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德意茶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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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得深沉。
风莲带着我悄然出现在街尾处，我站在一间破旧的茶楼外，凝思片刻后，从腰间囊袋里取出一个玲珑荷包，紧紧拽于手心。
“你来这边作甚？”风莲凑近我身旁低声问道，“晚上这里边还会有人在？”
我回头看他不语，抿嘴嘴唇示意他不要多问，便上前一步叩响木门。
屋内传来窸窣脚步声，紧跟着又听到有人说话，我紧张地将眼睛附在门上，一束微弱烛光从门缝内钻出来，看那人走路的样子定是七喜无疑！
门终于被打开，风莲提前一步凑近我身旁，看他样子似乎比我更紧张万分，借着烛光我看到七喜一如往日笑容可掬的神情，当下亦觉舒心不少。
“怎么才来，都等在这鬼地方等你们好几天了！”八叟那富有磁性的大嗓门传来，我四下寻找，果然在七喜身后不远处，正抱怨着向门外走来。
“这不是来了么。”七喜回头轻啐一句，八叟立马乖乖闭了嘴。
“不请我们进去坐坐么？”风莲突然笑着插嘴问道。
七喜不急不躁，笑着仔细打量完了风莲，又将目光射向远处，确定一切安全无恙，才将我俩带入茶馆。
茶馆很深，平日里来这听说书的时候，只注意外边的大厅，今夜此行才发觉这实在不止是一个茶馆！
茶馆破旧的外墙怕是为了掩饰其内严密的构造与精巧，在四人一前一后出了后院又穿过一条废弃窄弄后，八叟上前搬走一堆木材废料，在七喜的指点下我上前发现废料后竟藏着一个半人高的小门，四人鱼贯入内。
这矮门竟是通向地下室！
八叟掀起石砖引导我们走下阶梯，也不知左弯右拐绕了几个圈儿，终于到头处有明亮烛光闪耀，我拍着胸脯跟在七喜身后，与风莲对望了一眼，听得风莲叫住七喜道：“听七喜伯伯方才所讲，似乎一早认定舜华会来此处找你们？”
七喜一愣，随即笑道：“这是自然，你们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为什么了。”
我好奇地加紧步子，与风莲并肩入了内室，一中年男子正端坐于四方桌边奋笔疾书，听见有听响，这才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是小张伯伯！”我欣喜叫出口，随后忽觉不妙，捂嘴看向风莲，张天师怎么会在此处，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风莲倒是显得毫不介意，从容淡定对张天师拱手问候。
张天师轻嗯一声，又重新低头写字，对我俩的出现既不感到惊讶，也未觉得欣喜，似乎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
气氛突然间由此陷入尴尬，幸好七喜上前招呼我们在圆桌边坐下，这时八叟也跟着进来了，又扯开嗓子不知在说些什么。
“舜华姑娘近日可还安好？”七喜示意八叟替我俩上茶，随后问道。
“一切如常，谢谢七喜伯伯关心。”在我看来，虽然来到此处绝不是个错误决定，这德意茶馆如此隐秘，定是有其不同寻常之处，可如今我又觉得从张天师的反应，以及八叟和七喜伯伯的神情来看，似乎对我的处境并不十分在意，于是我也只客套地回复着，不敢将事实和盘托出。
如此来回，一切变得枯燥而味，有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决定。
张天师时而掐指，时而蹙眉，这封书信已洋洋洒洒写了近三张笔，却仍见有收笔之势，至始至终他也未再抬头看我们一眼，更未说过一个字。
八叟一直打量着我们，在我们与七喜的对答中，他也从不插嘴，对七喜的话倒是言听既从，时不时地我发现八叟望向七喜时，眼里总隐藏着敬慕之色，倒让我有些不解。
“天已将明，舜华侄女不比咱们这些老匹夫，赶紧回去歇息吧，明儿夜晚咱们便在这儿商量正事，风莲，好生照顾我舜华侄女。”张天师突然将笔一搁，也不知将那信写好没有，只看着我们，也不询问七喜与八叟意见，便下决定道。
“嗯，还请张天师放心，那便不打扰三位伯伯议事，明晚我们再来！”风莲起身告辞，拉着我迅速从原路折回，连夜又赶回那僻远小院。
“风莲大哥……”
