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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汗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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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旬休日便成了福满满与萧彻心照不宣的甜蜜约定。
王府深处那方天地,成了只属于他们的乐园。
福满满像只欢快的百灵鸟,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趣事,拉着萧彻做些在旁人看来幼稚又新奇的小游戏:用炭笔画对方的Q版小像,比赛谁叠的纸鹤更传神,甚至教他玩现代的手指游戏。
萧彻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专注地看着,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化不开的温柔与纵容。
萧彻笨拙地配合着福满满所有的奇思妙想,那份生涩的参与感,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动。
他们说着旁人听不懂的幼稚“密语”,笑声常常回荡在静谧的庭院,仿佛时光都为他们慢下了脚步。
这日清晨,福满满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向熟悉的院落,却在回廊转角处,意外瞥见一位陌生的年轻公子。
福满满脚步微顿,心中掠过一丝诧异。
旬休日的王府,向来如铁桶般严防死守,萧彻那个闷葫芦醋劲儿大得惊人,又极在意她的清誉,怎会放一个陌生年轻男子进来?
那公子倒是知礼,见福满满行来,立刻恭敬地侧身避让,垂首立于一旁。
引路的仆人显然认得福满满这位王府的“心尖尖”,态度更是恭谨无比。
好奇心驱使下,福满满在经过后,低声问引路的李忠平:“李总管,这位公子是……?今日怎会来府上?”她的目光并未在陌生男子身上停留,只是纯粹的好奇。
李忠平连忙躬身回道:“回福小姐,那位是沈家长房嫡幼子,沈希颜公子。他是苏兰亭先生的忘年交,今日应是来寻苏先生讨教学问的。”
“沈家?”福满满微微扬眉,“可是那个祖孙三代皆探花的清流沈家?”
“正是那个沈家。”李忠平确认道。
福满满点点头,心中了然,便不再多问,脚步轻快地继续朝萧彻的院落走去,仿佛这小小的插曲不过是拂过水面的微风,未留半分痕迹。
福满满满心满眼,早已飞向了那个等候她的人。
傍晚时分,福满满的身影消失在王府门口。
李忠平立刻转身,步履匆匆地前往书房向萧彻禀报此事。
“王爷,”李忠平垂首道,“福小姐今日在回廊遇见了沈希颜公子,问了其身份。”
李忠平斟酌了一下,试探着建议,“要不……奴才去跟苏先生提个醒儿,让他在旬休日闭门谢客?”
萧彻并未立刻回应李忠平的提议,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案边缘,目光沉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追问道:“她除了问沈家是否‘祖孙三代皆探花’,还说了什么别的吗?”
“回王爷,没有,福小姐只问了这一句。”李忠平答得肯定。
书房内静默了片刻,空气仿佛凝滞。
萧彻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紧绷:“她……可有回头去看那沈希颜?”
那“看”字,被他问得极轻,却重若千钧。
李忠平心头一凛,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慌忙答道:“没有!绝对没有!福小姐问完便径直走过去了,目不斜视!紧接着就跟奴才说起改造那‘沙发’靠垫软硬的事,想来……是全然未将沈公子放在心上!”
李忠平刻意加重了福满满当时话题的转移,试图驱散主子心头的阴霾。
萧彻闻言,紧绷的下颌线似乎缓和了一分。
他的目光转向窗边那个被福满满反复修改设计图、最终定稿的“沙发”雏形。
眼前仿佛浮现出福满满慵懒地蜷缩在上面,翻着话本,阳光洒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边的画面。
那份自在和惬意,是他最珍视的珍宝。
“将后院的燕居殿收拾出来,”萧彻忽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以后旬休日,本王在那里处理公务。”
李忠平一愣,随即有些急了:“王爷!这……这何必呢?奴才吩咐下去,旬休日绝不让闲杂人等入府便是!您何须给他们腾地方?哪有您避着他们的道理!”
李忠平以为王爷是因沈希颜之事不快,要避开前院。
萧彻轻轻摇头,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温柔笑意:“你想到哪里去了。本王岂会避人?”
萧彻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那张“沙发”设计图上,声音低沉而柔和,“只是圆圆那丫头爱折腾,又总顾忌这里是正殿外书房,处处拘谨。搬到后院的燕居殿,那里更私密随性些,她想怎么布置,想怎么闹腾,都由着她。就像这沙发套,”他指尖轻轻点了点图纸上最初被福满满用炭笔圈出的几种浅淡柔和的颜色,“她明明心仪这些清雅的颜色,却又怕破坏了外书房的庄重肃穆,最后硬是选了深色。在后院,便无需这些顾虑了。”
更深层的原因,是萧彻自己打破了那“五步之内不得打扰”的规矩后,食髓知味。
外书房那无形的壁垒,如今反倒成了萧彻想要靠近的阻碍。换个更私密、更轻松的环境,撤掉那些刻意的距离,或许……福满满能离他更近些,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她的气息与温度。
李忠平看着主子提起福小姐时,眉眼间不自觉流淌出的暖意,心里也跟着一松,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奴才明白了!这就去办!”
