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白首》一无

11、十、奇遇

　　鹰眼老七没有在卧云楼找到陆小凤，不过他不会就这样放弃，他打算再去港口碰碰运气。他们连环十二坞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爷绝不会如此绝他们，而且这么大的麻烦在这里等着陆小凤来解决，就算陆小凤真的出海了也叫一个大浪给拍回来。

　　茫茫大海之上
　　陆小凤确实遇到了大浪，可是他并没有被大浪给拍回去，而是险些被拍的沉入海底，他现在正在海上漂泊这不过他乘坐的可不是什么小船，而是一尊一丈多木头雕的弥勒佛。算不上舒服，但总比泡在水里好。
　　陆小凤坐在这尊佛像上已经有多久了他也记不得了，佛像就这样顺着海下的暗流漂泊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岸，这难道就是所说的苦海无涯。不，苦海回头还有岸，可是他现在回头也只有海。
　　刚开始的时候陆小凤还有心情去担心那些和他乘坐一条船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可他现在却连想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又渴又饿，在他身边是茫茫的大海，全部都是水可是他偏偏会被渴死。他身边有很多鱼可是他却偏偏会饿死，因为那些都是木鱼，他连一条活鱼哪怕是鲨鱼都没见到。在这大海上无遮无拦的每天被阳光晒有出无入，只怕不被饿死渴死前他先会被晒成人干。陆小凤本来幻想自己这样漂泊下去会不会就这么到了扶桑，但现在看来再这样漂下去他到不了东瀛扶桑国就会先去西方极乐世界了。
　　陆小凤躺在那里，他让自己一动也不动免得消耗更多的体力。
　　‘上一次这样子，什么都没得吃什么都没得喝是多久以前了？有二十二年了把。没错，我那时候因该是七岁来着。’
　　陆小凤突然想起了很多他以前都一直不敢去回忆的事情。或许是回光返照陆小凤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二十二年，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陆小凤记得那是最热的三伏天，天气很热。即便是到了晚上燥热的天气也没办法让人安睡，所以他们全镇的人无论是男女老少已经有半个月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可是就在出事的那晚天气却意外的凉爽，时不时的都能感觉到让人舒服的凉意，即便那一晚根本就没有一丝的风，现在想想那股凉意真的极不正常。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他们的警示。
　　难得的凉意让人们多了几份困意打算好好地睡一个安稳觉。可是这一夜注定了不安稳。那时候陆小凤还小，他只记得自己半夜被叫了起来，迷迷糊糊的被套好衣服，被告知了要他们连夜离开镇子，可是却没有说为什么。陆小凤跟着村子中的老弱妇孺一起从后山的小道离开，可是陆小凤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他趁着大人们不注意跑回了镇子，去找他的宝贝。直到现在陆小凤也不知道自己竟是走运还是倒霉，他因为偷偷跑了回来，而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被他曾经的好兄弟背叛杀死，为了不被抓到躲在镇子中的一口枯井之中，而后经历了他这一辈子最可怕的十天。可若是他那时没有离开的话，他也会被那些早已堵截在小路上的人抓住，带回到镇子上，然后作为一个死人同样被丢进那口枯井中，那时候他就不是在腐烂的尸体中度过十天，而是一辈子都在其中化作白骨。更重要的是他的任性不但救了他自己一条命，还救了空儿。
　　花满楼说过陆小凤绝不会轻易的死，大水淹不死他，大火烧不死他，任何人都不要想轻易的杀死他。陆小凤自己很清楚，他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都没有死并不是因为他命大，而是因为在他七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他甚至做了三年行尸走肉一般的僵尸。所以阎王爷不会收他，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的四五十年也不会。
　　“……”陆小凤想到这里拼劲全身的力气坐了起来，他不能死在这里。他俯下身子舀了好几口海水喝下去了，可是海水毕竟不能喝。陆小凤开始干呕，吐的他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出来了。瘫软在佛像上，陆小凤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在这时候陆小凤感觉自己落到了一张大网之中，他自己也被吊到了空中，这或许只是他临死前的幻觉吧。
　　意识开始远去。

