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密》一木言羊

21、挡箭牌男友

　　肖桐这话吓得唐佳蓉一屏气，低头轻声道：“你胡说什么呢？”

　　肖桐不答，反而握住唐佳蓉的一只手放到桌子上轻轻摩挲：“本来唐唐脸皮薄，我也担心别人说她水性杨花，所以没打算这么快公开的。其实，我是唐唐的新男朋友。”

　　“不是大学同学吗？”张秘书愣了。

　　“是男朋友，也是大学同学，唐唐就是为了我才和前面的男朋友分的手。”肖桐谎话说得很溜儿，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不可能……”张秘书明明听说是唐佳蓉男朋友劈腿在先，怎么突然来了这样的逆转。

　　肖桐挑眉而笑：“没什么不可能的。”说完头一偏手一勾，捞过唐佳蓉在她嘴上轻轻一啄，“我就是她男朋友。”

　　静默……

　　肖桐刚拔完牙咬着棉花，又和另外两个人不熟，所以来餐厅的路上都没有说话，这一开口却丢出了重磅炸弹，连唐佳蓉本人都是目瞪口呆，嗝都吓停了。最后竟然是张品洋先反应过来，嘱咐说：“肖先生先别说太多话，免得扯到伤口。”

　　张秘书也缓过来，呵呵地笑着打自己的嘴赔罪：“唐唐你怎么不早说？我乱说话了，你们俩别介意啊。”点的菜陆陆续续上来，谁都不再提过年婆妈之类，言笑晏晏解决了午饭后各自散了。

　　肖桐开车送唐佳蓉回去的时候麻药渐渐散了，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托着下巴咝咝吸气。唐佳蓉看路还是离肖桐家比较近，于是让他把车往家里开。到家后肖桐摇摇晃晃地歪到床上躺了，唐佳蓉把医生开的消炎药、止痛片按剂量拿好，并着开水让肖桐一起吞下。

　　肖桐蜷在床上一动不动，唐佳蓉坐在旁边欲言又止。肖桐眯开眼缝看到她的样子，道：“救了你还不高兴啊？亲一口而已，还要我赔了？”唐佳蓉气得嘴唇撅起，看得肖桐闷声笑，“好了好了，赔你样好东西！”

　　唐佳蓉照他说的从他衣服掏出团纸包的东西，不打开就知道是什么：“就你最恶心变态！”虽然这么说，但想一想还是值得纪念的，于是套好手套把肖桐拔下来的智齿拿去卫生间洗好送回来，“喏，藏好你的牙。”肖桐现在连咽一口口水都疼，哼哼两声就不再看她，闭眼睡过去。

　　梦里乱七八糟一堆零星片段，小时候换牙被老妈压着去医院，初恋的时候牵着女朋友的手逛操场，大学在食堂和唐佳蓉抢菜……一段一段跳跃无序，有的飞快逝去有的缓缓慢行，最后却不知道被什么魇住了，压在身上沉得喘不过气来怎么都醒不过来。

　　唐佳蓉在客厅看小说，听到声响急忙跑进房里，一只手探在肖桐额头一只手握住他挥在空中的手：“怎么了怎么了？”

　　肖桐“啪”地醒来，睁眼看到唐佳蓉的脸：啊，想起来了，最后魇信自己的是她的唇！刚刚在餐厅里轻轻啄过的唇！她的唇柔软香甜，跟蓬松白净的棉花糖似的，可一触到就翻身压住了他，怎么都推不开。红艳艳的唇，突然幻成连带神经牙龈的智齿，老医生腰上搭着张品洋的手，张品洋后面依次跟着张秘书、吕菲妮、唐爸爸、唐妈妈……N多的人，肖桐几乎望不到头，眯了眼一看最后面的是额头青筋暴出的贾南，所有人拔萝卜似的要撬掉他的智齿。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神情紧张地盯着唐佳蓉。唐佳蓉坐在床边，一下一下地帮他抚背顺气，柔声安抚：“不怕不怕，不怕不怕。”

　　肖桐做了两个深呼吸后轻轻把她推开：“好了，我没事了。”

　　唐佳蓉先细细看看他的表情，然后才弯起眉眼笑了：“大腿儿，你就像个孩子！”说着伸出手在他头上胡乱揉了一把站起来，“我用电饭锅做了粥，起来吃点儿吧。”

　　肖桐心里被她揉得更乱了，支着额头静了一会儿才走出去。他家的电饭锅本来就有煲汤熬粥的功能，与操作人员的厨艺没有多大关系，所以唐佳蓉捧过来的粥还算不错。肖桐拿勺子舀一口送进嘴里，尽管粥很稀吞咽的时候还是很疼，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唐佳蓉见了把勺子重新塞回他手上，严肃道：“不吃哪儿更没体力扛下去了，吃！”肖桐推了两下她就恼了，夺过勺子盛了粥送到他嘴边，“吃！”

