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密》一木言羊

28、同住一屋檐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足足愣了三秒，最后唐佳蓉甩甩刘海泰然处之：“问题不大，明天我淘宝一顶帐篷来，到时候海滩上扎营驻寨、再也不用担心早上起不了床看日出了。”

　　肖桐气得卷起手上的纸“嘭”地一声敲在她脑门上：“谁跟你开玩笑呢？！”似乎听堂嫂嫂说过两天有个旅行团来，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过来、人多不多。

　　唐佳蓉抢回攻略叠起来收好，仰起头嘿嘿嘿地冲肖桐笑：“那你就收留我呗，大不了你睡床我睡沙发，委屈不了你。”

　　“谁信！和你住准没好事！”肖桐对这事儿有心理阴影，再说旁边堂哥、大伯、奶奶都看着呢，怎么好随随便便就“同居”呢？

　　唐佳蓉回头继续吃饭，笑嘻嘻地调侃他：“肖大黄花姑娘，您可真金贵，每次求你陪我住都得三跪六叩。”肖桐又瞪她一眼，她哗哗哗地吃完自己的部分，把残羹冷炙基础上的残羹冷炙推出去，“剩下的归你！”

　　本来就一小碗饭菜而已，还被唐佳蓉瓜分去一些，肖桐三两口就解决干净，抬头不见了唐佳蓉。他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发现唐佳蓉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里面，行李箱被“开膛剖腹”地躺着，她正蹲在地上翻来找去：“吃饱了没有？没吃饱的话我有泡面，还有香肠，还有榨菜……”

　　肖桐明白唐佳蓉这不是在关心他，而是自己意犹未尽了。他走过去帮着接过她满怀的东西，又往行李箱里看了一眼，半箱都是吃的：“这里又不是非洲大漠，用得着带这么多干粮吗？”

　　其实这是唐佳蓉跟着贾南天南地北地跑才养成的习惯。贾南采风的地方有时候连厕所都是原始的蹲坑，更别提酒店饭店便利店了，所以出门的时候唐佳蓉要么塞满唐妈做的菜要么备足方便面，这不现在又派上了用场？

　　唐佳蓉本来准备烧壶开水直接泡了，最后却是肖桐掌勺煮出两包香肠榨菜“牛肉”面来，一出锅香气四溢。嘬着面，唐佳蓉直竖大拇指给他：“大腿儿，你如果每晚都这时候回来的话我明天再买点青菜鸡蛋回来！”

　　肖桐停下筷子，看看她，摇头：算了，让她捧着方便面露宿街头去吧。

　　最后由唐佳蓉同志刷碗，肖桐吃饱喝足打着呵欠看电视，不一会儿歪着头睡着了，睡梦里想起那些年陪唐佳蓉一起住的日子。

　　是的，肖桐和唐佳蓉还真曾经同住一个屋檐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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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佳蓉是家里的独生女，加上亲戚里根本没有同龄的玩伴，从小孤零零地长大。这样的唐佳蓉遇到江可方、周大道和肖桐，简直像面粉见了湿手，一粘上就甩也甩不掉了。大学最后一年，闺蜜江可方为了实习方便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唐佳蓉死活缠着一起住了出去。江可方学的是新闻，经常奔东跑西，但一般也就是回家晚些，谁知道有一天突然接到单位老师的安排出省采访去了，而且一走就是一个星期。唐佳蓉那会儿也已经开始在宝威实习，白天要上班还不觉得但晚上回到家一个人冷清得不得了。

　　就这样，唐佳蓉独守空闺地住了两个晚上，第三个晚上怎么也不敢一个人睡了。两个学生党手头不算富裕，租的是那种六层楼的老公房，再怎么打算都有些脏脏旧旧暗暗的。平常两人说话聊天热热闹闹的，现在一个人吧总觉得房子里有什么东西，半夜里还有奇怪的声响，像鬼片里女鬼用指甲抓墙的声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她不想江可方在外地担心，打了电话闲聊着打探阿江提早回S市的可能，在失败之后把家里窗帘都拉得紧紧的还是怕得不敢闭眼。英国有个近现代绘画艺术的学术会，南先生研讨去了；大刀婶儿正和女朋友热恋中，下了班就跑去约会；唐佳蓉最后装模作样地捧着电话去关心肖桐的校园生活。肖桐念的是建筑，比唐佳蓉她们要晚一年毕业，所以还住在大学城里，唐佳蓉琐碎地问他宿舍楼下的野猫吃饱与否，北门外的美食一条街夜宵涨价与否，诸如此类、事无巨细，一一要他汇报。

　　“我在做模型呢，挂了啊！”肖桐不胜其扰，终于打断她的絮叨。

　　“不要挂！”唐佳蓉慌忙喝住他，吞吞吐吐地把一个人在家的事告诉他，还把半夜的鬼挠墙声音模仿给他听，“大腿儿，你来陪我睡一晚吧，我害怕……”

　　“你活该！”这三个字几乎成了肖桐对她说话的开场白和结束语，不管她说什么拿这三个字当然前缀总没错的。肖桐看看桌上做了一半的模型，又看看电脑下方显示的时间，现在打的到大学城最近的地铁站应该还赶得上末班车，“我收拾一下过去，你等我。”

　　放下电话唐佳蓉安心不少，重新确认一遍门锁和窗帘之后缩在床上把电视调到最响。

　　大学城在鸟不拉屎的城郊，肖桐一路马不停蹄到唐佳蓉和江可方的住处也已经是两个钟头后了。他背上背着电脑、手上抱着模型，只能用脚去踢房门：“唐佳蓉，唐佳蓉！”

