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生死盟（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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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两道身影一合即分。
便在那一合之间以两人为中心周围五丈之内飞沙走石已做了尘嚣轰鸣，气势竟不比先前密林之中地雷连绵轰炸低垂半分。分开过后两人未见住手，转瞬便又再次斗在一起连战十八回合。
云天青紧紧盯着激战过后的两人，难得的紧张到连呼吸也给忘了。
他知道玄霄已然力竭，这最后一轮战若不能打败唐情，那两人就真的只有在那杆枪下做鬼的份。
一想到那杆牡丹枪，云天青简直从来没有这么期盼玄霄赢过！
两人终于再次分开了来。
如同两颗流星疾疾陨落两旁，这一次再没有谁起来。
纵然周身最后一丝力气都已被抽去单膝萎顿着地，玄霄依然紧紧握了手中宝剑，浑身染血，左肩、右肘、下腹、右腿尽数被枪花洞伤，满头乌发因他垂首的动作而悉数落地。薄唇紧抿，血衣，苍白颊色，黑发。云天青一向明了玄霄是好看得过分的，可他承认从未见过他美到如这一刻惊心动魄。
另一边的唐情与他同一动作，银枪钝的一头杵地。他身上只得右胸腔一处大的伤口——剑创，入肉分寸，距离心脏只差毫厘。
玄霄当然不是个决战之中会失手的人。
所以他一开始看准的便是那心脏之下的分寸。他也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将一把剑齐齐整整没入对手体内。
唐情承认他没料到玄霄这样的人会在这样的关口对着生死相搏的敌人手下留情。
他浑身上下看起来实比玄霄齐整清爽多了，可是——
半晌唐情抬首向对面笑一笑：“你有没有和手下败将做过朋友？”
闻言抬头看他，片刻玄霄面无表情道：“现在有了。”
唐情便大大声声笑出口来，右手撑着牡丹支起身，摇头叹息一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国色比之山川，确是逊了一筹。”起身之时已朝着玄霄行去，待一句话叹罢他人也已走到玄霄面前，敛了笑容十分慎重伸出左手去，“唐情。”
抓他手站起身来，玄霄道：“玄霄。”他一旦能动作，便一步不停朝云天青所在凉亭行去。
走得近了这才发现凉亭一角竟已在两人方才酣斗中塌陷了去，不由有些懊恼，暗想自己只顾打得痛快，幸而云天青并无损伤，否则自己千里来此又有何意义？
云天青却以眼神制止了玄霄欲负他上身的动作：“你此刻已然力竭，前方必定不能一条道顺遂走到底，不如问问你这位新交的朋友如何？”
唐情正行过来，闻言颔首道：“说的没错，以你眼下的状况，即便被我唐门随意一根绣花针伤到也再无法起身。从奇门遁甲又布满机关暗器的生死林中闯过来还能打败了我的，这么多年来你可是唯一的一人，我心下钦佩你，既不想与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为友，少不得也要为你二人筹谋一下后着。”
玄霄淡淡道：“通晓奇门遁甲的是天青，我按照他说的行进。”
“天青……”唐情若有所思，“果然你就是那个一年前突然从江湖中销声匿迹的云天青么？我早年便欲与你一会，得知你隐匿的消息可是万分遗憾，没想到竟能在此时此地见到你，还是为了这般的缘由。”
云天青又想摸鼻子了：“陈向晚竟没有骗我啊，原来我果真有点名气么。”看他一眼，忽道，“你不必奇怪我师兄方才对你手下留情，他可不是用一身伤换一个朋友的人。只因你是唐门未来的尊主，你若有甚闪失，咱们今日休说求解药，只怕想要再走出这唐门地境是绝无可能了。”