　　一艘大船，刚刚收起了投下去的网，这一网下去捞到了一些出人意料的东西。
　　“……他既然没死。”女子看着这个和佛像木鱼一起被吊起来的男人。
　　“你认识他？”穿着官府的高壮男子看着女子。
　　“他就是现在中原名气最大的陆小凤。”女子当然认识陆小凤，而且认识的很透彻。可要是陆小凤现在醒着一定会很惊奇，他会发现他同样认识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她不就是几天前还在狐狸窝里烧牛肉，却总是被欺负的牛肉汤。可是她又好像不是牛肉汤，因为她变了，变的让人根本无法将她和一个给别人烧饭的丫头联系在一起，不但漂亮而且显得很高贵，只有别人服侍她为她烧饭的份。
　　“要杀掉吗？还是扔回到海里”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却看到牛肉汤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在思考着什么，而且她看陆小凤的那种神情让男子觉得很不好。“难道你想带他回去。”
　　“哪又怎么样！”牛肉汤看着男子。
　　“不能随便带一个外人上岛。”男子说道。
　　“他还不算是一个废物，说不定以后会有有什么用处也不一定。”牛肉汤说道。“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一会把船开到岛的另一侧”

　　陆小凤再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茫茫的大海之上，而是在一处好比人间仙境的沙滩上，那尊一丈高的弥勒佛也还在他身边，一切看上去就像是他是被海浪冲到这里的一样。
　　看着眼前，灿烂的阳光，沙滩洁白柔细，海水湛蓝如碧，浪涛带着新鲜而美丽的白沫轻拍着海岸，晴空万里无云，大地满眼翠绿。这恰似人间仙境一样的地方陆小凤觉得自己一定是死了，若是没有死又怎么会见到仙境呢。
　　“好痛……”给了自己一巴掌。很痛可是陆小凤却笑了，他还活着。可当他看到那尊同样笑呵呵的捧着大肚子的弥勒佛后却他却笑不出来了。“和你一起的人都死的干干净净，可是你却还笑的出来，你到底算是哪门子的菩萨。”
　　陆小凤恶狠狠地看着佛像，骂了两句之后，陆小凤停了下来，佛像始终是木头刻的，无论怎么骂它也听不到。
　　“你对别人不仗义，但你始终救了我。我不该骂你的。”叹口气陆小凤从沙滩上爬起来，他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继续活下去。这里是人间仙境却不知道除了他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更重要的是这里有没有水和食物。拍拍佛的肚子。“你也一定渴了我去给咱们找些水。”
　　陆小凤拖着疲惫的身子开始寻在。好消息是陆小凤找到了很多硕果累累的芭蕉，还有甘甜的清泉。坏消息是陆小凤没有看到一个人，连一点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不但没有人甚至没有看到太多的活物。单从这片沙滩看来这是一座荒岛，一片不适宜动物生存的荒岛。

