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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狠心拔智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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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佳蓉陪肖桐拔牙是在周六,因为怕出血太多所以起了个大早带他去张品洋的诊所。说是陪,其实是监督,因为唐佳蓉知道肖桐等牙不疼了十有八九就不想去医院了,所以一路推着他让张品洋检查、拍片。
“医生,其实我这颗牙平常不疼的,就是累的时候有些小疼,熬两天也就不疼了。”肖桐端正坐着,话里却带着侥幸的想法。
张品洋仔细看完片子,推推眼镜讲:“肖先生这四颗智齿我建议都要拔掉。”张品洋说得稀松平常,但肖桐听得脸也白了,扭过头来瞪着唐佳蓉。张品洋把片子插|好,微笑着细细道来,“喏,这颗呢就是这次发炎的,和下颌另外一边的那颗都是水平阻生齿。阻生齿本来就没有完全长出来被牙龈袋裹着,肖先生这两颗还横着长了,所以牙冠周围的牙龈常常会发炎疼痛,严重时脸颊可以肿胀、张口困难,甚至全身发烧、额下淋巴肿大,必须拔掉。”
“那就只拔这颗!”肖桐听张品洋说的症状都在自己身上应验过,退让一步。
张品洋看一眼唐佳蓉,肯定很奇怪这朋友怎么还和牙医讨价还价,不过很好脾气地解释:“肖先生,我说了下面两颗都是水平阻生齿,必须得拔。至于上颌的两颗,问题虽然没有下面的严重,但已经有些龋坏建议最好还是拔掉。”
肖桐沉着脸不说话,前一天已经百度过的唐佳蓉这时候开口道:“大腿儿,我是这么想的。张医生说了下面这两颗呢必须得拔,逃也逃不过的。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两颗不可能同一天拔掉不然没法吃饭,所以说怎么着我们也得来两趟,既然这样干脆一次一边,上下两颗一起解决了。”张品洋点点头,也是这个意思。
肖桐垮着嘴岿然不动,唐佳蓉好声好气地劝着。终于,他抬头吐了一句:“要拔也行,换个经验丰富、气力大的。”
唐佳蓉尴尬,连连对张品洋道歉。张品洋倒不在意,拿起电话帮他们找自己老师来拔,这么折腾下来总算把肖桐哄进手术室里。
肖桐从小身强体壮,没生过大毛病,这是第一次躺到手术台上——由于他下颌那智齿情况严重,得手术台上解决。张品洋的指导老师一看就是老手,麻利地给肖桐上好麻药、等起效了左右开弓没一会儿就把上面那颗智齿拔出来,“哒”地丢到旁边铁盘上面。肖桐溜了一眼,根上还连着血淋淋的牙神经恐怖至极,还好打了麻药、医生动作又快,没多大感觉。
肖桐正想着下面也会一样顺利的时候听到那老医生长长地呼出口气,凝重地俯视自己然后对助手说:“开始了啊!”肖桐虽然打了麻药,脑子还是清醒的,照老医生的说法前面近十分钟拔的牙都只是小前奏?肖桐有很不祥的预感。
助手先递了刀来,老医生接过后在肖桐嘴里捣腾两下,似是把上面的牙龈割开了。这感觉太妙,不疼但感觉得到刀在肉上行走、热血涌出。下一秒,电钻一样的东西又探进来,肖桐都闻着肉糊的味道了,还是不疼。老医生蹙紧了眉头凿啊撬,弄了半天又叹了口长气:“抱歉了,得上钉锤了。疼就说,给你再打些麻药!”说着手往后一摆,助手上凶器。
两人在肖桐嘴里狠命捶凿半天,又使了吃|奶的劲儿拔呀锯,把牙用榔头捣碎了才一块一块往外拔。肖桐直挺挺地躺着,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今天算是彻底弄明白了。
末了医生把创口缝好,又把拔出来的牙给肖桐看过,擦擦汗说:“你这牙太难拔,创面有点大我先缝了两针,过一个礼拜后来拆线。”肖桐嘴里塞了棉花,含糊地嗯嗯两声终于走出手术室去。
出了手术室,唐佳蓉就等在外头见了肖桐便上来扶:“疼不疼呀?”听张品洋说这牙多不好拔的时候唐佳蓉还没有实感,直到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个多钟头才了解这肖桐的牙确实长得刁钻了。
肖桐眼底通红、嘴角干裂,一句“你说呢”讲得非常不痛快。因为还要在医院观察半个小时,唐佳蓉拉着肖桐坐到椅子上面,然后拍拍自己的肩。肖桐白她一眼,最后还是乖乖矮身靠过去。他看起来是真累了,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脸颊不知道是因为塞了棉花的缘故还是生了气的缘故鼓鼓的。唐佳蓉嘿嘿偷笑被肖桐发觉一拳头敲在腿上才收声,静静地把头靠到后面墙上。
唐佳蓉也长智齿但没发过炎,至今为止和它们相安无事。但她喜欢吃甜食又懒,蛀牙不少,有一回也和肖桐似的疼到连粥都吃不下。贾南买消炎药让她吃了,等牙不疼了就带她去补牙,整个过程下来唐佳蓉安然若泰贾南却锁死了眉头,连手心都汗涔涔的。
“嗝。”唐佳蓉突然开始打嗝,肩头一动肖桐便睁开眼来。唐佳蓉拍拍胸口,想起光叮嘱肖桐拔牙前要吃早饭,自己却为了在床上多赖两分钟空腹来的,现在饿得开始打嗝了。肖桐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又闭上眼去:“再等五分钟就带你吃饭去。”
肖桐说得不清不楚,唐佳蓉低头追问:“什么?”
