚，当然要罚！”

　　“三杯，大腿儿只够漱口，三瓶还差不多！”

　　酒席还没开，小年轻们就闹起来，唐佳蓉终于自在了些。关系要好些的小姐妹拉着她的手笑嘻嘻地问她怎么和肖桐好上了，唐佳蓉大致说了说，她们都只聪明地侧耳听着，没人再提贾南的名字。就在唐佳蓉觉得一晚上都能风平浪静地度过时，一个小姐妹突然面瘫似地别着脖子嘴唇颤抖。

　　“南、南先生……”

　　唐佳蓉感觉有人走近了，然后在她身后立定，而她胆小得连头都不敢回，只听到贾南含笑着说了一句：“大家都来了啊。”

　　肖桐捉着唐佳蓉的手率先站起来，转过身把唐佳蓉的手挂到自己手臂上面，热情地对贾南打招呼：“南先生，你来晚了哦。唐唐，不叫人吗？”

　　唐佳蓉拉拉嘴角，冲贾南笑了一笑。

　　桌上的人都算是贾南的学生，见他过来也接二连三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刚刚那个没眼力见的人还伸出手去寒暄：“南先生，我去看过你在宝威展出的油画了，那幅《Precious》画得真是太好了。”

　　桌上的人大半绷着脸，上头的笑容维持得有些勉强。那人看到大伙儿的表情还真诚地问：“大家都怎么了？不给南先生让个位置出来吗？”

　　贾南微笑着伸出手跟他握了握，然后还拍拍他的手臂谢绝：“我不在这边坐了，有老师坐着你们都不自在。”

　　辅导员老张走出圆桌，站在贾南旁边对大家也抱歉地笑笑：“辅导员也是老师，影响大伙儿消化不好，我陪南先生去别桌坐啊。”

　　他们走了，肖桐在桌下握了握唐佳蓉的手，然后再给了她一个明朗的笑脸。唐佳蓉甩开他的手低头喝桌上的可乐，视线的余光瞄到贾南的衣角，他和老张立在不远处张望其他座位，手就轻轻垂在大衣口袋上方，手指松松的弯着。他是给大好日子的四眼儿和妞妞留面子，还是给里外不是好人的唐佳蓉留面子？

　　开席之后，肖桐一直细心地夹菜给唐佳蓉，唐佳蓉闷声不吭地吃盘里的东西，有人搭话就回答两句。四眼儿和妞妞特别地忙，满场挨桌敬酒，长辈亲戚先轮遍才到平辈同事，大学同学特给面子，统统留到最后一桌。其他都差不多都散了，剩下一桌人也不围桌子坐了，拖了椅子团团坐在舞台边上的空地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嘿，大伙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吓你一跳吗？”所有人左右看看都笑了，还真有点当年在海边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意思。

　　既然提到“吓你一跳”，不少目光飘呀飘地飘到唐佳蓉、贾南和肖桐身上，真叫唐佳蓉觉得闹心。四眼儿扶着大肚子的老婆在当中坐下，抬手在空气里压了压：“哎哎哎，今天的追光师怎么打的光？主角在这里呢！”

　　他这么一吆喝，箭头全冲着他去了，灌酒、点烟一样都不落下，还有人把葡萄故意摆到妞妞露出来的乳/沟里叫四眼儿全吃进嘴里。这帮人比当年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开了点小荤就全出下作招数了。

　　有人找了个空的可乐瓶来，盖子用透明胶粘在新娘身上（具体位置嘛你懂的，我都不好意思写出来了），瓶子叫新郎用腿夹住，两个人都不能用手，要把盖子拧回瓶子上头。游戏具不具可行性不重要，重要的是具不具娱乐性。

　　四眼儿艺高胆大，可老婆大人肚子里还有宝宝呢：“我老婆腰肢灵活，要没我家小子在里头肯定不成问题。现在嘛，只好请各位干爹干妈放过啦！”

　　一帮混蛋小子不同意，站到椅子上喊：“来来来，女生石头剪刀布，输的那个替妞妞上！反正四眼儿过了今晚就没得玩了，我们最后送他一程，他也好安心进围城了！”

　　大伙儿兴致高，女孩子们脑袋往中间一凑，石头剪刀布。几轮下来人越来越越少，最后唐佳蓉以一记剪刀手夺得桂冠，四眼儿瞟瞟肖桐再瞅瞅贾南，一边摆手一边朝后面退：“求你们饶了我吧，我罚酒三杯、三杯！”

　　年轻人们哄闹起来，当中自然有并不捧场的人。肖桐这时候站出来，牵起唐佳蓉的手问：“唐唐，你说怎么办？”

　　唐佳蓉额头三条黑线，你叫我说怎么办？人家姑娘家家的，被石头剪刀布调戏也就算了，你是我男人怎么还欺负我呢？

　　肖桐听不到唐佳蓉的回答，转一转身又朝大家说：“大家说，怎么办？”

　　男人们起哄着打口哨：“大腿儿和唐唐玩，也是一样的嘛！大不了你们结婚的时候这游戏不玩第二次嘛。”

　　唐佳蓉红着脸扯扯肖桐的衣角，小声对他说：“你别这么幼稚行不行？”说完极快地瞥一眼端坐在椅子上的贾南，那人脸上虽还挂着笑，背却绷直了。唐佳蓉想自己四年下来都交了帮什么朋友，一个个都是讨债鬼啊！

　　周大道猫着身子悄悄附到新娘耳上说了两句，妞妞撑着腰出来说话：“流氓崽子们，注意分寸啊。”说着冲唐佳蓉和肖桐挤挤眼睛，挺着大肚子道，“你们两个亲一下就算了啊，咱们这儿还有未成年人哪。”

　　那就各退一步呗，众人有节奏地鼓掌叫唤：“舌吻！舌吻！”

　　肖桐伸手捞过唐佳蓉，脸压过去火辣辣地吻起来，边吻还边带着她转圈，好叫在场所有人都看个清楚。唐佳蓉攀着他，被他搅得晕头转向，心里恨恨地想：回家再跟你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