　　陆小凤在一块石头上守了三四天却连船的影子都没看到，陆小凤决定既然他没办法马上离开这座荒岛，至少不能让自己活得像只狗一样。这么决定后他用找到的一个铜夜壶刨开，打磨做了一把夜壶刀，这把夜壶刀到帮了他不少忙，再用芭蕉叶在清泉边给自己搭一间可以遮风挡雨的棚子，将他现在唯一的朋友还有救命恩人弥勒佛安放在那里后，陆小凤也躺在那里。虽然才是黄昏可是累了一整天，陆小凤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陆小凤迷迷糊糊的起身打算去解手，可是他却突然听到什么动静，回身，看到一个黑影闪过，陆小凤一下子呆住了，不会错的他刚刚看到是一个活物。
　　‘等一等！’陆小凤也顾不得那么多追了上去。这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看到可算得上活物的东西，即便是野人哪怕是只野兽也好。
　　那个影子跑的很快，陆小凤紧紧的跟在后面。按理说以陆小凤的轻功没有什么是他追不到的，可是这个黑衣却一直往满是荆棘还有树杈的密林中跑，纵然陆小凤武功盖世也无用武之地。但是陆小凤还是跟着。
　　终于穿过了密林，那个黑影像是走头无路一般在一处石壁前停了下来。陆小凤也在此时追了上来，看着眼前的背影陆小凤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这是一个人不错，虽然穿的很破烂，但确实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没错。
　　‘你不要怕，告诉我，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这里还有其他人没有？’陆小凤一步一步的走进这个孩子。
　　‘……’孩子并没有回答陆小凤的问题而是往山崖上的一个山洞跑。陆小凤也跟了上去，山洞里面很黑，陆小凤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看到一到光，从山洞出来后，他看到竟是一座繁华的城镇。
　　‘这才是属于你的地方……快回去把。’
　　‘……’听到这声音，陆小凤却不再看眼前的城镇一眼，而是看着这个孩子。他走到孩子身后。慢慢的蹲下用双手扣住孩子的肩膀让他转向自己。
　　‘……’孩子并没有反抗。
　　‘空儿……’看着眼前的人，陆小凤一把将孩子拉住抱在怀里。他知道自己在做梦，若不是梦失踪了十四年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还是十四年前他离开时的样子一点也没改变。但是就算是做梦也好，能让他再见到人，还能见到这做梦都想见的人，他宁可一辈子都不要醒。
　　‘你这个白痴陆小鸡，怎么又搞的这么狼狈。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己救自己，不要总等着我来救你好不好，我不可能永远都在你身边的。’孩子用还略带稚嫩的声音说着少年老成的话。
　　‘可是我只想你在我身边，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好不好。你知道我胆小，我一个人睡觉会被吓醒……我最怕的就是……’抱住孩子的头，陆小凤说道。不知不觉间眼泪既然也流了出来。
　　‘那就不要等了，等是没有任何用的。’
　　陆小凤感觉到自己的怀里变的湿乎乎的，似乎怀里的人像是冰一样在一点点的融化，可是他没有勇气放开手去看一眼，就像他无法阻止液体从自己眼中渗出。‘空儿……’

　　陆小凤张开眼，侧着身子，看着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水通过芭蕉叶的缝隙滴落下来，将陆小凤的衣服都能湿了。
　　‘果然是一个梦。’陆小凤摸摸自己的脸，全部都是水，可是这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他自己也分不清。在这寂静的夜听着近处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远处海涛拍岸的声音。陆小凤却觉得寂静的可怕。在这样的夜里陆小凤哭了，他嚎啕大哭。可是没有人会知道，陆小凤这个遇到什么事情都能笑得出来的人也会哭，更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哭，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一夜过后雨过天晴，陆小凤沿着海岸继续寻找，他让自己不要去想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也不要想那个梦。他要在这里活下去还有很多的事情去忙。这一天陆小凤的运气很不错他在岸边捡到了一个箱子，夜里陆小凤很隆重的打开了这个箱子，里面是一小盒的珠宝，几根发簪，一把梳子，几件女人花花绿绿的衣服，还有两本通俗小说。
　　这天夜里陆小凤躺草铺成的床上，为了今天的这些发现而兴奋的睡不着觉。珠宝现在没有丝毫的用处，剩下的东西却有极大的用处。在海滩上捡到的木鱼可以剖开来当碗，金簪可以当做针，再用麻搓点线，就可以吧那些衣服改成窗帘和门帘。乱的像是杂草一样的头发也能梳一梳，那两本书慢慢看的话也能打发些空虚的日子。
　　就在陆小凤躺在那里，翻来覆去想着这些如何能让他接下来的生活过的更好的事。他却突然跳了起来，用力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觉得还不够陆小凤又左右连给了自己四个耳光。跟着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道。
　　“陆小凤，陆小凤。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乱起八糟的事情。空儿说的不错，你难道真的只懂得等别人来救你，若是没人来你难道你真的想这样子过一辈子不成。你除了干等着，难道就不能做些其他的事情不成。等等等你就知道等……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第二天天未亮，陆小凤就准备好了行装，他不要再等了。他决定去岛的更深处去看看，去寻在出路。若是他真的有幸离开这座岛的话，对于另一件事他也决定不要再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