目光在他二人身上环绕数圈，唐情忽笑道：“令师兄与我交上朋友，云兄这是在吃醋么？”
“啊咧……”云天青有些遗憾地啧一声，“这样就给听出来了？”
玄霄冷冷扫他一眼。
唐情看得有趣，笑道：“你二人非但武艺高强，更是难得的豪迈性情，面对生死亦进退如常，我今日可算结交上了好朋友。”顿一顿忽看向云天青道，“云兄向以‘醉酒狂歌’四字最是名驰江湖，既通晓五行八卦，想来琴棋书画也不在话下了？”
这是什么见鬼的道理？五行八卦和琴棋书画有半文钱关系么？大大翻个白眼，云天青正要出言反驳，忽见玄霄回过头来看他，目中很是有些探究意味。不知为何心中就有些赧然，嘟囔道：“曾起过一时的兴趣，恰好都学过那么一点皮毛……”
唐情对玄霄笑道：“令师弟可当真是世间难求的博学奇才。”
玄霄蹙眉道：“这与进入唐门有何干系？”他可没忘记唐情适才关于“请君入棺”药性之言，对二人这随意言笑大感不耐，若非想到唐情言行与他方才所说的后着有关联，早已出口呵斥。
唐情笑一笑道：“你二人应当庆幸唐门虽以奇毒暗器威震武林，可唐门子弟并非人人都生下来便对奇毒暗器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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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韵之自觉很是郁闷。
他从来自认是唐门百年难得一见的最最风雅之人，一大早被唐情唐幽昧不那么风雅地拖下床也就罢了，竟还让他舍弃尊严坐在大门口。尊严弃了也就弃了，那也不能让他一弃就是一整个时辰！
唐韵之自幼即便只出门行三步也有随身携琴的习惯。
于是他操琴。
奏到一半时，他发现有人与他合奏。
这人必定不是唐家的。
唐家除了他与唐情唐幽昧三人，其他各个儿连琴和筝也不一定能区分清楚。
而那两人一个整天拈花惹草，另一个热衷红袖添香，总归也只能分清琴与筝而已。
最重要这人并不是以八音中任何一种乐器与他合奏。千回百转的古曲，千金易得一曲难求的名曲，那人张一张口，就着吃饭喝酒般的随意哼唱出来。
唐韵之难得的没有为这等恼人的俗行发怒。
只因那人用最简单的声音轻轻易易和上了最一咏三叠的曲谱。
唐韵之忍不住回过头去。
哼曲儿的那人尚依附在另一人背上，生得倒是好相貌，一双亮若星辰的眼，若放在平常，那等相貌气度必定有一番更甚唐情的洒脱，可惜此刻的他却整个人都透着僵黑的沉沉死气，更可惜的是他中毒也就罢了，所中竟是老太太也没把握一定能解的“请君入棺”。
就在方才，他和一个至多还剩一个时辰就会开始异变的未来的僵尸合奏了一曲。
唐韵之叹了口气。
一个人也就罢了，偏生背着他的那人和他旁边站立的那人都是浑身朵朵血花绽放，这可真是……别有一番风情风雅的绝伦艳丽。
与他目光相触，一脚踏在鬼门关一脚踏在怪物道的年轻人笑道：“梅花三弄费思量，唐二公子好琴艺。”
唐韵之叹道：“我都忍不住要任由你等长驱直入了。”看他一眼补充道，“至少我随意两句可哼不出《梅花三弄》，我不如你。”
云天青笑道：“我这是投机取巧，二公子不必过谦。”
唐韵之不答反问：“你眼下动弹不得，你身边这位也与唐情斗了个两败俱伤，想必没有余力应付我。如此，二位又何必前来此处？”
云天青笑了笑：“咱们两个没有余力的人，方才可只动口不动手便叫二公子说了‘不如’两字。”
被他言语间揶揄堵得一窒，唐韵之很是不服：“丝竹声乐固然可以口授，难道你天生异禀，不但能够吹曲，还能凭空吹出一朵花来？”
云天青慢悠悠笑道：“我自然吹不出一朵花，但卖弄两句歪诗，与人下一盘盲棋，总归还是有些余力的。”
唐韵之当即拍案：“你我这就来下一盘棋，作一首诗！”
