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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昆仑雪(上) ...
几步行近玄霄身边,有一霎那云天青脑子里全然空白。手完全是受身体本能支配搭上玄霄脉息,确认他并无岔气,又见他容色虽有些苍白疲累,也并非受内伤所致,一颗心这才又重回到胸腔里。侧头看一眼双目紧闭、眉宇间神色甚为痛苦的夙玉,云天青皱眉:“你没事,那练功出了岔子的是师妹?”
点了点头,玄霄暂时也无法与他细说。他们包括太清几人在内都是大男人,自然不宜触碰此时全然无法动弹的夙玉。好在夙瑶和夙莘便随在几人身后前来,便由她二人搀了夙玉前往炼药长老处,几人心下再也也只能跟随其后。
眼见玄霄步出火之境地脸色立时好转一些,云天青恍然大悟:“你原是受不住火境中的高热与你本身内功相撞,这才疲累不堪。”
当他风一吹就倒么。玄霄很是没好气:“我为夙玉运功调和,受她体内相冲的气息反噬,况且……”踌躇片刻他还是道,“自我与夙玉修炼双剑,一水一火相生相克,从此便连性命也休戚相关。”
云天青闻言若有所思:“不止相辅相成互相得益,一方有难之时……亦会互相拖累么?”
去丹室路上他已大致了解事情经过。
自两人两个多月前初初修炼双剑,夙玉即时已比玄霄吃力许多。一则玄霄比她入门早了三个月,在最重要的基本心法上的修为远胜于她。二则玄霄天资过人非旁人能及,一旁又有个云天青互相钻研探讨。夙玉即便得了师尊格外关爱,又得修习水系仙术的重光悉心教导数月,可又怎比得了玄霄鬼神一般的日进千里?玄霄性子要强,一旦开始修炼,目光便始终放在最高最远之处。然而夙玉时时被云天青几人调笑为玄霄的亲妹子,又怎不是个要强的性子?两人这番修炼原就不是各自练好自己的就能有所得益,若两人间差距太大,恐怕双双都只有受累的份。夙玉既不愿开口叫玄霄等她,自然只有自己私底下更努力数倍。可她上山之前原是个普通的不曾练过武修过道的女孩子,这般急进,无论身体还是精神自然也就受不住了。这半个月来玄霄已数次察觉,出言提醒,夙玉也只说无甚紧要,他便只得自己多留些神看顾着她。可两人练功,原就在冰火两个不同的区域,今日待他察觉不对,夙玉情况已是急转直下,他虽然及时运功为她调和内息,可强行压制积累多日的疲累不适一旦发作,女孩儿此番想必要很受一番苦。
说到此玄霄很是内疚。
拍拍他肩膀,云天青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安慰。
他自然知道玄霄练功是何等心无旁骛,绝无可能时时刻刻都能留意到少女的情况。这种事又怎能怪他?再加上夙玉那不声不响的好强脾性,云天青忍不住长叹一声。
此刻几人已来到丹室,常年炼药的奚行长老深通医理,重光又与夙玉一般修习水系仙术,当下便由他二位运功为夙玉调和。太清虽说关爱弟子心切,可他原也是放下心中要事赶来,此刻一行人都守在此也不是办法,便带了玄震夙瑶二人再度回琼华大殿去。
云天青、玄霄和青阳三人站在一处,目光都一瞬不瞬落在冷得像浑身都要结一层冰的少女身上,半晌云天青才一个字一个字慢声道:“这就是说,师兄和师妹两人若修行不得宜,配合不当,便会出现眼前这情形?师妹发作起来是如坠冰窟,师兄若发作起来……自然就是如炼烈火了。尚有一层休戚相关……这意思是说,师妹若一直是这模样,师兄也就不可能平安无事了?总之两人这修行不该作人剑双修,我看改成‘生死与共’倒更为恰当了。”
良久青阳勉强点了点头。
抬头看他,云天青眸子里头一次有了看陌生人一般冷淡介怀的神色:“如此……何以不早说?”
