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吉祥》溯情

38、第 38 章

　　华吉祥请裁缝用新买的布料给做了两件宽松的长衫，重七叶一向穿得休闲，又兼身材修长高挑、气质出尘，饶是再普通的衣裳只要上了他的身也平增了几分贵气。不过华吉祥却是越看越欣喜，只想十二个时辰腻歪在重七叶身边，陪着他说话，拉着他散步，甚至只是坐在床沿上看着他小憩，偶尔搂搂抱抱，偷得两个香吻……

　　相比起华府内的人间烟火气与柔情蜜意，姬府则冷清了许多，姬阡陌这一次似乎是动了真怒，哪怕在明月楼偶遇去给白锦绣送香料的华吉祥也佯装不识，鼻孔朝天地扬长而去。

　　倒是白芙偷偷跑去找华吉祥，恳求她低头认个错，姬阡陌近来脾气愈发令人捉摸不定，经常上一秒还握着她特制的香囊发呆，下一秒就掷在地上喊打喊杀。府中下人已有不少被他责罚过，脾性暴躁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华吉祥叹口气，取了些宁气安神的香料给白芙，自己却不再登门。且不说姬阡陌喜怒无常，她自跟在他身边后身上的小伤就没断过，单说现今与重七叶正是热恋，她也舍不得走开分毫。何况霍文主事的“拾香记”也已开张大吉，生意正做得风生水起，华吉祥宁愿每天带着重七叶过去数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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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色渐浓，街上行人却不见少，脚踩在落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孩子们追跑着嬉闹，偶尔有扫街的拖着大大的扫帚走过，见前一刻才好不容易扫干净的街道又被折腾得乱七八糟，忍不住举着扫帚笑骂。

　　人群中，一女一男慢慢走来，少女清俊明丽，穿着素色衣衫，头顶纨一根造型别致的玉簪，男子身穿玉白绸缎长袍配同色系丝绦，衬得人俊美非凡、风华高洁，正是华吉祥与重七叶。两人携着手，面色含笑，明明身在万丈红尘之内，却又仿佛超脱了人间烟火。

　　“七叶，我记得前面那家琉璃店挺有意思，咱们去看看。”华吉祥遥遥看见“琉光璃彩”的大招牌，想起刚入帝都时，因错将人家老板误认成白锦绣而险些被掌柜的打了出来，不由抿起嘴，低声与重七叶说笑。

　　重七叶笑着摇头，纤细滑白的指节轻叩华吉祥额头，佯嗔道：“你这到处惹是生非的坏丫头。”

　　华吉祥顺势抓住他的手，嬉皮笑脸地在手背上亲了一记，也不辩驳，反而顺着重七叶的话茬道：“我就是再坏，对七叶总是好的，好到要把整颗心掏出来给你都觉得不够。不信，你掏出来看看！”

　　“又胡闹！真要掏出来，你可还有命活……”

　　“吉祥姐姐！吉祥姐姐！”

　　重七叶话没说完，却被一阵欢喜的娇声打断。华吉祥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只见眼前粉光一闪，已被人抓住了衣袖。

　　“吉祥姐姐，芙儿老远就看着像你，果然真的是你！”少年嗓音清亮甜腻，穿着一身嫩粉色衣裙，笑盈盈的一张小脸如雨后芙蓉般秀气可爱。“公子心情不好，我陪他出来逛逛，没想到竟遇见了姐姐。”

　　华吉祥含笑揉了揉白芙乌亮的头发，不着痕迹地将袖子从他手心里抽了出来，随后对着他身后那身材高挑、面容清冷绝美的紫衣少年躬身行了半礼。“华吉祥见过公子，公子好福气，有小芙儿这般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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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比不上华姑娘有佳人相伴。”姬阡陌忽然冷冷插了一言，薄薄的嘴唇紧抿，看上去好像正竭力压抑着什么。“前一次是名满天下的明月公子，这一次不知又是哪位花中魁首？”