　　唐佳蓉拉开门把他让进房里，最后还小心地探出头看一遍门外才关上门、搭上锁扣：“你怎么才来啊？”

　　肖桐体育课上跑一千米都没这么赶过，抹着汗白了那人一眼：“狼心狗肺！要不我现在就回去？”

　　“别别别！”唐佳蓉上前把肖桐肩上的电脑包取下来，讨好地笑，“大腿儿，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肖桐跑了一身汗，放下东西先去洗澡，冲完澡出来看到唐佳蓉已经舒舒服服地钻在被窝里玩电脑：“喂，我睡哪儿呐？”

　　唐佳蓉朝旁边努了努嘴，肖桐一看，是卧室边上的半间饭厅：“那儿有张沙发床，放倒了就能睡。”

　　唐佳蓉和江可方租的是一室户，房子说小不小，有五十来个平方；但说大也不大，卧室当中就摆了一张床，两个女生平常粘在一起同床共枕。不过房东家具备得挺齐的，饭厅里除了冰箱、餐桌外还有张橙黄色的沙发，还是宜家的，放倒后就能当床。

　　肖桐擦着头发绕出去看了看，沙发上还真丢了个枕头和毛毯：“唐佳蓉，换！”

　　“什么？”

　　肖桐大老远地跑来护花，晚上还得赶作业，这沙发床还没他手脚长，窝在上面绝对憋屈：“不换，我现在就回学校！”

　　“不要走！”唐佳蓉从床上跳起来，留下肖桐后又忍不住嘟囔，“大男人还让女孩子睡沙发，没气度！”

　　最终，还是肖桐霸占了大床，还抢了唐佳蓉的电脑桌去用。饭厅和卧室中间隔了一个小小的浴室、还有一道磨砂玻璃的拉门，肖桐赶作业房里开着灯，青白色的亮光透过来，唐佳蓉怎么也睡不着。

　　肖桐正小心翼翼粘模型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刺耳的摩擦声，扬起脖子问：“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来帮帮忙啊！”唐佳蓉喘气道。

　　肖桐下床一看，唐佳蓉把整张沙发床拖出一段来，横在小小的饭厅里进退两难：“你要做什么？”

　　唐佳蓉站直身理直气壮：“看不出来吗？我要把它搬进卧室里！”说着拇指朝下，点了点下面的沙发床。

　　“我就在隔壁你还害怕啊？胆小鬼，你直接回家住两天多好啊！。”肖桐真心劝道。

　　哼！唐佳蓉不睬他，继续拼命扯沙发。肖桐没有办法只好上前去把沙发床先翻回沙发的形状，然后弯腰抬起一角：“要你那样拖，拖到天亮也拖不出饭厅！而且这么吵，楼下人还睡不睡觉了？”

　　唐佳蓉又是哼地皱了鼻子，但双手搬起了沙发对角。好在沙发不重，加上肖桐帮忙很快就搬进卧室里面。她坚持把沙发床并在大床旁边，一边靠着阳台的墙一边挨着肖桐，特别安心。终于，这一晚一夜好眠。

　　第二天，肖桐又劝她回家去睡，可唐佳蓉怎么也不肯，央了半天才让肖桐答应晚上继续过来陪睡。唐佳蓉算了算时间，自己到家会比上完最后一节课过来的肖桐早，因此开心地跟他保证会买菜回来一展身手。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当肖桐饥肠辘辘地敲开门，最终只等到两碗唐佳蓉泡的方便面而已。肖桐没好气地丢开叉子，愤恨地瞪她。唐佳蓉眨眨眼，无辜地解释：“外面这不是下雨吗？我们简单解决一下，明天，明天我一定做好吃的给你！”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反正今天我不吃这东西！”说着肖桐扯起椅子上的唐佳蓉，拿了伞往外面走。

　　雨下得淅淅沥沥的，路上汪了一滩滩的积水。唐佳蓉旋着手里的伞玩，伞顶的雨珠被转得四下飞出去，像炸开了一朵秋菊状的烟花。饿着肚子的肖桐恼火地拿自己的伞去打她的，把她的伞被打飞到一旁。唐佳蓉“哎呀”一声，跺脚回头骂道：“讨厌，你干嘛呀？”

　　“你伞太丑，看着不爽。”肖桐几步跑上前，伸脚一踢又把伞踹飞起来。

　　那可是唐佳蓉最喜欢的一把伞，撑开后就像个翠底黑条的大西瓜，可爱得不得了，俗人欣赏不来的。她追过去打他，肖桐跳开，又往前面跑掉。唐佳蓉弯腰捡起她的大西瓜，刚撑过头顶却听到“咚”的一声钝响，抬高伞沿一看，肖桐那么个大个人四脚朝天地砸在地上。雨伞被他压在屁/股下面，伞面折了、钢铁架子也散了，某人狼狈又痛苦地坐在地上呜呼哀哉。

　　唐佳蓉急忙上前忙他挡雨，一手吃力地拉他起来：“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摔倒了？”这一下真把肖桐摔疼了，好不容易挨着唐佳蓉站起来，五官都皱到了一块儿。唐佳蓉担心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是踩到什么滑的？嗯？”

　　肖桐紧紧闭着眼痛得说不出话来，心底却大骂：为什么摔倒？还不因为你的大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