“唐唐!”
唐佳蓉听到叫声回头望,竟然是张秘书。她轻快地走近来,后面跟着堂弟张品洋:“我来找品洋吃饭,知道你在就找过来了。”肖桐已经坐好,见张秘书看到自己便微微点头。张秘书记人脸很有一手,立即认出他是单身节那天和唐佳蓉一起在咖啡厅里的人,也对他笑了一笑。
张品洋让肖桐张开嘴,弯腰查看:“可以了,血出得不多。回去以后如果肿的很厉害就来吊水吧。麻药大约3小时后过去,等麻药过了才能喝水吃药。麻药期间不能多说话,会伤到神经。”
张秘书听完便道:“唐唐你们可以走了?那么一起吃午饭吧!”相请不如偶遇,于是四人一起到附近饭店,考虑到肖病人,又是粤菜。
点完菜唐佳蓉还一直嗝不停,坐对面的张品洋细心地倒了柠檬水给她:“喝杯水压一压。”
张秘书见了用手肘撞自家堂弟,笑:“哟,长大了机灵了嘛!”唐佳蓉知道前辈为人开朗只接过水谢了,而张品洋也只是推推眼镜没说什么,唯独肖桐默默地端起茶杯,借茶杯的遮掩将张品洋打量一番。
张品洋二十七八的样子,国字脸大粗眉,鼻子嘴巴都长得规规矩矩,一张脸看下来没什么地方特别闪光。从牙科诊所过来的路上张品洋就走在肖桐边上,头顶只在自己的下巴,估摸着身高不过一米七出头罢了。非要说什么为人称道的就是这牙医的职业了,说出去还是很体面的。
肖桐心里正给张品洋称斤论量,突然瞟见对面张秘书盯着自己,下一秒就问唐佳蓉:“唐唐,这位是?”刚刚看到这男人把头靠在唐佳蓉身上,唐佳蓉还垂了头挨得很近,动作非常亲密,远远地看还以为是在亲吻。
唐佳蓉简单地说:“大学同学。”
张秘书似是松了口气,看看玻璃窗外闲嗑家常:“这天一下子就冷了,转眼又快过年了。小时候啊我伸长了脖子就盼着过年,过年就能穿新衣新裤拿红包了。可最近这两年呀就怕的就是过年,三姑六婆拖着手句句叨念我的终身大事,烦不胜烦哪。”
张品洋和这堂姐果真关系不错,这种时候竟然还刺儿她:“谁让你选了个好时候分手?再熬两个月分就不用烦了啊。”
张秘书抓过唐佳蓉放在桌子上的手,脸却还是冲着小堂弟的:“品洋,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桌上刚分手的不止堂姐一个,你这么讲唐唐会伤心的。”
张品洋果然局促地拼命摆手:“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唐佳蓉还打着嗝,话说得断断续续:“你姐姐开玩,嗝,开玩笑的,你太,嗝,太紧张了。”
张秘书紧接着就否定,整个人趴在桌上兴致勃勃:“刚刚那个是开玩笑的,接下来这个可是认真的!唐唐,你觉得我弟人怎么样呀?”
唐佳蓉一愣,嗝打个不停。
张品洋红了脸,正好服务员上卤水拼盘来急忙往堂姐面前推。可张秘书却不睬他,一边给唐佳蓉夹了菜,一边说下去:“我这弟弟上回送完你就直跟我打听你的事,见了面却笨嘴笨舌的什么都表达不来,都快急死我了。”
“姐!”张品洋旁边一拉,不好意思地冲唐佳蓉笑。
唐佳蓉抽搐嘴角,除了打嗝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悄悄用脚去踢肖桐。肖桐用手慢慢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表示说话不能、爱莫能助。
张秘书稍稍淡定了些,苦口婆心地说:“也不是硬要给你俩凑对儿,我的意思呢就是处处看。要是处得来,逢年过节带回家里好让长辈宽心;要是处不来,多交个朋友也没亏啊。你之前有男朋友陪着肯定不知道,过年的时候你要是单身的话会有多麻烦。总有几个阿姨婆婆戳完你痛处后阴阳怪气地给你‘台阶’下,还劝你什么‘眼光不要太高’喽,‘女人还是要以家庭为重’喽。唉,唐唐我跟你说,这种时候啊一定要推个男人出去,不然……”
唐佳蓉“嗝嗝”地打得难受,按住胸口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说话旁边横过来一只手把自己勾住。她别过脸,看到肖桐把自己揽在怀里,嘴一张把棉花球吐出来:“不劳费心,我就是唐唐新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