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樱雪漪

8、第七章

　　没走出几步，一切都已经静了下来。
　　敏儿觉得奇怪，一转身，只见所有的人都看着自己。天，这是什么阵仗呀？敏儿羞愧地低下头。为什么这种事情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主儿，你想什么呢？该你上台了！”月岚在一边小声地提醒。
　　敏儿松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刚刚福全的地方，早就没了人影，心下正在奇怪，也不知谁推了她一把，“还不快上啊？皇上他们都在等你了……”
　　敏儿郁闷地上台，朝着康熙的方向微微施了一礼。
　　“表演什么？”康熙的声音从大老远飘来，敏儿晕晕乎乎的，暗想着自己到底该表演什么呢？
　　“我、敏儿，敏儿什么也不表演。”一咬牙豁出去了！
　　“大胆，你能站在这里都是你的福气，居然敢……”一旁的某位妃子大声呵斥道。
　　“宜妃，先退下。”康熙抬了抬手，“为什么？”
　　“我？我……不是，敏儿……”
　　“皇上，敏儿小主儿不是不表演，敏儿小主儿要弹琴，刚巧这琴没送来……”本来在人堆里的墨云和小唐，不知何时抱着一把古筝送了过来。
　　墨云走到敏儿旁边，使唤人把筝架好，一边不忘低声数落她，“今儿个还好有裕亲王来告诉我们，否则你还真不知道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敏儿一咬唇，“我真……”
　　“我不管你今天想不想表演，反正这台子你也上了，要是不想的话，小心你家每个人的性命！”墨云看了她一眼，转身下台，“自己保重。”
　　敏儿深吸一口气，微微施礼。坐到琴架前。抬目四顾，好多人都在看，敏儿不由得紧张起来。把手放到琴上，指节微微收紧。
　　一曲春江水暖的曲儿从敏儿指间溢出，轻轻闭上眼睛，睫毛微微轻颤。敏儿用心地弹琴，悉心感受其中的情感。转瞬间，天地间，好像所有的花都开了，众人痴痴地听着琴声。
　　正出神，断弦之音乍然响起，敏儿呆愣愣地看着断掉的琴弦。手指间传来疼痛，敏儿皱眉，这是怎么回事？抬眼看向康熙，康熙正以一种探寻的眼神看着她……
　　自己是不是该跪下来求情？敏儿反应慢了一拍，刚刚跪下来，就听得上面的宜妃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弄断了琴弦，不要命了吗？”
　　敏儿浑身一颤，断弦乃是大大的不吉，今天正好是皇帝的生辰，自己，闯祸了……
　　“皇上，我看这断弦之事恐怕得另行勘察了，臣觉得，这里有点蹊跷……”
　　福全的声音乍然响起，敏儿忽然觉得松了一点。
　　良久，康熙都不说话，自然孝庄那样的老人精也不会多话。倒是宜妃，还在一旁聒噪个不停，毕竟是年轻气盛。
　　见康熙不语，宜妃念叨了良久，也不说了。
　　“朕看这其中的确有些蹊跷，敏儿，朕看你受了惊吓，你先下去吧。”康熙清越的声音传来。
　　敏儿刚刚站起身，刚要走下台，却突然转回身，跪了下来，一咬牙道：“今天是皇上的生辰，敏儿表演失误，实属不该，还请皇上宽恕。”
　　“朕，不曾罚你……”
　　康熙刚要继续说下去，许久未曾开口的太皇太后朗声道，“你要说什么？皇帝，听听看。”
　　“敏儿自认有罪，罪自不赦。本是无所可说，但是，皇上大恩，不与敏儿计较，所以敏儿斗胆，想让太皇太后，皇上再给敏儿一次机会，让敏儿继续表演……”
　　“哼，你就不怕再一次断了弦？”宜妃冷哼一声。
　　“回娘娘的话，不怕。”敏儿回答得坚定自若，“不弹琴，自然就不怕了。”
　　“那你要……”
　　“敏儿想让皇上看看，敏儿画画。”
　　“不过画画……”
　　宜妃刚要辩驳，却听得福全在一旁道：“那可是好？这是不是要演示一回绝技了？看你一个人画画也怪无聊的，不如我吹个一曲子，给你做个伴，皇上，皇阿奶看看可好？”
　　“福全，这画画可有什么好看？”孝庄笑道。
　　“这可不一样，上次去海宽大人的府邸里做客，我听闻这海宽大人请了各地名师教导敏儿小主儿学习琴棋书画，到现在敏儿小主儿可谓是样样精通了。这小主儿还有个绝技，就是双手同时工作，可以一边画画，一边写字，可以一起作四副呢……”
　　“真有这等事情？”康熙微微奇道。
　　“呵呵，我也想看看，好吧。你就试试看。好了有赏，不好，可是要罚的。”孝庄虽然面带微笑，但是话语里确是说不出的威严。
　　“是。”敏儿低低地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
　　无意间和福全对望了一眼，敏儿一颤。敏儿清楚地懂了他眼里的意思，他的眼里说的是，既然阻止不了你，那么我唯有帮你……
　　心，突然疼了起来……

