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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贴身照顾 ...


  •   铭在第二天中午清醒过来,触目便是大幅色调淡雅的浅蓝色窗帘,遮住一整面墙壁。

      午后明亮的日光经过窗帘的散射,将房内铺满轻柔的冷光,赏心悦目。

      一个人影向他俯下身,是韩如林。

      他在惊讶中看见韩如林正对他微笑,发生了什么事?他有些怔忪,缺氧的大脑缺乏思考的能力,视线也朦胧不清,但即便这样也发现了韩如林浓重的黑眼圈。

      看到守了一夜的人终于睁开双眼,韩如林惊喜交加,一眼不眨地凝视着眼前的人。

      铭毫无血色的脸被淡蓝的窗帘映得细致青白,泛着幽微的光,眼瞳又深又黑。

      咫尺之间,呼吸相闻。

      铭的面容,一夜间,韩如林不知仔细看了多少遍,此时仍然心底悸动,忍不住再次用目光将这张脸细细描摹,一寸一寸,分毫不漏。

      轻轻蹙起的眉心,颤动的睫毛,因懵懂而显得异常脆弱的眼神,消瘦的脸颊,下巴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削尖了不少,还有那对微启的略显干燥的嘴唇……韩如林只觉得胸腔里柔软的感觉涟漪般一波大过一波地泛滥开来,一阵阵的疼汹涌地漫过心脏,引发阵阵剧烈的律动。

      铭支撑着想要坐起来,但是头晕得厉害,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重新躺下,晕沉中感到有双手扶了自己一把。韩如林低沉有力的声音在耳边说:“别动,好好躺着。”他想回答,但实在没力气开口,眼皮也重逾千钧,无力再睁开。

      他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长时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个判断是从不知何处射来的灯光那里得来的。

      他感到精神似乎好些,粗略打量四周,发现身处一间非常大的房间,看设施应该是医院的病房,但不是普通的那种,和宾馆倒是很相似。

      室内光线幽暗,光源是从接近地面的一盏地灯传来的。韩如林趴在床边,似乎睡着了。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感到浑身乏力,重新闭上眼睛。一片寂静,只有身边的医疗仪器传来单调的嘟嘟声,那是他心跳的声音。

      既然活着就必须面对现实,铭整理纷乱的思路,没去想韩如林怎么在身边。

      首先出现在脑子里的是尧寻,那个死于非命的哥哥。

      他很明白,尧寻的死一定与自己有关,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尧寻,他们本来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可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就结束了。他感到沉重的悲哀,即使他对尧寻没有多少爱也感到深切的悲痛。

      胸口隐隐发疼,疼痛的感觉熟悉而真实,他曾多次体验,这种疼痛无关情爱,而是失去亲人的那种切肤之痛。

      不管是谁,与自己走得越近就越危险,先是妈妈,然后是风,爸爸,小哲,现在是尧寻。

      经历过这么多次噩梦般的打击,他已经麻木到坦然接受了自己可怕的宿命。

      谁害死了风,谁残害了小哲,谁杀了尧寻?他不相信这么多的悲剧都是巧合,还能相信谁?身边的这个韩如林,可能就是元凶。小哲出事的时候,他还敢确定韩如林不是暗下黑手的小人,但是现在,他不再相信任何人。

      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知晓韩如林对他一直有觊觎之心,所以对于这个人的出现,他并不感到诧异。

      如果韩如林展开纠缠,现在的他无力摆脱,更何况,韩如林也有嫌疑。

      记忆中最后一幕的血红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决定任凭韩如林作为。

      表面上看,韩如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理应感恩戴德,实际上他觉得非常侥幸,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才有利于探查真相。

      他心里很明白,既然没死就还得活下去,他能依靠的人都不在身边了,他还有极为重要的事没有完成,不过,他提醒自己要分外小心,韩如林这种人一旦沾上就很难甩掉,他太了解这种男人,所以与其对抗不如暂时姑息。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在韩如林醒来之前再次睡去。

      几天过去,铭的身体在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学教授以及韩如林悉心的照料下初见成效,正逐步康复中。

      在韩如林看来,铭是被他打动了,所以才不算勉强地接受了这样几近亲密的贴身照顾。他对于这一点很感欣慰,唯一让他不快的是,铭过于客气的措辞和淡漠的表情,让他没办法越雷池半步,但是他不着急,他相信火焰终能融化冰山,而他就是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自信。

      韩如林细心起来简直是无微不至,事事亲为,尤其是铭可以吃饭以后,那些花色各异的粥品都是韩如林亲自下厨做出来的。

      天天必到的萧楠常被他的举动惊得发懵,多少次他都怀疑自己认错了人,眼前这个无比温柔的男人还是他那个叱咤风云的大哥吗?!

