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密》一木言羊

40、派对

　　周大道老老实实地回一句：“不在你家，在桐桐家。”

　　这条语音刚传完又紧接着跳出来另外一条，这条里周大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什么‘你们’‘我们’？你在哪里？干嘛用别人的手机发微信？肖桐人呢？”

　　郭佳倩先发上来四五个呲嘴笑的表情，然后才说：“他洗澡呢。那你记得带酒过来，红的白的黄的还有啤的，都带上啊！”

　　周大道转用文字发了一条：“又没请你！”

　　接下来好一会儿群里都没人再发消息，一片肃静。唐佳蓉对着手机说了一句：“Cristina别理他。你喜欢吃蛋糕吗？我买抹茶的过去你要不要一起吃？”

　　她看语音条后面的菊花转呀转，发出去了。肖桐的头像很快跳上来，出来的当然还是郭佳倩的声音：“唐唐，我果然是最喜欢你的，抹茶是我的最爱！”接着她又发另一段过来，很不耐烦地讲，“啧，大刀你别这儿发发那儿发发，统一在这里发不好吗？贼头贼脑的。”

　　唐佳蓉想起游戏厅里有种机器叫“打鼹鼠”，一只长相奇贱的鼹鼠在不同的洞口窜上窜下，那副骚包样儿直叫人想用手里的大捶一把敲死。她就想呢，怎么大话痨周大道发完消息这么安静呢？原来私聊去了。

　　屏幕上跳出一条一闪一闪的语音条，显示对方一直在说话，最后满满当当说足了60秒。唐佳蓉拿起来听，周大道转述了好多事情，不过总结起来可以归纳成一句：郭佳倩这几天一直住在肖桐家里。语音的最后是被掐断的，转眼周大道又承上启下地说了一段，还是没什么内容，只是重复地为肖桐辩白。

　　郭佳倩等他啰嗦完毕，淡淡来一句：“同张床都睡过，桐桐早就是我的人了。”

　　唐佳蓉听完咽了咽口水，脑补画面太过火爆，十八禁到她光想想就“腾”地红了脸。周大道默了，唐佳蓉也不知道怎么接话，肖桐的头像这时候又跳出来，声音总算是本人的了：“谁年轻时没爱过一两个人渣？”

　　经过这么一茬，唐佳蓉见到同住一屋的郭佳倩和肖桐有点不忍直视了。她当然不会不谙男女之事，喜欢贾南的时候自然喜欢跟他做喜欢的事；而且肖桐大二那会儿跟女朋友腻歪的样子她也见过，动不动就搂腰亲嘴儿的，就算最后几个月后分手了，但周大道都不敢担保肖桐没怎么怎么他的那个女朋友。不过，唐佳蓉从来没把肖桐的脸往两具赤/裸纠/缠的□□方面想过，一想，耳根都红了。

　　从前，大腿儿是大腿儿。不知不觉的，现在，肖桐是男人。

　　还好有婶儿在，他一High谁都不再尴尬了。周大道的手艺是没的话说，捧出来的每一碗都香喷喷的，说美味佳肴一点都不为过。肖桐在厨房里供他差遣，郭佳倩和唐佳蓉先坐上桌吃起来。唐佳蓉最爱婶儿的啤酒鸭，入口鲜香、回味醇厚，一上桌就埋头大吃、恨不得连骨头都啃下去。

　　“唐唐，这啤酒鸭佐酒好，来喝一杯。”

　　郭佳倩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喝掉两瓶家里的啤酒，周大道他们洗菜切菜的时候又开了婶儿带来的红酒，现在又换上了加过温的古越龙山，脸上开出两朵夭夭灼灼的大桃花。唐佳蓉放下筷子正准备意思意思的时候肖桐端着红烧羊肉出来，顶腰撞开醉醺醺的郭佳倩：“说几遍了，她不会吃酒！”

　　郭佳倩也不勉强，自己干掉然后又再满上：“大刀，我请你过来是喝酒的，把你身上的围裙脱掉，你再这样下去真娶不到老婆了啊！”

　　周大道把最后的汤放上桌，一边把围裙从脖子上解下来一边啧啧啧地睨她：“郭佳倩，你耍酒疯还是摆威风呢？也不怕在弟弟妹妹面前丢人！”

　　郭佳倩和周大道同岁，比肖桐和唐佳蓉大三年。他们几个从小住在同一条街上，打光屁/股能跑开始就混在一起。混着混着，肖桐初二那年偷偷地把郭佳倩混成了女朋友。所以，肖桐和郭佳倩是初恋、早恋加姐弟恋，足够深刻难忘。唐佳蓉“嘎哒”一声嚼碎骨头，这么想。

　　“叫我Cristina！”郭佳倩举起酒杯，先干为净。周大道和肖桐碰碰杯，也喝掉一杯。

　　唐佳蓉吃到一半去上厕所，洗手的时候发现墙上的瓷砖光可鉴人、放瓶瓶罐罐的架子干净整洁、连水龙头和洗手台的接缝上都没有一点儿水渍。她哆嗦着把擦手里揉皱了的毛巾掸平，方方正正地挂回跟宾馆一样的毛巾架上。走回厨房外的小饭厅的时候她注意看了看，整个屋子都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大腿儿，知道我们要过来你让阿姨打扫过房间了吗？”唐佳蓉问。

　　肖桐手上拿着酒杯，捏起小指点了点对面的郭佳倩：“夸你呢。”

　　郭佳倩冲唐佳蓉举举酒杯：“这一杯，敬本姑娘的贤良淑德！”手一倾，又干一杯。唐佳蓉一脸神奇地坐回郭佳倩旁边的位子，冲她多看了几眼。郭佳倩趴在桌子上，一手撑住摇摇欲坠的脑袋，捉狭地笑，“怎么？以为美女都食指不沾阳春水？姐姐我恰好有洁癖！”

