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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心理 ...

  •   酒吧大厅里,何骄掐着时间来了。为了给自己庆祝生日,他喊来了跟昔子要好的其他哥们儿,例如篮球队队长肖毅、学生会副会长兼会计孙颐,还有校纪委委员长贺宇言,几人皆跟随长辈们在生意场上见过面,学校里也常来往,一来二去就形成了小团体,这会儿人头刚刚凑齐,都是被何骄添油加醋的形容吸引来的,几个人都听说了学校里的告白事件,很是好奇他们的好哥们儿裴昔能否在今日成功脱单。
      何骄把酒杯往桌上一砸,唾沫星子喷得天花乱坠,“你们是没看见啊,李清岚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走到昔子面前,那场面儿就跟逼婚似的,绝了,可昔子就是不开窍!你们是没见我给急的,那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肖毅晃了晃酒杯:“学校里摸不开面儿,兴许两个人单独相处,昔子就松口了呢。”
      学生会副会长孙颐平日里给裴昔打下手,对自家会长的性情了若指掌:“别看平日里裴昔嬉笑怒骂不拘小节,实际上却是个严于律己有责任心的人,尤其是对待感情,他跟咱们可不一样,一旦接受了告白,肯定会负责到底,所以啊,我觉得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沦陷的。”
      “那可不一定!”何骄抱起双臂,抻着脖子直往某个方向看。
      坐在一旁沙发扶手上的贺宇言见状忍俊不禁地问道:“你看什么呢?”
      何骄有些急躁,指着那边拉着门帘的某个包厢道:“喏!我可瞅见裴昔纸条上写的话了,现在俩人就在包厢里呢!那李清岚才刚进去!”
      贺宇言笑着拍了拍何骄的肩膀:“耐心点儿,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好了。也许两人单独相处能找到共同话题呢,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估计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的。””
      “说得也是!”被贺宇言说服了的何骄思绪有些乱飘,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怕擦不出丁点儿火花来吗?
      几人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天打发时间,打算等裴昔出来再一起帮何骄贺生,岂料,酒还没喝两口,何骄就一惊一乍地指着包厢的方向,大声喊道:有人出来了!
      帘子就被粗暴地掀开,先跑出来一个戴着鹿角的服务生,没过一分钟,裴昔又从包厢里疾步走了出来,他四处打量了几眼,愣是没看着朝他高举手臂挥舞的何骄,向着另一个通道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怎么回事儿啊?昔子这是尿急吗?”肖毅有点儿愣。
      “这不像是昔子能干出来的事,要不……再等等?”贺宇言迟疑道。
      这李清岚还没出来呢,兴许还有戏?几人伸长了脖子想往包厢里看,但那帘子把包厢内的人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大概又过了五六分钟,那帘子才又被一只葱白的手掀开了。只见一向高傲的李清岚走了出来,眼角微微发红,明显是哭完了之后才平静下来的样子,
      “这……”贺宇言大概明白是大家想错了,恐怕是裴昔没留一丝情面,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李清岚,还干脆利落地走了人。
      何骄低声嚷道:“昔子他这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这么没风度,把一个Omega独自留在酒吧,难道要让她一个人回家吗?”
      没办法,贺宇言主动站了出来,“还是我去送送她吧。”

      盥洗室里,同样眼角发红、仿佛哭过一般的裴昔一边漱口,一边仔细观察站在一旁的阿洲的脸色,他的手没有再发抖了,整个人看上去也平静了下来。
      宋平洲站在离裴昔很远的角落里,他重新戴上了面具,一声不吭,低头看着地面,像是在罚站,放在身侧的两只手不断地掐紧,松开,再掐紧,裴昔知道这是阿洲心情压抑时会下意识出现的动作,他暗暗叹了口气,就算帮阿洲发泄出来,也没办法纾解他的情绪。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只见镜子里的男生嘴唇泛红,头发凌乱,衣服也有些皱,看上去一副很狼狈的模样。
      裴昔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痛,他打开水管扑了把脸,沾着水把头发向后捋了捋,然后望向镜子里的宋平洲:“站那么远干嘛?过来帮我整理下好吗?”
