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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阡陌3 ...

  •   姬阡陌手一松,将华吉祥仍在地上,掏出丝绢来擦了擦手,正要顺手扔了,却又忽然想起些什么,看了看仍在大口喘息的华吉祥,嫌恶地将那丝绢重新塞进怀里,放柔声音道:“你好生跟着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便许你一座府宅、十顷良田、仆役五十,如何?”

      华吉祥捂着脖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听见最后的“仆役五十”四字,心道与其日日被人监看着,还不如转头回昆仑堡的好,因而连忙摆手道:“姬公子说的哪里话?小的能在公子身边做事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往后当然忠心耿耿,唯公子您马首是瞻,绝不敢有二心。小的不过一介草民,不习惯有人伺候,也不敢使唤公子的人。”

      “你说的……倒也有理。”姬阡陌想了想,明白华吉祥心中的顾虑,也觉得她在他手心里翻腾不出多大水花,当下点一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许你同正三品官员月俸二百两,仆役十人。命你每日日出与食时交替时分过府……贴身伺候……”

      他话说一半,忽然声音一凛,又想起方才华吉祥的那两句诗,不由脸色绯红,狠狠咬着嘴唇,拔剑紧蹭着她的耳廓劈在青色巨石,一字一顿道:“但倘若你再敢……胡思乱想,莫怪我剜汝目、断汝舌、割汝耳、斩汝喉!”

      姬阡陌说完收剑入鞘,潇潇洒洒地转身离开,独留下华吉祥目瞪口呆地看着被齐齐切断的一缕断发,以及坚硬的石壁上入石三分的剑痕,很没骨气地咽了咽口水,心中默默呐喊着那剜、断、割、斩的顺序为毛不能换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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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吉祥满腹心事地慢慢踱回马车时,淮秀已经醒了很久,正对着满车香粉悄无声息地抹着眼泪,一见她掀帘进来,粉红色的嘴唇一扁,扑到她怀里哇哇大哭。

      “乖徒儿,不过是几十两银子,别哭了,为师再去赚来就是。”华吉祥的愁绪因淮秀几滴晶莹剔透的眼泪而刹那烟消云散,只极尽所能地将声音放得轻柔,一手托着他梨花带雨的小脸,一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钱财是身外之物,怎能与活生生的人相比?”

      当然,那“人”仅限于自己人,像整日唱反调、从不正眼看人的谢青尘,以及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姬阡陌等等就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尤其是姬阡陌包藏祸心,又知道些从未曝露人前的秘密,更是不可小觑,往后跟在他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不过幸好他知之不深,至少不知道十二风忍与昆仑堡正牌继承人之间同生同死的纠葛,否则也不会相信路江月已死的消息。

      再说夏沛然导演的路江月葬身火海一事也必定十分隐秘,令人看不出破绽,因她贪图昆仑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亲生儿子的幸福都肯牺牲,又怎会放过这个天赐的良机?一旦坐实了路江月已死的消息,任何人都再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华吉祥一时想得出了神,食指撑着额角,长臂揽过淮秀肩头,温柔而有节奏地把玩他乌黑顺滑的发梢,发丝不经意扫过鼻尖,痒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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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总听人说小孩子哭的时候绝不能哄,越哄哭得越凶,华吉祥初时不信,直到如今亲身经历了才终于相信。只是不知道她那看上去瘦巴巴的小徒儿的身体里怎么放得下这么多水,已经哭湿了她半只衣袖仍然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粉嫩少年不住抽泣的小模样十分惹人心疼,华吉祥拍拍淮秀的头,正想再劝慰几句,却不期然听见几声诡异的“咕噜”声,而淮秀小脸迅速一红,羞赧地抱着肚子转过身去,几乎缩成了一团。

      华吉祥忍俊不禁,搂着淮秀大声笑了半晌,待好不容易止了笑时,见少年低垂的脸容已红得要滴出水来,忙拉着他的手,领他下车吃饭。

      车外谢青尘等人早已生好篝火,火堆上架了些清洗干净的野味和盛满水的陶罐,华吉祥耸耸鼻子,灵活地跳下马车,正想回身接淮秀下来,却听他一声低呼,痛苦地捂着脚踝,跪坐在车板上。