王爷开心,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就好过,不用整日提心吊胆。
“还有,”萧彻补充道,“按圆圆最终定下的图纸,再做三个沙发。沙发套……就用她最初看中的那三种浅色。”
“是,奴才遵命!”李忠平连忙应下,心里却忍不住咋舌。
自从福小姐来了,王府的开销简直翻着跟头往上涨!
单说这“沙发”,紫檀木的框架已是价值不菲,垫子更是讲究:底层是坚韧的椰棕,中层是弹性绝佳的马鬃,还得是精挑细选的幼马细鬃,最上层则铺满了价比黄金的天鹅绒小绒朵!一个大沙发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说出来都吓人。
王爷还要一口气做三个,用的还是最娇贵难伺候的浅色!福小姐并非奢靡之人,若知晓这沙发的真实价值,定会心疼得不肯要。
偏偏王爷,既要给福小姐最好的,又小心翼翼地要瞒着,生怕她有半分负担。这份宠溺,当真是到了骨子里。
本朝规制,“每月逢三、六、九日视朝”,旬末则为官员休沐之日。若遇小月,二十九日便直接休息。
六月二十八,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后院的演武场上,剑气纵横。
萧彻一袭玄色劲装,身形矫若游龙,手中长剑寒光凛冽,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一招一式都灌注着沛然内力,带着一股压抑的、亟待宣泄的躁动。
王府上下皆知,旬休日的前一天的上午,是整个王府气氛最凝重压抑的时刻。
王爷练剑的时间会比平日长上一个时辰不止,那凌厉的剑气仿佛带着实质的寒意,让经过的下人们都屏息凝神,绕道而行。
所有人都在心底默默祈祷:福来啊福来,今日可千万别来!否则王爷这积蓄了十日的焦躁无处释放,他们这些下人怕是要跟着“难受”上十一天,甚至更久!
初七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靠近演武场边缘,待一道剑光稍歇,才扬声禀报:“王爷!福……”
“唰!”话音未落,一道比之前更为凌厉霸道的剑气破空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直扑初七面门!吓得初七后半截话生生噎了回去,脸色煞白。完了完了,王爷今日这火气比往日更盛!
电光火石间,初七猛地一拍脑门,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嗓子喊道:“王爷!是福小姐来了!不是福来!”
那“福小姐”三个字,如同带着魔力的咒语,瞬间穿透了凌厉的剑气风暴!
只见那道如虹的剑光骤然一滞!萧彻手腕一翻,收势定身,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萧彻甚至来不及擦拭额角的汗珠,反手便将长剑掷给初七,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快!送回武器房!”
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院门方向疾步而去。
然而,刚走出两步,萧彻猛地顿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汗湿的衣襟,嗅到身上蒸腾的热气与汗味,眉头微蹙,不能让圆圆闻到汗味!他下意识地就想转身去换身清爽的衣裳。
可是,已经太迟了!
“圣僧哥哥~!”一声清脆又饱含思念的呼唤由远及近,带着雀跃的风声。
紧接着,一道鹅黄色的娇俏身影,如同归巢的乳燕,带着扑鼻的馨香,不管不顾地飞扑而来,精准地撞入萧彻汗湿的、带着热气的怀抱!
如今的王府下人早已练就了非凡的眼力见。
福满满的身影一出现,无需任何指令,周遭侍立的人瞬间如潮水般悄无声息地退了个干干净净,将这片天地彻底留给他们二人。
因此,福满满越发“肆无忌惮”,每次相见,这第一个充满思念与占有欲的拥抱,成了她雷打不动的开场仪式。
福满满紧紧环抱住萧彻劲瘦的腰身,小脸埋在他汗湿的胸膛,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像只好奇的小猫。
随即,福满满扬起明媚的小脸,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迷恋,笑道:“圣僧哥哥,你出汗竟然一点也不臭哎!反而……有种很好闻的、像阳光晒过松林的味道!”
福满满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眼前的“美景”牢牢吸附:一颗颗晶莹的汗珠,正顺着他刚毅的下巴线条滚落,滑过剧烈起伏的、充满力量感的喉结,沿着修长而性感的脖颈蜿蜒而下,最后没入被汗水浸得微透、紧贴在贲张胸肌上的玄色衣襟深处……
福满满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头顶,心跳如擂鼓,心中有个小人在疯狂尖叫:“天啊!这是什么人间绝色!为什么连汗流浃背都这么好看!这线条,这力量感……简直……简直色气冲天啊!”