　　这话说的着实不怎么客气……想那明月公子虽然盛名在外，但毕竟顶着的是“花名”，又怎能与正经人家的清白男子相提并论？

　　虽然不知道姬阡陌为何出言不逊，但华吉祥就是看不得重七叶受委屈，不禁凉凉一笑，声音也如堕入了数九冰窟中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反唇相讥道：“姬公子谬赞了。这一位重公子是我的心上人，出身小门小户，压根不认识什么清风、明月的。不像公子您身份高贵，出入明月楼犹如出入自家后院，想来与那明月公子必定也是熟识的。”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都忍不住一怔，概因往日无论姬阡陌如何明讥暗讽，华吉祥全都一笑而过，而眼下却仿佛是护着雏鸟的雌鸟，满腔都是难以平息的斗意。

　　“你！”姬阡陌脸色颓然一白，漂亮却看不见东西的眼眸刹那黯淡。他双手下意识紧握成拳，手背上现出两道青筋……这个该死的女人！不是一向对他言听计从、说一不二的么？为何现在，却为了别人、为了别人……

　　华吉祥冷哼一声，还待再说什么，却感觉重七叶掩在袖子下的手暗暗按在了她手腕上，随后福身说道：“草民重七叶，见过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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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七叶的声音平静而淡漠，虽然彬彬有礼，却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姬阡陌闻声却周身一震，脸色愈发苍白如纸，那神情不是初时的冷，不是方才的怒，却是完完全全的惊、彻彻底底的诧，似乎其中还夹杂着几分畏惧，以至于漂亮的眉峰拧成了一团。“你……”

　　“草民重七叶。”重七叶不卑不亢，又重复了一遍，仿佛没看见姬阡陌一刹那的失态。然而华吉祥却听出他话里的端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仍然翻过手与他十指相扣，继而相视而笑。

　　细微的小动作没能瞒过姬阡陌灵敏的耳朵，他皱了皱眉，正想再说些什么，忽听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随后有人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一头扎进华吉祥怀里，高声唤道：“师、师尊，霍姨有麻烦……请你速往铺子里走一趟。”

　　“霍文？”华吉祥扶着淮秀的身子站好，看着他因奔跑而显得愈发娇俏的红扑扑的小脸蛋，暗道有时间定要教育他没事儿少在街上闲逛，若被登徒子看上了抢走，让这小子哭都没地方哭去！

　　“师尊……师尊？”淮秀见华吉祥久久不语，下意识拽了拽她的袖子，又转头求助地望向重七叶。重七叶黯黯一笑，拉着华吉祥的手略微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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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华吉祥几乎是立刻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道：“霍文都解决不了的麻烦，告诉我有什么用？”她本是不高兴与重七叶的二人甜蜜时光被霍文那臭丫头打扰，所以话里话外难免带了几分不满，然而淮秀却误以为是自己招了师尊厌烦，不由眼圈一红，就要掉下泪珠子来。

　　华吉祥自打认识淮秀开始，便见不得这孩子掉眼泪，见状忙掏出帕子来好一番安慰。待淮秀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才摸着他的头发笑道：“你乖乖等在这里，不要四处乱跑。为师眼下要先送重先生回府，再来与你一起去找霍文。”

　　淮秀向来对华吉祥言听计从，当下乖巧地点点头，倒是重七叶忍不住一笑，方才见淮秀扑入华吉祥怀中的那一点酸意瞬间灰飞湮灭，拉着华吉祥的手，道：“吉祥自去办正经事，我又不是孩子，一个人也可以回去的。”说完顿了顿，望着淮秀年轻的脸，又忍不住自嘲。“你不要担心，像我这样的年纪，就是白送上门，恐怕都没人稀罕了。”

　　“瞎说！你高高兴兴地跟着我出来，我自然要平平安安地将你送回府去。”华吉祥明知重七叶是在调侃，仍忍不住轻嗔了一声，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上，一字一顿道：“七叶是天下间最好的，哪怕将来变成鹤发鸡皮的老爷爷，在我心里也一样风华绝代……”

　　华吉祥旁若无人地爱意绵绵，周围几人却心思各异。除了重七叶俊脸微红外，淮秀不自觉地摸了摸脸，望向两人的眼光满是艳羡，而白芙则眸光一暗，微微垂下了头。至于一向很少说话的姬阡陌，此时更是抿紧了双唇，一双美到极致却看不见世事的眼睛里透露出各种情绪，复杂得如同团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