      华吉祥皱皱眉,扯开他的裤袜一看,却见方才磕在茶几上的地方已肿成了大大的青紫色馒头,衬在白皙的脚踝上分外凄惨,怪不得这孩子一步都挪不动。

      她叹口气,命谢青尘在篝火旁铺上棉垫子,又让灵枢找来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随后打横抱起淮秀,将他轻轻放在棉垫上,随后双腿张开坐在他身后,两臂一伸,把他整个人包裹入怀。

      这姿势暧昧无比,使得少年脸上还未完全退去的红晕又重了几分,羞得双手紧紧抓住华吉祥衣襟,头埋在她颈窝处,大有将自己当做鸵鸟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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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阡陌一行人坐在另一堆篝火旁,冷冷看着此处,华吉祥接触到他似凝视似出神的目光,不由扁扁嘴,抱着淮秀转了个圈,背对着众人,然后才伸手除去他的鞋袜。

      大燕国男子最重贞洁,岂能让在场那么多人看见自己的脚。淮秀浑身一抖,拼命挣扎起来,被华吉祥重新按在怀里,低声道:“别担心,有为师挡着,别人什么都看不见的。”

      短短一句话,果然令淮秀安静下来,乖乖任华吉祥脱掉鞋袜,在他伤处轻揉着药膏。药膏清凉,瞬间抚平了伤处疼痛,淮秀惊喜地动了动脚踝,转身搂住华吉祥脖颈,细声细气道:“师尊,不疼了。”

      “不疼就好,弄伤了你这个小笨蛋,心疼的还不是为师?”华吉祥扣好药膏盖子,想着淮秀瘀伤严重,怕要接连几日用药,便将药盒顺势揣进怀中,又用清水冲了冲手。

      其时已是五月中旬,天气非但不冷,还有些闷热,不过晚间风凉,地面又因昨日大雨而泛着潮气。华吉祥唯恐冻坏了淮秀的小身子骨,便抱着他转身,倒了碗热茶给他捧着取暖,随后拔出小刀,割了一小盘烤羊肉,与淮秀两人你一块、我一块地分食干净。

      霍文正坐在篝火对面,见华吉祥夹了一箸羊肉作势喂给淮秀,却又在少年张开樱桃小口时撤回筷子,快速将肉塞进自己嘴里。少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她嘴角嚼得流油,忍不住伸手去抓盘子里切好的肉块,却被自己那不良师尊半途拦下,执着筷子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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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吉祥玩心大起,伸着油花花的手捏向淮秀塞得鼓鼓的腮帮子,在滑嫩脸蛋下留下几道油渍。淮秀揉揉脸,见摸了一手油污,也不甘示弱地开始反击。

      两人师尊不像师尊、徒儿不像徒儿,你追我逐玩得不亦乐乎,华吉祥性子本就不在意世俗眼光,淮秀又正是少年心性,因此笑闹在一起竟也不觉得有悖伦理人常。

      只是她们两人不计较,却不代表在场其他人也可以视而不见,果然谢青尘发扬她一贯不讨人喜欢的恶质,连连摇头苦叹道:“为老不尊啊,世风日下……”

      淮秀闻言笑容一滞,正在袭击华吉祥腋下的手默默垂了下去,小脸惴惴的带着几分不安。华吉祥却不以为意地笑笑,双手捂住他形状漂亮如元宝般的耳朵,挑眉冷笑道:“谢大侠看不惯我们师徒二人,我们也不敢勉强,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谢大侠自行离去。”

      话一出口,不仅谢青尘,便是其余众人也都极为诧异。只因这一路行来,谢青尘屡次挑衅华吉祥,以下犯上、出言不逊都是常事,而华吉祥通常不往心里去,淡淡一笑揭过……只这一次,无意中连累了淮秀,才算真触到她的霉头。

      原来那做主子的尊严,竟还抵不过个家养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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