最初的思念冲动过后,萧彻的理智迅速回笼。
萧彻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汗湿,生怕沾湿了福满满干净清爽的衣裙,更怕那蒸腾的男性气息会让她不适。
萧彻原本紧紧环在福满满腰间的大手,带着不舍与克制,缓缓上移,扶住了她的双臂,试图将她轻轻推离自己汗湿的胸膛,同时自己的身体也拼命向后仰,拉开一丝距离。
“别……”福满满立刻不满地嘟囔,像只被夺走心爱玩具的小兽,手臂反而收得更紧。
眼前的萧彻,汗湿的劲装勾勒出完美的肌肉轮廓,比当初泳池边惊鸿一瞥时更具冲击力!
凭什么当初萧彻能看她薄纱湿身出浴,现在她看他就不行了?她偏要看,偏要抱!
福满满狡黠地眨眨眼,红唇凑近他泛红的耳廓,吐气如兰,带着刻意的撩拨:“圣僧哥哥……你现在的样子,真好看……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呢……”那声音又软又媚,像带着小钩子。
萧彻只觉得被她气息拂过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迅速蔓延至整个脸庞,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他几乎是狼狈地将脸扭向一旁,不敢看福满满那灼热的目光,声音嘶哑地低斥,带着一丝欲盖弥彰的心虚:“胡……胡闹!小姑娘家家,不许说这些浑话!若被人听去……成何体统!”
福满满看着萧彻羞窘的模样,心中爱意更盛,踮起脚尖,将唇凑得离他耳垂更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暧昧地低语:“才不是浑话……是真心的。而且……只说给我的‘圣僧哥哥’一个人听……”那“圣僧哥哥”四个字,被她叫得百转千回,充满了禁忌的诱惑。
萧彻被她这直白的撩拨激得浑身一颤,一股陌生的热流在小腹疯狂窜动。
萧彻深吸一口气,一手果断地箍住福满满那双不安分、试图在他背后作乱的小手,另一只手则有些慌乱地从袖中摸出手帕,胡乱地擦拭着额角颈间的汗水。
萧彻只觉得此刻比方才练剑时还要燥热难耐,汗水似乎流得更急了。
福满满被萧彻箍着手腕,却不气馁,反而抬起下巴,用那双水光潋滟、盛满无辜与渴望的美眸望着他,声音又软又糯地央求:“好哥哥……你放开我嘛……让我帮你擦擦汗,好不好?我保证轻轻的……”那眼神,像带着钩子,直往人心窝里钻。
萧彻只觉得那眼神烫得惊人,他慌忙用手帕挡在额前,遮住自己滚烫的脸颊,也避开她那勾魂摄魄的目光,强自镇定地哑声道:“不……不好。我自己去换洗便好。圆圆,你乖一点,别闹了……”
那拒绝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和祈求。
“好嘛好嘛,”福满满立刻换上一副无比乖巧的模样,重重点头,甚至还故意蹙起秀气的眉头,发出一点细弱的抽气声,“我不闹了,真的!那你先放开我好不好?这样箍着……手腕有点疼呢……”那声音带着点委屈的鼻音,任谁听了都会心软。
萧彻看着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一软,禁锢着她手腕的力道瞬间松了大半,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宠溺的无奈:“好,我放手了。你要乖,嗯?”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嗯嗯!我最乖了!”福满满用力点头,眼神“纯良”无比。
手腕的束缚刚一消失,福满满眼底瞬间闪过小狐狸般的狡黠光芒。
她快如闪电般从袖中抽出自己的丝帕,瞄准萧彻颈侧一颗将落未落的晶莹汗珠,带着点恶作剧的得意,飞快地伸手探去!
然而,眼前的身影比她更快!
就在福满满指尖即将触及那滚烫肌肤的刹那,萧彻仿佛早有预料,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急退!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吧嗒!”一声清脆的落栓声响起!
福满满的手僵在半空,愕然地看着几步之遥外,那扇紧闭的房门。
萧彻不仅躲开了,竟然还飞快地逃进了房间,甚至……还把门给栓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门板后,骤然爆发出一阵清朗开怀、毫无顾忌的大笑声!
那笑声爽朗愉悦,充满了计谋得逞的得意和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
原来萧彻早就算准了她不会“乖”,故意在原地多停留了那么一瞬,诱她出手,在她即将得逞的千钧一发之际才施展身法逃离,还顺手栓上了门!
这幼稚的“报复”,带着孩子气的狡黠,却是萧彻从未有过的开怀。
福满满先是一愣,随即被门后那毫不掩饰的、发自肺腑的欢畅笑声所感染。
那笑声,像阳光刺破阴霾,像清泉涤荡尘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鲜活与生机。
福满满从未听过萧彻如此开怀大笑,那笑声是如此动听,如此珍贵!
巨大的喜悦和甜蜜瞬间冲垮了被“戏耍”的微恼,她也忍不住跟着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萧彻你……你耍赖!哈哈哈……”福满满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扶着廊下的朱红柱子才勉强站稳。
那笑声清脆如银铃,与门内低沉愉悦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在清晨的庭院里久久回荡,仿佛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与沉重,只留下纯粹的、如阳光般灿烂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