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之艾赫尔殿主》北渊凉

3、1.3

　　有一条规矩：成为了殿主后的第八日便要搬离皇宫前往属于自己的宫殿。
　　站在自己的寝室门口的浅金发少年一边让进出的女仆搬运东西，一边用言语调笑着身边的清秀侍女。
　　硬生生的将前来查看的国王给气走了，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堆王公大臣。艾赫尔不为意地瞥了眼，单手挑起面红的侍女下巴，声若甘醇地道：“真想将你这惹人爱的小妖精也带过去，可惜呐……”
　　“啊，”侍女受宠若惊的低呼了声，羞涩地低下了脑袋说：“您……您有这份心，安丽已经很满足了……”
　　轻笑声，艾赫尔看了眼徐徐走过来的几名男女，柔声哄着怀里的安丽道：“小可人去做事吧，我有事要去做。”安丽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艾赫尔精致而出众的容颜，点点头，转身离开。

　　“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呐，”彼此都换下了那繁复的礼服，为首的女子有着头漂亮的卷发，有着独特韵味的笑了道：“主殿大人。”听着她口吻里的讽刺，艾赫尔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微笑着说：“我还以为殿主都是些木讷乏味的男人一堆，没想到还有这等姿色的啊，”看着女子有些难看的脸庞，“想来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难熬才是。”
　　高挑而五官深刻的银金发男子制止了女人的暴怒动作，微微行了个礼仪道：“请主殿大人区分女伴和同伴。”
　　艾赫尔挑眉，惬意地靠在门框边沿，双手绕在胸前道：“呵，还不知道名字呐，又怎么可以说为‘同伴’呢？不是么？”
　　男子了然的一笑，缓缓回答道：“光之殿主——墨提斯·雅尔。”
　　“火之殿主——塔利亚·伊摩伊朵尔。”浅浅的灰色及肩直发，圆润的娃娃脸上转动着灵动的绛红色眸子，连声音都带着未褪的甜美稚气，也是所有人中个子最矮的一个。
　　“风之殿主——菲娜。”说得简单而清晰，如同她身上的衣服般干净而简洁，长长的头发被高高扎在了头上。艾赫尔挑眉笑了下，“呵”了声开口道：“原来是艾密西王国的女子，真是久闻不如一见。菲娜·丝丽埃易公主。”
　　微扬的语调，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讽刺。
　　菲娜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多谢主殿大人的赞美。”
　　“雷之殿主——以雅波尔·纳翟希。”是个与艾赫尔年纪相仿的少年，安静而沉谧，这是他给人的唯一感觉。
　　点点头，艾赫尔的目光落在了一开始就被他激怒的卷发女子身上，笑得有点不正经地道：“该你了不是么？”美目瞪了他一眼，女子在墨提斯略带警告的视线下不情不愿地说：“地之殿主——爱儿·雅尔。”
　　兄妹同入么？艾赫尔笑了笑，数了数人数后奇怪地道：“还有一个吧？有事情处理不成？”

　　“他回自己国家了。”沉默了会儿，有着娃娃脸的矮个子撇了撇嘴说：“他是暗之殿主——重静。”
　　重静？陌生的词调让艾赫尔微微皱眉。娃娃脸点点头，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有着小小的酒窝，看起来很似某种宠物道：“嗯，他是东之境的子民。也是千百年来惟一一个不属于西之境的殿主。很厉害呢！”闪烁着光亮的黑眸里是对那个人的崇敬。
　　“不过是个怪胎，还是个哑巴，”爱儿气哼了声，不留颜面的打击着娃娃脸的另外一个信仰，“断腿的，瞎子……”
　　听着爱儿的数落，娃娃脸塔利亚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咬牙的瞬间就听到爱儿暴怒的吼声，瞪大了双目地道：“混蛋！疯子！你居然烧我的头发！！”
　　“那是你活该，”不咸不淡回答她的是同样身为女性的菲娜，用白痴的眼神瞟了爱儿一眼，转身说道：“主殿大人，我为您刚才调戏她而感到不幸。漂亮的女人，不一定脑子好使。”
　　看着那明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态度离开的菲娜，爱儿想要发癫却被一直沉默的墨提斯给厉声喝止。看着墨提斯阴沉的眼神，爱儿一脸委屈地扁了扁嘴，来不及为自己辩解就听到自家哥哥下命令式的语调说：“回自己的宫殿，一个月不许私自出来。”
　　欲哭也得忍着，爱儿缩了缩红红的鼻子，直接用着极为消耗体力的瞬移回去。

　　“抱歉。”墨提斯朝诸人微微鞠躬。
　　塔利亚嘟着脸，摇摇头声音还是有点闷闷地说：“没事啦，只要她不说重静的坏话就可以。”墨提斯爱怜的摸了摸塔利亚的脑袋，眼角微扬地说道：“恐怕很难，下一次，你直接烧她的衣服好了。”要自己妹妹该那恶毒的口吻，墨提斯是知道没那天的，叹了口气，语调里似乎有着怀念的口吻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闻言，艾赫尔微挑眉笑道：“那个……重静，真的和爱儿说的一样？”
　　娃娃脸极力反对的摇摇头，肯定地否决后撅着嘴回答道：“只不过没人听过重静开口，他也……一直是靠着轮椅……”