“先去歇息，我在此地时日无多，今夜倒是向皇上告假，推说与众位好友饯行，因而也不必回宫，便在此处陪你吧，一切等你睡醒了再讲。”
倦意深重，我虽也知时间紧迫，只是无奈在此浓浓睡意下，脑子已无法转动，便点头回房，倒头睡了过去。
“林忆大小姐，昨夜睡得可好？”我喝着清粥，风莲坐在我身旁笑问，见我点头便又道，“昨夜死缠乱打，寻死觅活非要我带你去那茶馆，如今可能告诉我究竟是何故了？”
我听罢眉头一皱道：“其实我也很迷糊。”
“我看也是。”
“喏，这个给你。”说罢，我从身上取出小香囊递在他手上，继续喝粥。
“什么状况？”
我灌下最后一口热粥，抹嘴道：“这么讲吧。自从与隐哥哥回到默阳后，我闲来无事常去那间德意茶馆听八叟伯伯听书，某日绿夕公主也就是舜华突然到来与听客们吵了起来，我便一起帮着七喜伯伯劝走了舜华，再后来过去听书的时候，七喜伯伯便将这玩意儿赠我，还说一旦遇到什么难事儿，便叫我去找他们帮忙。”
风莲好奇地拿着香囊，反复在手心里翻看着，我见他这般，忍不住笑道：“当初我也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香囊罢了，至于他说的帮忙一事，我亦以为不过感激之语，并未将此事放心上，直到前些日子在这院中百无聊赖，取出这香囊想学着做一个，不料竟在里边发现了……”
风莲忙扯开香囊，将手指探入其中，很快夹出一张纸条，道：“一二三四五六九，缺了七和八。”
“嗯，没错。”
“让你有事找七喜和八叟？”
“应该是这意思，只是我不明白他们看起来像个小组织不是吗？你说他们会帮我们，或者能帮得上忙吗？张天师为什么也会在那里，他们究竟……”
“嗯，事情绝不是你、我想象得这般简单，不过我只剩下一天时间了，不管如何都要试试，余下的时辰里你再好好将平日里有关那间德意茶馆及七喜、八叟的事跟我详细讲讲。”
天一黑，我与风莲便奔赴德意茶馆。
此次七喜未出现，而是张天师出来开的木门，他对我的态度仍是怪怪的，不冷不热，说不上陌生，却也绝对谈不上相熟，少了在军营里的几分热络，多了陌生与严肃的神情，令我有些不安。
走在张天师身后思量一番后道：“小张伯伯，请勿怪罪舜华，舜华本该过去贵府拜望您的。”
“侄女不必见谅。”张天师头也不回，淡淡道。
“舜华未料竟能在此地遇到小张伯伯，虽说有些意外，倒也十分欣喜，心里踏实不少，风莲大哥你说呢？”
风莲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张天师停住脚步，回过头看了我一会，道：“不知侄女如何称呼？”
猛得一怔后，我正尴尬不知如何接话，风莲微微一笑说：“林忆。”
“风莲大哥，你怎么……？”
张天师点点头，用手一捋胡子，道了声“走吧”，便转身继续前行。
“今儿来得挺早啊。”八叟从暗室门内钻出脑袋，随后又猛地缩回，室内传来一阵怪叫，不一会儿七喜笑着出现在我们面前。
“七喜伯伯，八叟伯伯。”我故意提高音量叫道。
“哎哎，乖了，想听皇家野史吗？”八叟跟着走到七喜身后，对我挤眉弄眼道。
“嗯。”我重重点头，总算这里的气氛略微缓解了些。
在张天师的要求下，我暗地里征询了风莲的意见，见他递来鼓励的眼神，便将自己的身世与来历一同向众人道出，未敢有丝毫隐瞒。
在来时的路上，风莲已告诫我，张天师从来深藏不露，旁人猜不透他，而他却能看透任何一个人。
既然我们欲寻求他们帮忙，只要有必要，当然要将一切如实相告。
“原来如此，林忆小姐受苦了啊。”听完我的自述，七喜与八叟异口同声叹道。
我摇头苦笑，道：“之前的事都过去了，如今摆在面前的才真正教林忆感到害怕与不安，如若不是走投无路，林忆我也不敢前来麻烦众位伯伯了。”
“哦？这么看得起我们三位小老头子？”八叟干笑道。
“林忆知道，三位伯伯皆非凡人，况且、况且这个……”我掏出香囊置于桌上，便听得八叟怪叫地看着七喜。
七喜有些羞涩地低头道：“当初我并不知道她是林忆，还以为……”
“对啊，张三你咋知道她是假冒的？”八叟急急指着我问道，七喜见状立马将八叟手指拍下，白他一眼轻声怪他道：“不礼貌！”
八叟吐舌，整个老顽童，若不是心里挂着事儿，我早捂嘴笑翻了。
张天师仰头闭上双眼，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德意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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