　　周大道跟唐佳蓉一样满脸不相信，扭头去问肖桐：“真是佳倩打扫的？”

　　肖桐点点头：“我也吓了一跳，不过做得不错，当收房费了。”

　　唐佳蓉团团圈圈再看一遍，肖桐终于活在人该住的房子里了。前两天还担心他一个人过得不好，现在郭佳倩来了，他不再孤孤单单、还活出生活品质来了。这么想想，唐佳蓉认为这一刻她心上沉沉的感觉应该是欣慰。

　　郭佳倩慢慢啜着酒，目光迷蒙：“我妈带我去巴黎之后很快嫁了一个半老不死的法国男人，他可真是有钱，家里有幢大到离谱的古堡。你们都以为只有潦倒的穷鬼才酗酒吧，错了，就跟我的贤惠和性感不矛盾一样，那法国佬一喝酒就把房里吐得一屋子恶臭，还乱砸东西。我妈特别厉害，每次都不用管家动手就很快能弄得干干净净，有时候让人摘院子里的玫瑰进来，闻起来又甜又香。

　　后来我妈得了食道癌，扫不动了就我扫，我把房子扫得和妈妈一样干净。再后来，她撑不住走了，那男人酗酒更凶了还开始偷看我洗澡，经常夜里跑到我床上摸我，所以我爱上洗澡，我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最后，自然而然地成了洁癖。”

　　唐佳蓉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另外两个男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的表情。郭佳倩探过酒杯去碰他们的，脸上的桃花娇媚嫣然：“这一杯嘛，敬我大难不死，也罚我这么多年杳无音信。”

　　“靠！郭佳倩你！”周大道猛地站起来，话到一半不知道说什么好，用酒杯啪到桌上然后大口干掉。

　　肖桐也站起来，默默对郭佳倩抬了抬，一仰脖子喝光。

　　他们转战围到客厅的茶几边，坐在软软的羊毛地毯上接着喝酒。这回换上了白酒，没有人再提不开心的事，肖桐把音响打开放上一张不知哪儿来的流行歌曲大串烧，音乐里说着小时候的趣事和长大后的窘事，三个人一杯杯地喝、不醉不归。唐佳蓉不喝酒，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安静地吃蛋糕，整个人软软的、乖乖的。肖桐悄悄地、脉脉地看她一眼，然后把她的样子就着酒喝下去。

　　郭佳倩突然弹到沙发上面，一手撑着沙发倾向过身、把头凑到唐佳蓉面前：“这酒好辣！我最喜欢的唐唐，给姐姐吃一口你的蛋糕！”说着靠得更近了，张嘴。唐佳蓉点点头，用叉子切下一块送到她嘴里。郭佳倩抿着蛋糕，笑得令人倾倒，“我的好唐唐，我果然最喜欢你了。你有男朋友了吗？”

　　郭佳倩酒喝得最多，连眼底都水盈盈的。唐佳蓉想也没想地说，短而坚定：“没有！”

　　周大道幸灾乐祸地大笑，肖桐顾自喝酒：像郭佳倩说的，这酒还真有点辣。

　　“哦哟哟小心肝，没关系没关系。姐姐疼你，姐姐爱你哦！”郭佳倩一把搂过唐佳蓉，把她的脸压在自己胸前。房间里开着空调，郭佳倩只穿了一件大V领的灰色T恤，唐佳蓉被揉进她令人喷血的大胸/部里，跟着硅胶一起捏扁搓圆。

　　等玩够了郭佳倩才把唐佳蓉松开再扶她坐好，自己滑回羊毛毯上又喝了一杯，辣得皱着脸问：“干嘛不交男朋友？”

　　唐佳蓉随口说：“工作太忙，没有空。”

　　郭佳倩垂下眼，说：“宝威算什么东西，你要这么拼命？”

　　“嘿嘿嘿，再怎么说咱们宝威都算No.1呢！在这么厉害的公司工作，我们也是与有荣焉是不是，唐唐？”周大道在宝威做得时间比唐佳蓉还长，最近又全程参与联展的筹备工作，很有成就感的。

　　“咱们宝威？”郭佳倩这才知道周大道也在宝威工作。那天肖桐拿着唐佳蓉的工作证到后台找到自己，所以她只知道唐佳蓉是宝威的员工。

　　周大道喝了酒兴致很高，完全放开之前对贾南和唐佳蓉关系的顾虑，大谈特谈这次的联展。贾南的名字是块大活招牌，他的画雅俗共赏，新闻发布会的邀请函发出去被哄抢一空，联展还没开始就听说已经有人定走其中好几幅了。谢浩说贾南还给宝威画了一幅花开富贵的牡丹图，到时候老董都会亲自出席发布会来接收这幅油画呢。宝威老董周大道只在公司内刊的封面和杂志新闻里看过，进公司这么多年都没见真容，想想都激动啊！

　　“好了好了，喝你的酒！咱们喝酒不谈公事！”肖桐抬起周大道的手灌了他一杯。

　　周大道被酒呛得咳嗽，愤怒地去瞪肖桐的时候被他使了个眼色。他一看，两个女人都低头不语，他喃喃地讲：“呵呵，这酒真的蛮辣啊，呵呵。”

　　郭佳倩转着手里的酒杯，轻笑：“宝威？这名字听着就恶心，俗不可耐！你们都喜欢它做什么？！”她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杯里的酒，像真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远远摔开，小酒杯骨碌碌滚走，杯里的酒散了一路，“我醉了，不陪你们喝了。”

　　郭佳倩进卧室去了，直到唐佳蓉和周大道离开再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