　　怪人？艾赫尔挑眉，冰蓝色的眼底是盈盈的笑意，微光在他身后散漫地洇开。
　　那瞬间，他们以为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神。
　　亦或是神所指派的使徒。

　　轻笑一声，艾赫尔无视他们眼中的震惊，开口说道：“是么，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要不要去我的宫殿？当作聚会？”
　　四个人彼此相视后点点头，同意了。如果上天可以给他们再选一次，他们，是打死也不会同意艾赫尔说的什么鬼劳子聚会了！与其说是聚会，不如说是去了娼妇聚集的地方喝昂贵却倒贴的花酒。
　　这样乌烟瘴气的大殿里，饶是凡是从容的以雅波尔都不由得微微蹙起好看的秀眉，看着杯里香醇的红酒，呼吸后镇静地放到了白玉石的桌子上。以雅波尔优雅的站起来，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正和两三名衣衫不整的女子喝得起兴的艾赫尔，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能在这样喧哗的宫殿里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面：“抱歉主殿大人，我有些身体不适。”
　　忙着喝酒的艾赫尔随意的支吾了声，笑得明媚地和身边的女子谈笑。
　　“抱歉，我有书没有整理。”塔利亚飞快地说完，逃一样狼狈的离开了。
　　“抱歉，我忘记约了人。”墨提斯指尖轻弹了下衣袍，瞬移离开。
　　唯一剩下的，也是女性的菲娜嗤笑了声，双手绕在胸前道：“对于这种没自己漂亮的舞会，我没兴趣。”说罢，转身态度极为高傲和优雅地离开。

　　等到他们离开后，艾赫尔收敛了那份轻浮，有些慵懒的靠在软软的长椅上道：“收拾了，闻着真是不舒服。”媚笑的女子们也一本正经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手脚利索的收拾了大殿内的酒杯碗筷，地上散落的装饰物，最后合力的将足够二十人坐的大理石桌椅给纷纷搬走。
　　拥挤的大殿，刹那间变得异常的空荡荡。
　　无心地瞟了眼大殿，艾赫尔抓了抓头发后起身穿过了左侧的耳廊，退下了身后跟随的两名侍女。耳廊很长很长，跨过了巨大的，几乎霸占了大半宫殿的荷花池。
　　在不远的尽头，艾赫尔看得见建立于荷花池上的主殿，也就是他之后工作和休息的地方。
　　简单的大理石白在阳光下仿佛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在主殿两侧是两座小小的殿宇，大概是用来给来访的客人用的客房。

　　高耸的大门上刻着繁复而交错的文案，艾赫尔仰头估计了一下大约有十米高。站在大门面前的他，就如同一个跳梁的小丑，影子都是那么的薄弱。
　　真是……不喜欢这份庄严……艾赫尔轻轻叹口气，微拧眉觉得伤脑经。
　　“真是的，伟大的主殿大人怎么磨磨蹭蹭的啊？”愉悦的女声有着调笑的味道，不用转头少年也知道是谁在说话——因为空气里传递着清脆悦耳，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听到的铃铛声。
　　魔法凝聚在手上轻易的推开厚重的大门，入目的是暖暖阳光所包裹的世界，艾赫尔看着斜靠在主座边支柱上的红艳女子，挑眉笑道：“我还以为这神圣的主殿里有艳鬼呢，原来是受人敬仰、崇拜的柯丽·斯菲利大人。”
　　瞪他一眼，柯丽甩袖间已经站在了艾赫尔的面前，打量着眼前依旧亚麻短衣，宽大裤子的少年，“啧啧”了两声疑惑地道：“那个不死老头是不是在整你呢？看你每天鬼混的受不了才用这个方法收拾你？”
　　艾赫尔递了个绝对赞同的表情，双手随意的摆放在裤袋里，缓缓绕过主座往一侧的穿廊走去道：“怎么有空？你上司会这么好心的放过你？”
　　“不放过还能怎么着？”女人笑得阴媚，眼神里闪动的光火仿佛来自地狱的明灯，眨眼即逝。柯丽把玩着手里的铃铛，走了几步才说道：“对了，在一个月后，你们七个人会一起经历训练。有关生与死。”语气里似乎有那么一份凝重，可在少年耳朵里更多的是兴奋与迫不及待。
　　瞟了眼眼里全是异动的女子，少年挑了眉头笑说：“你就巴不得我在训练中有去无回对吧？”

　　“那可是整个苏伊埃那王国的荣幸！”说完，柯丽就感觉到空气里的不对劲，讪笑一声就急忙消失了身影。

　　面对着还残余女子体香的空气，少年有几分哭笑不得地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学不乖的女人呐……”
　　低低的笑在死寂的空气里传递，晃动了阳光，一切似乎都有瞬间的扭曲。
　　少年削长的影子在转角消失，大殿，安静得令人觉得恐慌。
　　从推开这座主殿的大门那刹那，他——曾经苏伊埃那王国的王子，便是这主殿的主人，拥有着高于国王权利的神所选择的神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