一言既出，玄霄便将云天青放在唐韵之所坐石案对面。
唐情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唐韵之没好气横他一眼：“没必要装了，除了你还有谁能教授旁人这等歪主意？但我原不能与伤重之人动手，今次就放过你了。”
唐情连连举手作揖：“多谢二哥，您真是古往今来明白事理第一人。”
唐韵之连哼也懒得哼了。
当下云天青唐韵之不设棋不设书，只凭两张嘴对局联诗。棋局往来数十回合已呈十分复杂之势，两人依然好整以暇对句工整，另外两人不好出声，只在心里俱都感叹这两人一心二用本领之强。
玄霄从未见过这样的云天青。
今天之前也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见到。
唐情在一旁十分无聊，却又不敢打扰对战中的两人，便拉着玄霄去到另一边闲磕牙：“云天青一年前自江湖中消失，想必就从那时候起与你做了师兄弟。他从来无门无派无拘无束，江湖中人可都是知道的。”
颔首默认，玄霄心思却还在最早唐幽昧所传的讯息之上：“天青暂时没有危险，我此刻进入一探，也少顾忌。”
唐情上上下下打量他道：“你难道还有余力与任何人一战？”
玄霄冷冷道：“若我有心，自然能够。”
“得了得了，你纵然有心旁人却无意得很。”唐情笑道，“你连夜奔波，背负一人尚能闯过生死林，又明刀明枪胜了我这未来的唐家掌门，至于你的师弟勘破生死林中阵法，又在全不能动弹的境况之下与我二哥对战。这番英雄气概，老太太但凡不是心要你二人的命，总也该知道收敛了。再说‘请君入棺’即便以毒药而言也太过歹毒了些，老太太无心以此物害人，对云兄弟恐怕亦存有内疚之情。”
玄霄堪堪松一口气，又听唐情道：“我先前便已说过，‘请君入棺’制成至今，尚没有人能熬过一炷香时辰而不死，是以所谓的解毒之法，纵然老太太曾经提到过，可唐门上下却是谁也不曾见过的，你心中要有所准备。”
心理准备……玄霄蹙眉。
唐情接着道：“老太太年轻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性子，又遭遇过一些事，这才在机缘巧合之下有了‘请君入棺’。可老太太绝非歹毒之人，亦知此毒若果真奏效流入江湖，带给唐门的决计是福不是祸，是以封存了此毒。老太太固然会倾力为云兄弟解毒，可中途若生出任何一点变故，想来老太太不会由着云兄弟生变。”
这话语中的含义已是十分清楚了。
玄霄冷冷道：“我既在此，任何人不能伤天青性命。”
唐情反问道：“难道你会眼睁睁看令师弟异变成僵尸？”
“这是我的事。”
“若当真救不到他呢？”
玄霄闻言面色更冷：“你话太多了。”
唐情不以为意，笑一笑道：“反正已被你嫌弃了，我再多问两句好了。你们可曾谈及过令师弟昔年行走江湖之事？”
稍微愣怔，玄霄摇了摇头，并不出言。
唐情笑叹道：“你二人也真真奇怪。看你为了救你师弟可是将身家性命全搭上了，足见情谊厚重。可你们竟连最最寻常的过往之事也不曾与对方提及，这又算哪门子的好法？我可是见所未见。”
玄霄淡淡一晒：“云天青便是云天青，过往或日后，总归成不了玄霄唐情。他在此便好了，日后既长远，不必过问以前。”
唐情闻言一怔，凝目瞧他片刻，蓦地放声笑道：“好个日后长远不问从前！倒是我俗气了一回。君子之交淡如水，和该如此，和该如此。”
玄霄目光又已回到淡定从容动口的云天青身上，听身后唐情慢慢声道：“云天青啊，行走江湖的时间不算长，名声势头也算不得如日中天，可他做的事可着实不少。凭我了解的那个江湖中的云天青，想来对生死之事亦顺其自然，前提则是……作为一个人活得无憾无挂。”他说道“一个人”三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玄霄并不言语，只在见到前面那两人终于分出胜负罢了口后扔下一句：“前赴刀山后临火海，他也不是会求死的人。”便朝着那两人行过去。