      宋平洲这才恍惚醒来,听话地走到裴昔面前,裴昔立刻抓住他的手,展开他的手心查看,果不其然,宋平洲一双掌心都被掐出了几道月牙形的血痕。
      “疼吗?”看到这几道伤痕,裴昔感觉自己的手掌心都在隐隐作痛,他不知道阿洲怎么能对自己这么残忍。
      宋平洲捏了捏手掌,哑声道:“……不疼。”
      “可是我心疼啊。”裴昔皱起眉头,低下头轻轻地给宋平洲吹了吹手心,柔软的风激得对方不自觉地打了个颤栗。
      宋平洲回过神来,闪电般将手抽了回来。
      他终于抬起眼帘,敢于望向裴昔的脸,可他只瞥了一眼裴昔肿胀的唇角就认错似的低下了头。他狠狠地咬紧了下颚,上下牙关紧锁磨出刺耳的声音。
      “怎么?敢做不敢看吗?”裴昔笑道:“刚才的那股狠劲儿呢?怎么突然就没了?”
      他握着宋平洲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宋平洲被迫望向裴昔那天然上翘的好看唇角,那里有一丝泛红的撕裂伤,是他方才毫不顾忌肆意放纵造成的后果。
      他竭力回想方才自己为什么要生气,滔天可怖的忌恨让他在那一瞬间产生了难以抗拒的占有欲,仿佛有人在他耳边不断地絮语:你不该由他在外拈花惹草,你该把他撕碎,将他吞吃入腹,这样他就只属于你一个人了,不是吗?
      那些窃窃的私语声就像从伊甸园的蛇口中流淌而出的蜜语,引诱他对天使犯下血腥的罪孽。可是当罪孽已经犯下,他又开始懊丧不已,他有什么资格去玷污天使的躯壳?就算他被人从淤泥里拖了出来,也永远掩盖不了浑身的恶臭,天使洁白的羽翼怎么能被他染黑?情绪崩溃留下的余悸始终缠绕着宋平洲,他一颗心在云端沉沉浮浮,另一种念头逐渐又占据上风。为什么不能染黑他?明明是他招惹我的,我怎么就不能把他拉进深渊了?
      “阿洲?”
      正当宋平洲内心交战之际,裴昔见到的却是他忽然陷入了呆滞,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珠子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昔在宋平洲眼前摆了摆手,“阿洲,别生气了吧?心情有好点了吗?”
      不问不要紧,裴昔惊诧地见到阿洲原本干涩的眼眶里忽然溢满了泪水。
      “哎哎哎?怎么还哭了啊!”裴昔登时不知所措,自从两个人合住以后,他就认真观察并琢磨宋平洲的情绪,知道他心理不正常,也知道他的状态会反复无常,有时一连几天不理人,有时又行为粗暴毫无理智,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阿洲洲毫不掩饰地在自己面前流泪,要知道,阿洲一向很重面子的,就算情绪有起伏也会极力地克制自己。
      宋平洲就这么一直保持着默默流泪的样子,等到他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宋平洲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密密麻麻地泛着疼,说不清折这疼是来自哪里,也许是神经、血管,又或者是从骨头缝儿里钻出来的疼,从心脏传向四肢,指尖变得发麻。
      裴昔抱着阿洲,拍拍阿洲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要哭啊。”他得问清楚原因才好对症下药。
      宋平洲抹了抹脸,低头看着指腹上残留的泪渍,眼神变得冰冷起来。对啊,为什么要哭?是因为把裴昔弄伤了吗?可他看上去明明也很享受啊!
      “如果觉得不舒服,你可以拒绝的。”宋平洲眼神澄澈,仿佛自己对裴昔做的不过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小事。
      “嗐,这有什么,男生之间互相帮忙是很正常的,小事而已,你别放在心上啊。”裴昔大大方方、不拘小节地说道。
      “所以……你跟谁都可以做刚才那样的事吗?”宋平洲眼神中带着些许异样。
      “当然不是!”裴昔溜了溜眼珠子,“只有感情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才会互相帮助的!”