      这不,这会儿他又被韩如林深情的目光秒杀了,不过看人家铭的反应,似乎并不领情。萧楠在心里偷偷吐槽,哎呀,我的大哥,你真是,自讨苦吃啊!

      韩如林端着一碗红枣粥,正耐心地对病人进行规劝:“这个是补血的,一定要喝。”

      铭轻轻推开他的手:“谢谢,可是我一点都不饿。”

      看见铭手背上的针头,韩如林放下碗,小声问:“针头留在血管里疼不疼?我问过护士,明天还要换一个。”

      铭活动着手腕回答:“没感觉。”

      韩如林一把抓住他的手:“别乱动!小心!”

      铭觉得好笑,不以为然地别过脸,引来又一阵说教:“我听护士讲,这种针叫留置针,不能做太大的动作,否则会堵住,还得再扎,那多疼。”

      韩如林赶紧普及医学知识,当然是现学现卖,趁着这个机会仔细端详铭的手。

      天呀!坐在沙发上刚汇报完工作的萧楠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悄悄退出去,暗地把对韩如林的同情又升高一级。

      韩如林根本没发现萧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只看到被他扣在掌心的那只手,白皙修长,冰凉的没有温度。他自己的手却热得烫人。

      手心里的这只手很白,是失去血色的那种苍白,手指很长,很直,椭圆形的指甲莹润光洁。非常美,但并不是像女人的手那种娇小秀气的漂亮。铭的身材细长,手也细长,不比他的手小,但不像他的手那么宽厚,尤其是关节。很多人手型的美就坏在关节上,比如他自己,指粗掌厚,关节突出,固然充满力量,但是一点也不优雅,而铭的手,不仅手指修长,骨节也非常清秀,配合着细白的皮肤,简直就是精雕细琢的优雅的艺术品。

      优雅,铭的手,铭整个人都充满着优雅和艺术的美感,简直让韩如林越看越爱。

      他从来没结识过这样的人,作为一个资深的GAY,他喜欢身体清瘦柔软的少年,但圈子里遇到的那些人,他曾经的床伴,要么是不解风情的青涩,要么就是虽然娇媚但过于造作,总不让他满意。

      铭的外形介于男孩与少年之间,性情清冷,举止优雅,外表柔弱,偏偏又个性十足,骄傲又倔强,这样一个充满矛盾的谜一样的人,令他产生征服、宠溺、保护与窥探的重重欲望。他一直觉得像铭这样精致脆弱的人,只适合捧在手心,护在胸口宠爱,可是一看到铭冷淡倔强的眼神,又想把他压在身子下面狠狠蹂躏。

      又爱又恨的感情就是这样吧。

      不过握住那只手的一瞬间,韩如林就想了这么多。

      铭好像对他的注视没什么感觉,停了一会才抽出自己的手,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那有什么,你不是说明天要换针头的吗?”

      这可能是这几天以来,铭对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语调也相对和缓,韩如林心里暖暖的,看着铭的目光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他又低头去看铭的手。

      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其中一根血管上面扎着一只乳白色的塑料针头,贴着透明的薄膜胶布,胶布外面还有一大截软管,盘曲在手背上,终端是两个接头一样的东西。他愣愣地想,这么细白的皮肤,上面已经有一个针眼,明天就又要扎出一个来。

      这几天,铭身体虚,睡得比较多,他闲着没事,就研究医院里一切与铭有关的东西,发现这种针头比一般的金属针要粗得多,再扎一针,那得多疼!可是金属针头虽然细却要每天扎,这个却是一劳永逸,到底哪个好呢……

      铭哪里知道韩如林在转这些心思,今天坐得久了,失血引起的眩晕让他感到浓重的倦意,他掩住嘴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咕哝:“我要睡一会儿。”

      这句极为平常的话听在韩如林耳朵里却极其受用,他觉得铭这么说有点撒娇的意思,更没把他当外人,于是整个心好像都飘起来。他听到自己讨好的声音:“晚上想吃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不过片刻的功夫,铭已经睡着了,苍□□致的脸颊埋在雪白的枕头里,乌黑的头发和眼睫是整片纯白里唯一的装点。那么脆弱,那么美。

      韩如林给他压紧被角,轻轻走出这间病房,来到套间隔壁的阳台,点起一支烟。

      “萧楠,你把他的调查资料准备好了吧?嗯,干得好,收到我卧室的保险柜里,千万别让他知道。不是要瞒他,以后给他,等适当的机会……毕竟……太伤人了。”

      合上手机盖,韩如林盯着病房的方向沉思。

      明曦,你这个小东西,我该把你怎么办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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