　　小小一碗粥肖桐咽了一个多小时才吃完，吃完倒头又睡了。唐佳蓉从来没见过这么没精打采的肖桐，不放心地守在他床边。他很快又睡着了，但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眼皮底下的眼珠子颤颤地转着，眉头也微微皱着。唐佳蓉伸手去抚开他的眉头，手掌一靠近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嘴唇，有些烫。

　　唐佳蓉挪开手撑在自己下巴，眼神飘呀飘地飘到肖桐的两瓣唇上：他的嘴唇上下两瓣差不多厚度，上唇似弓、下唇圆润十分好看，周大道常说他笑上嘴灿烂、烟上嘴性感。

　　唐佳蓉弯起手指，轻轻弹在肖桐唇上：“再好看也不能唐突佳人哪！”睡梦中的肖桐抿了抿嘴，唐佳蓉冲他哼地皱起鼻子，耳根却没嘴上倔强、微微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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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唐佳蓉拎着唐妈妈做的鱼汤去看肖桐，他已经好了许多，脸上也没有昨天肿了。盛好汤唐佳蓉坐在餐桌对面看肖桐喝，他吃饭的时候本来就文雅，现在为着术后的伤口嘴张得更小了，一口一口喝得闲云野鹤的。唐妈妈常说有什么样的性子就有什么样的吃相，唐佳蓉扫荡起餐桌哗哗有声，人也毛毛躁躁；肖桐呢细嚼慢咽，做事情也思前想后、非常稳重。

　　“大腿儿，你昨天干嘛亲我？”唐佳蓉想知道他这样一个人，亲吻之前到底有没有经过大脑。

　　肖桐淡淡反问：“你没看出来？”

　　唐佳蓉起先摇头，想了一想又点头：“帮我解围。”

　　肖桐放下勺子拿纸抹干净嘴：“不管怎么样，话是我先放出去的，今后有什么麻烦需要我配合演技的，我义不容辞。”

　　唐佳蓉噗嗤一声笑了：“你确定应付得了我家的三姑六婆？”唐爸爸和唐妈妈家里都人丁兴旺、关系融洽，所以过年过节人还真是不少，当中十之八九还是唐妈妈这种豪爽个性的。

　　肖桐嘴角一勾，笑得胸有成竹：“你说呢？”说完转身去客厅看电视了。

　　说到讨人喜欢，肖桐比贾南段数高超太多，一张抹蜜的甜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师奶杀手，实至名归。唐佳蓉笑哈哈地在肖桐旁边坐了，抢过遥控哒哒地换台：“您老谁呀？怎么可能一无是处？不过，下回可不准动手动脚，不然我真要生气的！”

　　肖桐听了眉毛都忍不住跳了一跳，原来还真能有“下回”。他心里窃喜，嘴上却道：“谁稀罕？”

　　一周之后唐佳蓉又陪肖桐去诊所拆线，张品洋见两人肩靠肩地来先不好意思了：“肖先生唐小姐，上回堂姐说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

　　唐佳蓉连连摇手，肖桐也笑眯眯地讲：“咱们家这位是没办法拱手相让了，但我们设计院里还有很多如花似玉的好姑娘，下回一定介绍给张医生！”张品洋抓抓头发憨笑。

　　拆完线张品洋又嘱咐了几句，起身把他们送出办公室。肖桐举着手机，不停地用自拍功能照伤口，嘴巴张得老大老大。唐佳蓉背朝后地倒着走在前面，双手并在肖桐的下巴下面呵呵直笑，肖桐瞪她一眼她便“好心”地把手再抬高了些：“我这不是怕你口水弄脏张医生的地板吗？”

　　张品洋也笑了，挨着门框羡慕道：“你们感情真好！”

　　肖桐收起手机，捉过唐佳蓉的手还真在下巴上搓了搓：“没办法，女朋友就是粘人！”

　　三人在门口又说笑了两句，肖桐眼角瞥见原本等在外面的一位阿姨站了起来，还直往他们这边儿看，他怕耽误张品洋给病人看牙便催着唐佳蓉走了。进了下行的电梯，肖桐半真半假地讲：“唐唐，我看这张医生条件挺好的，如果你觉得错过可惜了我可以回去帮你澄清一下。”

　　唐佳蓉一皱眉貌似真在仔细衡量，最后摊手道：“这么好的青年才俊都被你吓跑了，我损失惨重哪！罢罢罢，作为赔偿你要请我吃饭！”