唐韵之正自叹道：“我又输你一回。”
云天青眨眼笑道：“下盲棋不比铺局对弈，总能逮着地方投机取巧。唐二公子文采斐然，可是杀得我落花流水。”
“胜一负二。投机也罢取巧也好，总归输的人是我。”唐韵之一笑道，“我见过比你聪明的人没你坦白，比你坦白的人却又没你聪明。这可难办了……”目光触及走过来那两人，忽道，“唐情是你的朋友？”
“嘛……”云天青很有些勉为其难，“算是吧。”
唐韵之抱起放置一旁的古琴：“既已交了一个朋友，想来也不反对再多一个？”
“得唐二公子为友，直如喝两坛子陈年女儿红，醇入人心底去。”云天青一边目光得意洋洋瞟向玄霄。
你动手得一友，我动口亦得一友，孰高？孰低？
玄霄很是无言。
当下唐情唐韵之两人领着二人行进唐门，前往演武厅，果然前方再无人阻拦。
令两人意外的是唐门盛名由来已久，门外又有诸多机关布置，但真正入得门内，却又是一片简单景象，并不见如何堂皇。
小径尽头等着四人的是绯衣如火、仪态万方的唐幽昧。
她最早言及霄青两人最迟午时要进到演武厅中。
此时几人站在演武厅前，堪堪巳时。
唐幽昧笑道：“难得有人能同时令到我两个哥哥垂头丧气一路长驱直入我唐门演武厅，二位好生令唐幽昧佩服。”
她说话间已推开了演武厅大门。
又一桩出乎霄青二人意料的事。
唐家年轻一辈精英尽处，本以为两人这番举动已闹得唐门上下皆知，此时来此该是三堂会审了，
岂料偌大演武厅中却只有两个人。
一个老太太，手拄一根蛇头拐杖，坐在正中央楠木椅上，身量瘦小眉发皆白，背脊却挺得笔直，观之便是一股常年累月积淀而成的威仪气质。
另一个宽袍广袖的中年人立在老太太身侧，昂首挺胸姿态与老太太一模一样，器宇轩昂，修眉朗目。青霄二人不约而同看一眼身旁的唐韵之——他的眉目与那中年人至少也有八成相似。
这两人想来就是名震江湖四十余年的唐门老太太唐宜礼和唐门现任尊主唐澜。
玄霄对唐氏三兄妹各自都有几分欣赏，此刻见唐门两位话事人俱是一番从容气概，便拱手真心实意揖了一礼。
唐情和唐幽昧都是未语先笑的豪迈性子，自从进门却也乖乖闭了嘴自动站到一旁去。
老太太目注浑身带伤、在自己有意示威之下依旧神色淡然的两人，半晌沉声道：“报上姓名来历。”
料定玄霄即便面对这老太太也必定是先前对唐情那番说辞，云天青抢先道：“我师兄名叫玄霄，我叫云天青，我二人原与唐门并无瓜葛。日前师兄与我奉师命前往陈州，在陈州巧遇一女子，她便是贵门弟子唐戮的红颜知己了……”他口齿一向伶俐，寥寥数语便将前日在陈州发生的一干事宜完完整整说了一遍与几人听。
听他话完老太太重重哼一声：“红颜祸水！”
云天青苦笑不已。心说您老护短也不能护成这样，害我再过一会儿就快变僵尸的可是您家孙儿。
老太太又道：“唐戮呢？如今是死是活？”
“不知道。”玄霄答得淡然无比。
老太太白眉一掀：“不知道？”
玄霄很是不耐：“他是死是活与我二人何相干？纵然死了也是他自己找死。若他还活着，最好祈祷我师弟也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否则他还是现在就死了的好。”
老太太冷哼一声：“你一个自己身上的血都快流干的人，竟敢在唐门之中公然威吓唐门中人，倒真真见所未见。”
玄霄冷冷道：“自己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指责旁人的，玄霄亦是头一次见。”
老太太忽然就不说话了。
唐澜在一旁叹道：“并非母亲不愿为这位公子解毒，实是……”
老太太又是重重一声冷哼，唐澜便也不说话了。
唐情与唐韵之都甚为关心青霄二人，此刻倒比他们这两个当事人还沉不住气，唐情急道：“难道果真如我所想，‘请君入棺’之毒就连奶奶你自己也寻不到解法？”
