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火》南平晚歌

24、洗手间里的男人

　　毕成龙慷慨激昂完，还得帮夏庭找律师。以夏庭前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凭他的力量绝对找不到好的人选。
　　毕成龙乐意于鞍前马后，拨了电话给海东鸣，要说认识人多，还得说这位医生。
　　海东鸣挂了电话，屁颠颠跑过来，拉出一长串名单任由毕成龙和夏庭挑选。
　　夏庭挑花了眼睛，看看这个觉得好，那个觉得不错。这个中年稳重，那个青年有冲劲。最后唯有求助于毕成龙。
　　毕成龙大手一推，直接推回给海东鸣，“你推荐的人，你挑。”
　　海东鸣哭笑不得，眼下是谁要打官司，居然都推到自己头上了。不过海东鸣依然好脾气选了一个人出来。
　　“就他吧。经验足，做事老道。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夏庭探头过去看，三十开外的男人，同样一脸精英相。“就他吧。你选的人一定错不了。”
　　“好吧，总得让我知道是什么案子。”海东鸣终于记起自己忽略了什么，连忙问夏庭。
　　“诺，给你。”夏庭把文件给海东鸣那里一送。
　　海东鸣阅读速度很快，夏庭还在这边喝茶，吃点心的功夫，已经全部看完。
　　“有没人可以证明你当时把文件交给了别人？”
　　“有，马明，肖美美都可以做证。”
　　“那些人不算数。现在他们都是指证你的。你们办公室有没监控录像，或者有没清洁阿姨之类的当时经过，听见一耳朵的。”
　　“没监控录像。经理人很抠门，根本不会装那些东西，至于清洁阿姨，大部分清洁工作都是我来做的。”
　　“你有没联系过你的客户，告诉他，单据已经转交给莉莉？”
　　“没，那时候快要下班了，我想着给莉莉，她会安排好的，没料到最后还是发生这种事。”夏庭越说越灰心，抬头看看海东鸣无奈的神色，“这场官司是不是没机会赢？”
　　海东鸣不看夏庭，转头看毕成龙，“世事总没有百分百的绝对。关键是我们手上掌握了多少有力证据。呃……我不过姑且一问，还是等专业人士来回答你。”
　　海东鸣引荐的专业人士看完所有文件，干脆利落一合手，“庭外和解，这是我认为最好的结果。”
　　“我没做过，我是真的交给莉莉了。”夏庭想争辩，但眼睛扫过海东鸣和专业人士均悄悄侧了脑袋，避开自己视线，心里清楚已是无望。
　　“半点方法都没有吗？十万块而已，我给得起，但是这个公道一定要讨出来。”
　　夏庭以为毕成龙又要劝自己放弃，但听见后面一段话，满心满脑都是对毕成龙的感激。知他者，毕成龙也。
　　“除非我们找到有力证据，证明莉莉一早知道要安排这个单子，事后她刻意说谎，隐瞒事实。”专业人士给夏庭指出一条路。
　　“但是，莉莉一定不肯说实话，我去哪里找证据证明？”夏庭几乎抓狂。
　　“别急。”毕成龙伸手握住夏庭手掌，“我们去你公司走一趟，或许可以发现蛛丝马迹。”
　　夏庭已经昏了头，毕成龙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海东鸣和专业人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把劝说夏庭放弃的话咽进肚子里。
　　再次回到公司，夏庭颇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感觉。但眼下不是唏嘘的时候，必须趁着夜晚，无人上班的机会，偷偷潜入办公室，寻找对自己有利的线索。
　　夏庭原来坐的位置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属于夏庭的东西一样都没有留下来。夏庭冲毕成龙摇摇头，两人又偷偷摸摸查了莉莉的抽屉，文件夹，除了指甲油，眉笔，眼线笔，腮红，厚厚一叠时尚杂志，别的统统都是废纸。
　　两人忙碌了大半夜，什么都没找到。夏庭泄气，难道自己真的要双手送出十万元。
　　“总会有办法的。”毕成龙搂过夏庭肩膀，轻声安慰。
　　“嗯，我知道。”夏庭摇摇头，推开毕成龙，摇摇晃晃向洗手间走去，夏庭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一下。
　　啪，洗手间的节能灯闪了闪，黯淡的亮光勉强在地板上洒下一圈枯黄。一对裂开口的皮鞋，一双惨白，瘦骨嶙峋的手，一双呆滞的眼睛，一眨不眨盯住柱在门口的夏庭。
　　夏庭张张嘴巴，好半响才意识到，惊呼被自己咽进肚子。
　　“你，你看你的，我就，就用水洗洗脸。清醒清醒。”挪动脚步，慢慢走到水池边，扭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打破洗手间内的安静。平日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来这层楼的洗手间，今日一时大意，居然跑了进来，夏庭心里懊悔得很。
　　男人歪了歪脑袋，嘴唇裂了裂，似乎在努力适应什么。夏庭在镜子里看得清楚，男人努力张大嘴巴，喉咙发出阵阵扯风箱的荷荷声。
　　夏庭下意识加快动作，两只手在水柱下来回擦了擦。抽出一张面巾纸，擦擦手，“我走了，你慢慢坐。”
　　“别，别，荷，荷，别，走。”
　　夏庭的脚踏上门槛，冷不防听见后面声音。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你别过来，外面有我的朋友，他很厉害，如果你还想留在这里，最好就不要出声。”
　　“小庭，你在和谁说话？”毕成龙已经闻声而至。
　　“没有血腥味。”毕成龙扫一眼男人，“你已是鬼魂，不能滞留人间，我带你去地府。”
　　男人惊恐挥舞了两手，“不，不。别带我走。”
　　男人可怜兮兮看向夏庭，“你们，你们可以看见我，求求你们，求求你，帮帮我。”
　　“毕成龙，他一直待在这里，没害过人，不如放过他了。”夏庭忍不住出声为男人请求。
　　“人鬼有别。已经死了的人，就得去地府等待轮回。滞留人间于他无益。”毕成龙斩钉切铁拒绝。
　　男人哆嗦了身体，晃悠悠站起来，“我，我，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求求你，完成我一个心愿。”
　　夏庭转过身，面对男人，多年来，一直避开男人，直到今晚，才细看面前的魂，男人虽然落魄，中年发福，但是额角分明，生前一定有一副好容貌。
　　“你说吧，能帮我，我们一定帮。”夏庭边说，边看了毕成龙一眼，发现他没表示，直到他已经同意。
　　“我，”男人戳戳手，指尖的烟头掉在地上，“我，我有一个家，一个女人，和一个儿子。”男人已经很长时间没和人说话，浑浊的脑袋令男人断断续续说起自己的故事，“我，我很爱他们，很爱。我为了他们，我开公司，赚大钱，就是为了他们生活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作者有话说

　　收藏好惨淡啊，已经是第二遍现耽拉，如果成绩还是不好，小晚实在没信心再写现耽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