　　敏儿收拾心情，吩咐一旁的月岚和小唐去取了自己房里的画具来。
　　小唐带着月岚不久便回来了。找来人拼好长桌，铺了两张长卷的宣纸。在桌子后面放好两面屏风。各色的颜料通通放齐全，各类画笔，搁在笔架上。笔洗、笔海通通齐全，俨然一副大家风范。
　　敏儿走到桌子前，右手先去提笔，蘸了黑色的颜料，勾了点水，扬笔静静地画着。正在此时，恰如其分的萧声响起，悠扬地衬托着敏儿画画的神态。
　　全长几近沉寂，的确，这种情景，又有谁愿意打破呢？
　　声音突然急转直下，陡然间轻快起来。敏儿恰好站直身体，转了个圈，笔尖划过身后的屏风，再转首，瞬然间换了一支笔。手习惯性地把笔转了一圈，点了红色的朱墨，在笔后蘸了点黑色，点一下水，往纸上涂去。
　　正在这时，左手同时动了起来，用手把另一张宣纸抚平，左手去提一支大号的狼毫笔。舔饱墨汁，在雪白的纸上写了起来。
　　众人屏息，有甚者，几个王公大臣，和个别妃子，竟然站了起来。
　　篆体字，竟然是！有人暗自惊讶，差点惊呼出声。敏儿聚精会神地画着，眼睛不时地扫着两张纸。
　　一抛开大的狼毫，敏儿选用最小的勾线笔，转身，双手在屏风上画着。众人都在奇怪，她何时蘸了墨？
　　孝庄端坐在上，微微颌首。康熙全神贯注地看着，看着她身上洋溢出的一抹恬淡的气息。也许，那是一种他追求一生也无法得到的气息，毕竟，他是帝王，虽不求一生波澜壮阔，但是依然不会平静……
　　敏儿转身，换笔，样子专注入神。她太过认真，以至于忽略了一切，浑然忘我地呆在了自己的世界。
　　耳边是福全时而欢快，时而悠扬的萧声……不由得更加愉悦，更加为自己笔下的世界添了几分灵感……
　　台下的人不由得看痴了，虽不觉得她如同下凡的仙女一样美丽，但是她的气质却是无与伦比的曼妙……加上她玲珑有致的身姿，她一次晃动，一次转身，一次回眸，便是牵引了无数人的眼睛。这，岂不是太过美妙？
　　不多久，敏儿放下笔，细细地阅览了一遍纸上的内容。用口吹了吹，没想到一个没拿稳，纸被风带走，敏儿一下子没有抓住。眼睁睁地看着那幅字飘到了康熙的手里。
　　乐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盯着康熙看。
　　“呵呵，这风倒是当了回送信的，也别有趣味了……”康熙细细地看向手上那幅字。“福似滚滚东海浪，寿比亭亭南山松。”孝庄微微读了出声，不由得点头，“字的比划刚劲有力，看样子是练了不少时日了。”
　　“是，没个三年五年的功底，也不会有这般的好字。”康熙赏心悦目道，“另一副是什么？”
　　“是画。”敏儿轻声答道。
　　“给朕看看可好？”康熙笑眯眯地看着敏儿。
　　一旁的李德全呈上画，康熙看了不由得叹了一声好，“王者寿江山！”
　　再一看，上面竟然有一袭行书，行云流水的文字，更是增添了几分秀气流畅，“王者江山寿，坐拥锦福归。绵绵如观海，四海皆升平。万民朝贺祝，外邦朝于我。若夫天中辰，送于帝王星。”
　　“果然，是个才女。”孝庄竟然也不由得叹了出口，抬眼，看向略为扭捏的敏儿，“你这身后的屏风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个……请太皇太后应允，赐敏儿薄酒三分。”
　　孝庄向身旁的粱九功示意。粱九功点头，微微向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没多久，敏儿手里就多了杯酒，她仰头喝下。众人正在奇怪，只见她对着屏风喷了出去。
　　大家看着那屏风，不由得有些迷惘起来，这个不是毁了吗？
　　大家眼睁睁地看着，竟然连烟花点燃了都没有人去看……仿佛，奇迹一般，屏风中的树枝上绽开了朵朵红梅，妖艳却又脱俗……另一副如法炮制，又一个奇迹，原先粉红的莲竟然慢慢开启，开出了略粉偏白的花朵……
　　众人不由得惊叹起来，敏儿欣喜地看着画，她成功了，果然不假，这书上说的果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