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传奇之七把刀》碧旋

38、三十二

　　陆小凤和满意准备离开大漠之际，向南方告别。
　　南方斜倚在一方软榻上，长发未束，铺满整榻，纵然表情冷漠，仍旧有了一种慵懒的缱绻意味。花伫楼在他身边，一脸茫然地凝视着某个方向，一动不动。
　　“你既然立下誓言，日后就绝不能违背。”这话是对陆小凤说的，很有些威胁的意思。满意颇为动容地望着他，迟疑良久，低低唤了声哥哥。
　　南方冷漠道：“你也要记得，就算你再喜爱他，也要以自己为先。”
　　陆小凤握着满意的手，正色道：“既已立誓，绝不违背。陆某在世一日，便绝不会辜负小满。”

　　南霖一死，南方便接手了凤凰城。
　　“你们要走，便把五公子一道带走吧。”南方淡淡道，“虽然会耽搁些路程，但到了中原，总能寻得好的大夫为他治疗。”
　　陆小凤也没空管南方呆在这里做什么，他的确也有意把花伫楼一道带走。但是前几日花伫楼都对南方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依赖，他还担心花伫楼不愿意走。
　　谁知花伫楼闻言要走，只是委委屈屈地撇了南方一眼，见他毫不理会自己，就赌气般转身就走。

　　“不知道五公子到底是怎么了才变成这样，倒是比以前可爱很多。”陆小凤笑眯眯道，这简直是从老狐狸变成了兔子。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一路上，花伫楼寸步不离地粘着满意，只听满意的话，毫不理会陆小凤。满意又一向温柔解意，待如今小孩子性格的花伫楼也十分有耐性。尤其是到了中原，他们买了一辆马车代步，陆小凤一个人赶车，听着里边两人不知讲起什么之后的欢声笑语，对花伫楼的怒火蹭蹭蹭往上去。
　　这家伙比以前更加不可爱了！陆小凤愤然想到。

　　他们赶了许久的路，才再次来到江南花家。陆小凤停下马车，无端觉得花府的匾额竟透着一种萧索。
　　满意扶着花伫楼下车。花伫楼紧紧贴着满意，抬起头看到了花府匾额，露出茫然的表情。
　　“五公子，对这个有印象吗？”满意问。
　　花伫楼默然保持着抬头的姿势，摇了摇头，又紧紧地依靠着满意，仿佛要从他身上汲取温暖一般。满意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陆小凤此时已经顾不得吃醋了，因为花府的门开了。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柳知之。

　　“你们终于回来了。”柳知之缓步过来，“七公子说他修书与你们。我还在想，你们何时会到呢。”
　　他露出十分得体的微笑，以主人的姿态道：“快些进屋吧。敬轩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陆小凤和满意对视一眼，俱都感觉到了事情的怪异。
　　“不知二老爷等陆某有何要事？”陆小凤一面道，一面暗暗戒备。虽然柳知之看上去弱不禁风，且似乎被花敬轩驯养的十分柔顺，但他毕竟是从柳家村出来的，若柳家村当真有不世的武功秘籍……
　　然而柳知之已经上前，轻轻拉起了花伫楼的手，“五公子也回来了？这下好了，大老爷见到你，说不定高兴的病都好了呢。”
　　出乎意料的，花伫楼并没有抗拒柳知之，只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便任凭他拉着自己。
　　“花前辈出了什么事？”陆小凤大惊道。
　　柳知之轻飘飘撇了他一眼，牵着花伫楼往回走，一面道：“我还以为陆公子和八公子回来已经听说了此事。花家的数十家铺子遭人恶意排挤甚至砸抢，短短几日之内，便落入窘境。大老爷一怒之下，竟有了中风之兆，已经卧床数日。幸好敬轩及时担起花家家主的职责，稳住了大局。”
　　陆小凤听闻花堂轩竟中风，尽管仍然对他感到警惕，仍然忧心忡忡跟了进去。满意跟在他身后，忽然看到柳知之对自己笑了笑。
　　满意忽然就想起，在当初离开之际，陆小凤与花满楼告别之时，柳知之的那一句“忠诚的朋友与亲密的爱人，有时候，只有一线之隔而已”。

　　下人将陆小凤他们引去了花堂轩的院子，才踏进去，便闻见浓浓的药味。花满楼从里屋出来，他比之从前更加憔悴。
　　“……我回来了。”陆小凤干巴巴说了一句。
　　但似乎这一句已经够了，花满楼微微笑了笑，道：“你回来了。”
　　满意漠然立在一边，感到花满楼转向他，“八弟也一起回来了。路途遥远，有没有受伤？”
　　“五公子也随我们回来了。”满意答非所问，见花满楼露出惊喜的表情：“找到五哥了？他可好？现在何处，我得快些去见他……”

　　花伫楼此刻正被柳知之领着，乖乖地坐着喝茶。他喝茶时像只小动物，伸出舌尖轻轻触动水面。
　　柳知之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看着他喝茶。
　　过了一会，花敬轩进来了。他和之前不同，很有些意气风发，不复那纵情声色过度的形象。改变的还有他看待柳知之的眼神。
　　他现在看待柳知之就好像看待真正的恋人，而不是一个玩物。
　　“花伫楼？”花敬轩一眼看见了低头喝茶的花伫楼，他过去搂住了柳知之，玩弄他的一缕长发：“他这是怎么了？像是傻了似的。”
　　柳知之平静道：“大约就是傻了。”他替花敬轩整理了衣襟，“事情处理的可还顺利？”
　　花敬轩哈哈大笑道：“之前打压花家商铺的几间铺子已经被处理了，花家名下的铺子大多已经重新开张。哈哈，知之你真是我的福星！老大怕是后半辈子都得在病床上度过，他的几个儿子也都被绊在外边，我让花家度过了此次危机，这花家家主，可得换个人当当了！”
　　“莫要大意。”柳知之提醒了一声，又瞥了花伫楼一脸，见他一脸懵懂，便放下心。
　　花敬轩却瞧着他的脸，感到一阵意乱情迷。两人吻作一团，难分难舍。花伫楼坐在椅子上，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他们。

　　在花满楼的叙述中，陆小凤与满意了解到了事情始末。
　　花家名下的商铺忽然被新开的商铺打压，那些商铺全然不顾盈利，只单纯的压低价钱，抢走客源。之后，又发生了商铺被□□的事件。
　　花老爷初听此事，竟一时气血上涌，出现了中风之症。此时只有花满楼在家，他一面照料父亲，一面给几个哥哥去了信，谁知他们都音讯全无。
　　这时候，一直纵情声色的花敬轩却站了出来，挑起大梁，并且很好地处理了各项事宜。

　　“原本二叔愿意在危急之际主事，并且处理的如此妥当，我应当是高兴的。”花满楼缓缓道：“但他一心只想要花家家主之位，父亲病倒多日，他竟只有在最初时来探望，之后便不管不顾，实在令人心寒。”
　　陆小凤安慰了他几句，又将在凤凰城中的事情说与他听，包括花伫楼似乎无端变得痴傻的事情。
　　“五哥他……”花满楼叹了一声，充满忧虑：“当真命途多舛。”
　　满意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就算在陆小凤说起他们已经定情，也只是对陆小凤笑了笑。
　　“既然你已经与八弟在一起，便要好好待他。”花满楼道。
　　“放心吧，小满后盾这么多，我要是不好好待他，岂不被追杀。”陆小凤道。
　　“那是自然，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你。”花满楼道。
　　满意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觉得意兴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