这一次冷哼的变成玄霄了。
唐澜沉着脸看一眼唐情：“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退到一旁去。”
“怎么就没我们几个的份了！”唐情亦是沉了面色，大声道，“我钦佩他二人的武功智谋，如今他们二人都是我的朋友，奶奶和父亲若有难处也请明言，不必再敷衍我们！”
唐韵之在旁连连点头。
唐幽昧神色甚是玩味，目光略略带了笑意从四人面上一一扫过。
唐澜还想再说话，却被老太太止住：“你们两人是这几年之内极少数能闯过生死林入我唐门演武厅之人，可知为何等在此的只有老身与唐澜？”
云天青笑一笑道：“自然因着有些事两位即便对门中弟子也不好直言。”
看他一眼，老太太道：“‘请君入棺’是我年轻时秘制的毒药，歹毒无比。几十年来身中此毒的包括云公子你在内，总共也只有九个人。中毒之后在一炷香时辰内便死去的，有八个。”
这事两人已听唐情提过，倒也并不惊奇。
老太太忽道：“他们为何会死？”
这话原该是众人来问她，何以此时她却拿这问题来反问众人？
但霄青二人闻言却忽然双双变了颜色。
果然随即便听老太太道：“八个人都是在我眼前中毒，也并非我所厌恨的人，其中更有几个原就是我拿来试毒。若我及时解去他们所中之毒，这几个人原是不必似的。”顿了顿她补充道，“并非危言耸听，‘请君入棺’这种毒药确能令人服食之后身体产生异变。”
云天青喃喃道：“然而你成功制成了毒药，却没能成功制成解药……那几人或是你有心，或是无意，都中了毒，可惜你想救他们也有心无力，亦不想让这等人真的异变成怪物，只得在那之前就杀掉他们……如此说来这八人都不是死于中毒，而是最终都被人下了杀手。”
老太太与唐澜皆默然不语。
唐情三人却是头一次听闻此事，各自倒吸一口凉气。
“师兄。”云天青忽然叫一声玄霄。
玄霄也不知在想什么，未曾应他。
云天青不以为意，只道：“师兄，你不可冲动。”
闭了闭眼，玄霄忽道：“既是禁忌的毒药，为何轻易就被唐戮偷走？”
唐情三人又是一怔。
唐澜苦笑一声。
玄霄却也并不需要他二人的回答，一字字道：“只因你从未放弃过研究这味奇毒，即便明知它无药可解。”
满坐寂然。
玄霄只觉连手指尖都在发抖。
“这种事的话，”云天青忽苦笑道，“就像师兄你若几经辛苦研习出一种高深剑术，这世上很可能再没其他的剑术能比它更能将你的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在明知这剑术不会主动去伤人的情况下，想必师兄也是很难放弃修炼的。”
厅中几人都是一愣。
玄霄却已回过头来直直望入他眼中。
他也希望自己如旁人以为他只是单纯打个比方而已。
可有那么一件事明摆在那里，他们二人都很难不去联想到那上头。
一时心头忽冷忽热的，竟是从未有过的郁结。
云天青原也不想双方闹得一触即发这才出言想要松动两句，话堪堪后悔便立时后悔了。暗骂自己什么不好比非得扯上那么一句！
不觉他二人这暗潮汹涌，老太太思虑片刻缓缓道：“老身多年炼制，这‘请君入棺’也并非就无法可解。老身炼制的解药之中始终差了一味，寻觅多年不果，若是……”
门外忽有弟子求见。
皱了皱眉，唐澜还是行往门口去，与外间弟子低语两句，片刻回来，目注霄青二人神色甚是奇异：“又有一人……闯生死林。”
老太太闻言不由大怒：“怎的？当我唐门是游览胜地不成？老身看你二人是个老实的，倒不想还留有后着！”
听闻“并非无药可解”几字霄青二人便已双双敛了心神，此时却比唐家几人更见惊愕了。
呆怔片刻，云天青喃喃苦笑道：“我似乎知道是谁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生死盟（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