自然感受到他言语间责难,青阳苦笑不已:“论天赋,夙玉比之你二人也不遑多让,这两个多月来两人配合默契,修行也得宜。我们时时关注,只当两人进展一致,谁料想夙玉这孩子竟是如此的修炼法。”
“至于双修一事……”垂了头并不看谁,玄霄淡淡道,“我和夙玉早在修炼之前已得知这其中因果利害,师尊与师叔于此事上并无隐瞒。”
胸口如同被人打了一记闷棍,先前那点空白心思顷刻化作了滔天的怒火,云天青嘎声应一句“原来如此”,便转身头也不回出了丹室去。
反倒青阳有些意外:“你二人向来处得好,我与你重光师叔都以为此事早由你告知于他。”
玄霄并不应声,心中却想,那人原就对双修飞升一事甚多疑虑,倘若一早得知此事,那两个多月前两人怕就不止是一言不合吵一架就能了的事的。
又想到自己瞒着他的事又岂止这一件而已。半年前太清师尊所言从妖界获取灵力之事再次浮上心头,玄霄不由自主皱了皱眉。
-
在昆仑山一带将自己近日所悟的御剑身法悉数练习一次,云天青这才觉心头郁结稍解。
可他纵然舒畅了,赶巧见着他练功的同门却一个个险些被那不要命的玩法骇得眼珠子都掉到地上。
云天青练功之后又跑去清风涧挖了几坛珍藏的陈酿出来混饮。
他甚少有真正生气发怒的时候。
可今日这把火不但烧得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火势尚且旺盛得连他自己也浇不息扑不灭。
他甚至分不出太多心神去顾及此刻还昏迷不醒平日里让他百般疼惜照顾的小师妹。
但他并非责怪玄霄欺瞒他这件事。
玄霄说出与夙玉早知双修利害之时他便已明白他何故瞒他,只因连他自己一时也想不明白若早知双修有这么些明明白白的忧患在,他当日可还会一笑了之,只说个人有个人的抉择不可强求,便再不上心。
只怕是不行的。
真正叫他发怒的在于玄霄了解他,是以当初利落隐瞒了他,这足以表明玄霄对于修仙一事的决定之重竟远远胜过他原以为的。
他出言阻止,难道玄霄就真的肯顺他的意?
自嘲笑一笑,云天青再次饮一大口酒。
很难说出那一刻萦绕在心头真正的心思。玄霄瞒他,表明玄霄着紧他的看法心情。可他先前那般利落又说出来,亦表明此事在他心里原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依了他真正的脾性,此时早就该甩甩手下山去了。人家既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领情,他难道还是强买强卖的主?
可是他竟然还坐在这里喝着闷酒。
因为那个“人家”对他而言并不真的是人家,那个“人家”如今业已是他心中最亲最近之人。
又或者他高枕无忧的时候他也不是不能潇洒甩手,可现今既知了那些麻烦祸事,他这手可就真他令堂甩不下去了。
既不能就此下山,想明白之前也不想再见到那位届时又贸然发火,云天青也只得继续呆在清风涧中喝酒了。
他这天没有回去剑舞坪,玄霄也不曾回去。
他在丹室之中陪着夙玉。
云天青走后没多久夙玉便醒转过来,身体虽虚弱些,但有琼华派两大高手为她调息,总算有惊无险。
心中对她颇为内疚,玄霄难得主动留下照看。只两人都是沉郁少言的性子,室中一旦只剩下两人在,便也自动没了声息。
一时想到双修之事一时又想到云天青,玄霄亦不知自己是挂念哪一边多些了。良久听夙玉轻声道:“双修的事……天青师兄至今日才明白其中的缘由吧?”见玄霄诧异容色,她不由自主笑了笑,“天青师兄那个人,内心里很是关怀体贴,若非有烦心之事,我想我醒过来定能在此见到他。玄霄师兄对天青师兄隐瞒了双修的隐忧,我……我一早就察觉到了,未曾想好要怎样与师兄你开口,谁想今日却由我自己闹出这等事来。”
玄霄摇了摇头:“这原是我的责任,你不可自责。开口?你原打算向我说些什么?”
