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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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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发展果然一如孙幼庭所言。
接下来的几日内,市场上疯狂吸收陆氏股票,股价被急速拉高,陆绍棠左支右拙,狼狈不堪。随即,多家券商分别悄然出货,顷刻间砸至谷底。陆绍棠终于保住控股权,却是元气大伤。粗略计算,李安森只此一役,入账近两亿。
电话那头沈南希声音非常歉疚,告诉我目前至多只能还我不到三千万,余数后补。我默然半晌,终究没有再去苛责追究。
她同他都已身受重创,尤其是她,此刻心情,大约只有本人才明白。
我不知道人后的沈南希有没有后悔自责过,但这已经与我无关。
我对物质要求不高,这些钱已经足够我买套小公寓,支付接下来几年的学费生活费,直至自力更生,尚颇有剩余。且如今心结重开,正是欢喜情绪,觉得似乎已经不太需要靠金钱来维系安全感。
思及此,我心平气和同她讲:“没关系,等你们什么时候方便了再说。”
她忽然哽咽起来:“明明,今次真的多谢你。”
我愕然,难道直到现在她还以为是孙幼庭出手相助?
霎时为李安森深感不值。
她聪明精明过了头,已经不能明白感情的分量。
她不曾懂得,这个男人有多爱她。
晚餐时,我对孙幼庭讲起此事,十分感慨。他想了想,叹道:“一个男人,再通达、再老练,一辈子总有一次刻骨铭心的感情,总有一个人让他为之疯狂,摧毁理智,在所不惜。”
我看着他,渐渐泪盈于睫。
他的眼里仿佛有一汪深海,要把我溺毙。起身,绕过餐桌,轻轻把我搂进怀里,粗厚手掌摩挲过脸颊,低头细细吻去我的眼泪。
“明明……”
从十二岁起,多少年纠葛多少年痴缠,我的命里已经被强行插进这个男人。我逃不开命,也不想逃了。
悸动。情动。也许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彼此沦陷,万劫不复。
口舌纠结,抵死缠绵。
彼此都红了眼,恨不得贴对方近些、再近些。这些年分隔未曾生疏了触感,我们熟悉彼此身上每一寸皮肤每一段骨骼,熟悉彼此每一个敏感点,甚至高*潮时每一个细微表情,一个喘息就能让对方熔化。
禁锢了太久的欲望,彻底倾泻而出。
感谢山顶会所的私密性,让我们肆无忌惮放纵情绪。
我只觉神智已经开始涣散,只想抱着他、缠着他,直到地老天荒。
我的衬衫领口已被扯得半开,却久久不得纾解,情*欲折磨之下羞愤难耐的扭动着身体,快要哭出来。他却依然只是细细密密的吻,毫无进一步举动。我听见他的喘息,看到他额头汗水,为什么,明明他也忍的很辛苦。咬住下嘴唇,鼓足勇气伸手去解他腰间皮带……
他忽然顿住了,一把将我推开。
我霎时呆住,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淋下。
“怎么了?”隔了一会,我才清醒过来,有些难堪有些不解的小声问他。
他看着我,表情竟然有些痛苦:“现在还不行……明明,我需要一点时间……”
我不明白。
他定一定神,挤出个微笑:“我去洗个脸。”
我怔怔然,不知所措的起身,下意识的开始整理衣衫。
视野那边,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半个城市晕彩流离尽在眼底。这样美好的夜,这样美好的景,这样美好的一切。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手机震动在桌上发出沉闷声响。是孙幼庭的。我有些呆滞的回头看过去,屏幕上“婉仪”两字不停闪烁。
鬼使神差的,我按下接通键:
“幼庭,你今天能稍早些回来么……医生说,我可能是……怀孕了。”
孙幼庭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我失魂落魄的脸。他有点吃惊,赶忙问我怎么了。
我对他咧嘴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你太太说……她怀孕了。”
孙幼庭自己开车把我送回酒店。一路无言。
隔着玻璃,车窗外酒绿灯红,这城市愈夜愈美丽,色欲迷离。我看着身旁的男人,他开车时的侧脸,曾经凌厉的线条已经在岁月的侵蚀下微微松弛。这个男人,曾经让我惧怕逃离,让我苦苦压抑自己、掐紧脖子逼自己离开。
事到如今才知道,原来是有多么爱他。软弱的、无地自容的爱着他。
他低声说,明明,我原本想,把婚姻问题处理掉,才有资格找你重新开始。
我只得微笑,我说,孙幼庭,你是个男人,有肩膀,有责任,你已经过了可以任性的年纪。我也一样。
随手扭开电台,老歌幽幽吟唱: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忽然心酸到不能自已。
终究不能在一起。就是这样了。
拧开花洒,用冷水从头淋至底。告诉自己,陆明,清醒一点,结束了。
浴室镜子里看着自己,苍白的像鬼,脖颈胸前密布暗红吻痕,一个一个仿佛都是嘲笑。
穿上衣服,带上钱包,让服务台叫部车,直奔城内著名酒吧街。
买醉,不问归途。
夜幕下整条兰桂坊依旧熙攘,纸醉金迷。窄窄街道两旁满是寻欢客,华洋杂处,打扮入时的男男女女们嬉笑喧哗,放纵酒精侵蚀最后一根神经。
挑了个最不起眼的门面进去,连名字都没看仔细。开在地下室的酒吧,蓝调布鲁斯的音乐很让人舒缓。径直走向吧台角落,服务生殷勤上前招呼。
“白兰地加冰。”不是我惜字如金,而是实在没力气说话了。
一杯下肚,这才觉得稍稍活过来。略略打量一下场内,发现只有单一性别,忽然意识到自己误打误撞来到了传说中的同性恋酒吧。
已经有人试图上前搭讪,我一概摇头拒绝。不胜其扰,抽出一张大钞压在杯下,对服务生说:“我是来喝酒的。”
“明白!”自此开始非常有技巧的帮助维持安宁。
我只是来买醉,仅此而已。
一杯又一杯。我知道自己酒量并不好,可是,停不下来。
有些场景,有些话,愈想忘记,愈在眼前拥挤,一遍一遍重复。
头痛欲裂,无法可想,无处可逃。
他说,明明,那次从英国回来,心灰意冷,很是放纵了一阵子。
后来,在一个捐助慈善基金的典礼上遇到了婉仪,她是那间学校的教师,长得……同你很像……
仰头又喝掉一杯。眼前焦距开始模糊,神智有些涣散。
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朝我走来,用最后一点视力勉强分辨,见到一张记忆中埋藏了多年的脸,我不由自主的低声呢喃,各种心酸委屈随酒精翻滚,涌上心头:“爹地……我很想你……”
我听见他叫我明明,非常温柔,非常亲切。我把脸埋进他西装,哭到哽咽,几乎不能呼吸。
第二天醒来,浑身散了架一样,宿醉后的酸痛让我的头几乎要炸开。呆滞了片刻,这才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但是除了醉酒后遗症,身体并未感到其它异样,钱包财物也未短失。
又愣了一会儿,起来冲洗。然后致电前台询问昨夜是谁送我回来,对方只道是一位穿西装的先生,没有更多讯息了。
只得作罢。
改签最近一班的机票,飞回雾都。这一遭来的匆匆,去的怅怅。
有些东西,是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