　　前两天刚又下过场雪，天冷得刺骨，两人出了诊所直奔火锅店去。刚一进店里火锅的热气夹着香味扑鼻而来，唐佳蓉兴奋地环顾走道两旁人家桌上的菜肴，早早开始盘算呆会要点的东西：羊肉、牛肉、金针菇、菠菜、牛肚、虾滑、贡丸、土豆粉……

　　“唐佳蓉？”

　　唐佳蓉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顺着声音望过去。谢浩高兴地冲她招手，迈开步子走过来；他对面坐着的人也转过身来，视线冷冷地一扫，迅速别过头去——这人唐佳蓉也认识，吕菲妮的得力干将艾茉莉。

　　所有人都说，吃火锅就是吃个热闹，果不其然火锅店里凑了一桌又一桌。

　　谢浩走到跟前又叫一声她的名字，熟稔地招呼说：“你和朋友来吃火锅？”唐佳蓉轻轻嗯一声，不安地又看了看谢浩坐的地方。谢浩知道她担心什么，叹口气说，“放心吧，就我和艾茉莉两个人，老师不在。”

　　唐佳蓉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哦”了一声。虽然谢浩也不怎么喜欢艾茉莉，但至少还是同事，便对唐佳蓉说：“要过去打声招呼吗？” 他知道唐佳蓉和吕菲妮不对盘，很快补充道，“你放心，吕菲妮已经从工作室辞职了，艾茉莉一个人嚣张不起来，打个招呼也就是出于礼貌而已。”

　　唐佳蓉听了一愣，转眼被谢浩托着手往前走了好几步，肖桐没有办法只好挺身而出拦在唐佳蓉身前：“先生，看来你和唐唐并不太熟，她可没有那么大方。要是碰面后跟情敌的闺蜜吵起架来，大家都不好看。”

　　谢浩这才注意到唐佳蓉带过来的朋友，上上下下把肖桐打量一番。唐佳蓉趁机甩开谢浩，抱歉地对他讲：“谢浩，我有约在先，真不过去了。”转了身又回过头忍不住问，“吕菲妮……真从工作室辞职了吗？”

　　吕菲妮是绝顶聪明的人，从前不管唐佳蓉再表现出对她的不欢迎和戒备她都赖在贾南旁边不走，现在两人都滚过床单了却轻易离开……放着唾手可得的贾南不要实在不像吕菲妮会做的事，更何况她还有股份在工作室，难道是贾南要金屋藏娇？

　　谢浩缓缓收回放在肖桐身上的目光，斟酌了一下道：“或许是另谋高就了吧。”他笑了笑，甚至还礼貌地对肖桐点了点头，“那么就不打扰两位了。”

　　谢浩回座位去了，唐佳蓉和肖桐也找了个距离远的桌子坐下。看着菜单，唐佳蓉有些意兴阑珊，肖桐抢了过去“唰唰唰”地勾好交给服务员，又撕开一包湿巾递到对面：“先擦擦手。”

　　唐佳蓉擦完手，低着头继续折磨手里的东西，把湿巾扭成尖尖的一条：“其实，我觉得自己特别不好。”

　　肖桐淡淡地应：“是吗？”

　　“嗯，我特别小气，还很自私！”唐佳蓉的肩膀都垮了下来，“我天天在被窝里诅咒他们两个，最见不得他们过得好。刚刚听到吕菲妮走了，虽然不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但我心里特别痛快。可这念头一起来，我觉得自己很恶毒，特别不大方。”

　　肖桐沉默，他在纠结，纠结要不要把周大道告诉他的也让唐佳蓉知道。这时候服务员把锅底先揣了上来，把凑身向前的肖桐挡了一挡，他便也坐了回去：“大方这种气质吧，特别不适合物质精神生活匮乏的人。我没见过哪个家徒四壁的人大方，也没见过哪个空虚寂寞的人有肚量去祝分手恋人幸福的。想大方容易啊，你别单着哪！”

　　嫉不嫉妒，大不大方，其实说白了就是“比较”来的情绪。别人过得比自己好，于是嫉妒了；自己过得比别人好，于是大方了，现实生活里谁也没偶像剧里圣母女主那样的精神高度。所以，唐佳蓉要想对贾南和吕菲妮大方，首先她得先过得幸福，幸福得掉进蜜罐儿里了哪儿还有功夫去酸别人？

　　唐佳蓉用鼻子切他：“我这不有你这个‘男朋友’吗？”

　　吃完饭肖桐送唐佳蓉回去：“不上去聊天吃茶？”肖桐摇摇头，吃过火锅一身的味儿，他要回去洗澡。唐佳蓉推开车门，才刚迈出去一只脚就听到顶上有人在嚎。

　　“你们两个不准动！等着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