犹豫片刻,夙玉还是道:“我想问师兄,师兄隐瞒天青师兄,是不想于此事上与天青师兄抉择相悖刺伤到天青师兄,还是师兄怕自己的心志会因天青师兄的言行而有所动摇?”顿一顿,她补充道,“夙玉知道此话有些过了。这原是夙玉私心里的想法,师兄若为难……也不必答我。”
确没料到向来沉静的女孩儿竟这般直白利落一回。想了想,玄霄亦坦然答道:“陈州之行以前我尚能回答是前一种,虽说此举有些看轻了天青,我亦自知不妥。陈州唐门之行虽只有短短数日,但大家的心境比从前都有些许变化。是以你这问题,我如今并不能作答。”
夙玉反倒听得愣住,细细咀嚼他话中之意,低声问道:“师兄何以……如此坦言?”
玄霄轻晒:“你问,我自己就答。”
心中有些苦涩的意味,夙玉浅浅笑一笑:“玄霄师兄素来都这么坦白,对谁……都一样呢。”
玄霄闻言一怔:“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何不妥?”
摇了摇头,夙玉并不答话,良久玄霄方听她慢慢声道:“师兄为人,眼中不揉半粒沙,坚定,坦荡,从不后悔,时时刻刻都如同出鞘的利剑,光彩让人向往,锋芒却又让人……却步。就这么样与师兄一起的时候,也总是会觉得够不着。玄霄师兄和天青师兄如此交好,是因为对方是难得能够得着自己的人么?”
玄霄这一次是实实在在愣住了。
一瞬间脑海中诸多画面直如电光幻影一般闪现。
他性情清冷,从小到大从从未与任何人交好过。
怎么样被云天青缠上的,具体已忘了。可若换了别人,难道旁人来烦着他他就任由得旁人痴缠不休?玄冥,阿音,李寒空,韩北耀,甚至后来的夙玉,若非先有了云天青,他可还会如此与旁人交好而无间隙无距离?
是了,他从未想过这亦是种依赖,对于第一次有人随随便便伸手就够着了自己。
云天青呢?
他赤子之心至情至性相识满天下。可在他之前他二十年人生中只有李寒空一个真正的挚交,这其中未必就没有两人一起长大的缘故。
玄霄会心一笑。
真是,这么样的孽缘怎么就给这么样的两个人撞上了。
耳中已听夙玉转换了话题去:“此事我已知道错了,请玄霄师兄万万不要责备自己,夙玉日后必定循序渐进,不再拖累师兄。”
点了点头,玄霄温言道:“怎就是拖累我?你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这过程中无论遇到何事,我与天青都会陪你左右。”
这夜玄霄便一直在旁守着夙玉,她体质时而阴寒,他便运功为她调息。他猜想云天青多半今夜也不曾回去,那家伙向来理智惊人,没想明白之前,大约是不愿与你见面争吵的。
仿佛听夙玉问过:“玄霄师兄可担心天青师兄这一怒之下就下山去?”
玄霄没作答。
-
云天青在清风涧中耽了三日。既不回房,自然也不去作甚早课了。不过他自没有甚自虐的精神,每日里由玄冥或者阿音送些吃的来,照例好酒好肉伺候着自个儿。
太清诸事缠身,又要与重光商议怎生带夙玉之事,对他各种不肖行径俨然已心灰意冷放之任之了。
云天青自然不会因此就幡然悔悟痛哭认错。
第三日青阳提了坛酒乐呵呵来寻他。
云天青便知夙玉已确然无碍了。
两人也不多言,各自举杯饮上几盅,青阳这才笑道:“你几日未归,玄霄和夙玉口中不言,心里头可都着急上火得紧了。”
“夙玉师妹?”云天青眉一挑,“她不好好调养自个儿,为我担的哪门子忧?”