      “可是我好像做得很过分,我让你受伤了。”宋平洲的食指落在裴昔的唇角,用力地压了压他的伤处,然后见裴昔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紧接着,他那好看的眉峰就舒展开来,裴昔带着一股狡黠的笑,凑近宋平洲问道:“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刚才那样儿啊,我感觉你比之前更兴奋,我都快含不下你了。”
      此时宋平洲的思考速度并不敏捷,在这一刹那,他甚至没能理解裴昔所说的话,当裴昔笑着说俏皮话逗他开心的时候,他的脸庞映在宋平洲眼里是那么动人。他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突然禁了声,内心深处,在那片漆黑的冻土,一缕阳光穿越乌云洒落下来,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过了大概有十秒种,宋平洲才真正明白了裴昔话里的含义,一股暴虐欲陡然从他心底升腾起来,原来那片土地上还隐匿着一条残暴的恶龙,他想,原来我做什么,他都可以容忍啊。
      裴昔眨了眨眼睛,自顾自地揉了揉酸疼的下巴,“不疼,真的”,他小声且羞涩地道:“挺爽的。”
      带着面具的宋平洲忍无可忍,他把头扭向一边,极力克制自己心头那蠢蠢欲动的情绪。
      花了好半天,终于收拾好自己的裴昔揪了揪宋平洲的制服一角,英气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逗弄,“我有点儿迷路了,鹿鹿带我回家好吗?”
      “……好。”宋平洲咬牙,语调不稳地答道。
      两个人在盥洗室里磨蹭了大概半小时,从盥洗室出来后,站在宋平洲身旁的裴昔把“正在打扫”的牌子翻了个面儿,人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一声高昂兴奋的吆喝传进了耳里。
      “昔子!终于找到你了!”何骄几步跑过来,恨铁不成钢道:“你知道刚才李清岚红着眼睛走了吗?哥们儿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喜欢就不喜欢,也不能欺负人小姑娘啊,好好跟人解释不行吗?”
      裴昔想起李清岚的举动,冷淡地答道:“能彻底死心最好。像她那种性格的人,不明确拒绝的话,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何骄扬起眉毛:“大可不必,没准人家再过几天就压根不稀罕你了。刚才宇言已经把她送回家了,我看宇言他啊,又忍不住要出手了。”
      裴昔当然乐见其成,坦然自若地回答:“真成了的话,改天请宇言吃饭。”
      “何必改天?择日不如撞日,哥几个都来了,就差你一个了!”何骄拇指朝后,指了指大厅里最宽敞的那个卡座,“我找小叔开了几瓶二十年的罗曼尼,够咱们今天喝的了。”
      “不了,我还有事。”裴昔很想回头看一眼宋平洲,又怕引起何骄的注意,只好想方设法先推了今天的局。
      何骄露出了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有什么事儿比今天还重要啊,你不会忘了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吧!咱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看在哥们儿鞍前马后为您效劳的份儿上,就赏个脸呗。”
      裴昔犹豫了,他有相处多年的圈子,无缘无故缺席重要场合的确于礼不合,何骄性子骄纵,如果计较起来,过后又有大麻烦。权衡之下,他只能先把何骄支走:“行。可先说好,想我留下得用你小叔珍藏的老窖来请,喝两口就走,谁也不准灌酒。我晚上还有事儿,得早走。”
      “得嘞!”何骄眼神儿一亮,“我这就去找我叔要去!”
      说罢,何骄就一溜烟儿跑走了。
      裴昔转过头,面对注视着自己的阿洲,组织了一下语言,“阿洲……你一个人先回家可以吗?冰箱里有我之前包的饺子,你回去煮一煮先垫一下肚子,我应付完阿骄他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宋平洲嗤笑一声,言语带刺,“你忙你的就行。管我做什么?你有那么多朋友,他们能给你的我可给不了,你又何必管我吃管我睡管我心情好赖,在我身上花这么多心思,不值得!”
      裴昔顿感无奈,他一心想帮阿洲融入正常社会,让他学会与人为善,学会理解他人,但阿洲却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他只看得见社会赋予他的恶意,对所有人都充满抗拒,更厌恶沟通,裴昔不打算一直这么纵容阿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社交圈子,我不能一直呆在你的世界里,你的世界也不会永远只有我一个人,明白吗?”
      宋平洲压低视线,冷冷道:“我当然明白,我可没想干涉你。”我只要除掉那些出现你周围的杂种就够了,让你只看得到我一个人,眼里再不会有别人。
      裴昔顿了顿,一时片刻,他也没办法再安慰阿洲,便道:“书房里有我收藏的影碟,要是在家无聊,可以看着打发时间。还有,何骄最近新买了几款游戏,我放在桌上了,你可以自己先玩着。”
      宋平洲有些走神,他淡淡地想,又是何骄啊。
      远远地,被支走的何骄又急匆匆地跑回来了,看着这一幕,宋平洲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反胃。他毫不客气地推开了裴昔,率先走了出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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