青阳悠然再饮一盅:“我一个老头子怎知小姑娘想法,或者小姑娘自认为是她的行为拖累你二人反目?”
云天青饮酒不答,耳听青阳小小声但足以叫他听到地嘀咕:“反目反目,成日反目……上山不足两年这都反目多少次了,怎就不见其他弟子这般爱反目?派中甚时多出门名为‘反目’的必修术业……”
云天青听得好笑:“师叔有话不妨直说,这般绕弯弄肠的可不像你。”
青阳于是立即从善如流地直说:“玄霄夙玉双修为重,你气过了就赶紧回去,夙玉如今底子弱,一再心乱,只会加重她负担。”
饮一口酒,云天青咂咂嘴道:“我近日里始终在思考要不要下山的问题,可把我脑子给想疼了。”见青阳皱眉欲语,抬手阻他一阻,“我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就此决然无牵挂的下山,可心里头又委觉忿忿不平难以释怀,想啊想啊的就给纠结上了。”
青阳活了大半辈子人,对待重光那样心躁火燎的性子尚有办法,可面对这个年纪小了他好几轮的小师侄,却往往只有苦笑摇头的份。
云天青忽然笑了笑:“青阳师叔,您老原是不好酒的,可莫名其妙也被重光师叔与我给拖下水,咱们在一起喝了也将近一年的酒,我心里头可把师叔当成了好生难得的酒友。有些话不好对着师尊和同门讲,可若是酒友,那说一说也是无妨的。”顿一顿声,他续道,“我今日不下山,迟早有一日也会下山的,三年,五年,十年,我自己也说不清是哪一日,但必定有所期限。我不知人究竟有没有前世来生,但我对于自己的此生,却只有痛痛快快为人、潇潇洒洒过活、几十年后无牵无挂的归去这样的心愿。我上山之时原不太认真,后来留在山上也有诸多缘由,可其中并没有一条是修身成仙。我不知琼华数百年来的心愿能不能顺利达成,我心里头自然也是希望可以的。可自从这事由师尊告知给咱们,我便已明白这昆仑山终究不是我的归属了。”
于此事上青阳无论身为师叔亦或“酒友”都是没有立场劝诫云天青甚的。他从年轻一直到老,始终是几个师兄弟中最为豁达的,也比谁都更明白“不可强求”这四字的道理。一时无言,只得捻须不语。
见他模样云天青反倒笑了笑:“师叔无言反驳我,师兄他也没有法子,可见我的想法原本就是好的。此番下山有个朋友一再告诫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师门为了修仙这么多年来做出很多努力,也不乏牺牲,只怕将来也是要继续的。这样那样的牺牲和我这不成器的弟子比较起来,不止师叔以为哪一种更加随波逐流?”
青阳半晌道:“人各有志。”
“人各有志。”点了点头,云天青笑道,“我也是这么想,是以心里头纠缠几日的思绪反倒给理清楚了。”
青阳抬头看他。
云天青自斟自饮一杯:“我迟早要下山,但那个迟早绝不能是现在,否则我无颜面对此生的知交。师兄已作出他的选择了,那决心我是无力动摇了,为今只有做好自己的选择。我会竭尽自己的全力助师兄和夙玉师妹二人顺利修行,于师门飞升一事上再不做轻佻旁观。这便是我作出的选择。”
“却并非是你的真性情。”青阳长叹一声。
“真性情又是什么?”云天青笑一笑,“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玄霄。我若不设法助玄霄达成他心中所愿,何以面对这一份深交?若从此心头留有遗憾而不得洒脱自在,再真的性情怕也惘然了。说到底,师叔,我做这一切全是为了自己啊。这世上果真有虚伪至极的人,我大概也位列其中之一了。”
默默不语,青阳良久举一举杯:“闲事莫提,喝酒喝酒。”
云天青含笑倾杯。
吐槽一下这章节名,寒碜的哎,劳资喜欢的是关山月峨眉雪赤城霞沧海日啊望天~所以说昆仑山上为毛要有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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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昆仑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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