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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两两相望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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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然课程不紧的时候,傅雷常常以各种借口约安然出去玩。她独在异乡为异客,身边朋友少,且两人已冰释前嫌,她也很乐于与他出游。
安然还记得那一天,当傅雷来她住宅楼下找她的情景。房子里的所有女孩几乎是齐齐冲到窗边,两眼发亮,安然笑她们,“这才是狼啊!”漂亮的英国女孩Sonia搭着她的肩,“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亚洲男人。如果你不要了,记得告诉我。”安然拂去她的手臂,拿起包包,“真正好看的是他的车吧?”安然一边下楼一边叹气,这个大少爷娇纵惯了吧?连到英国读书都要买上一部奥迪TT,对他或许不算什么,可是这样随他穿过校园,当真是招摇过市啊。
傅雷笑眯眯的看着安然皱着眉坐进车里。“啊,真是太招摇啦。”安然摇摇头。
傅雷笑,“难道要我用自行车搭你出去?还不是一样的回头率百分之百?”安然不知道,大部分时间,傅雷在剑桥都是用自行车,这部奥迪通常只放在寓所以备不时之需。
安然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走啦,开馆了。”今天他们约好了去伦敦的大英博物馆。
车子里放的是“Guns N’ Roses”的音乐,安然“哇”了一声,“看不出来嘛,你外表冷漠,内心狂野啊!”
傅雷抿着嘴,不说话,握着方向盘,直直的看着前方。
安然本是玩笑话,看了眼傅雷的表情,好像踩到地雷了。她扁扁嘴,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靠左行驶,真的很不习惯啊。”她低声说道。
“是啊,我刚开始也很不适应。”傅雷很自然的接口,那抹让人不自在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终。
安然随着节奏轻轻的和着,怡然自得。傅雷凝神,他的身边不是没有漂亮女孩,只是他知道那些女孩是因为他的家世背景和迷人的外表,他不屑于去满足她们对虚荣的要求。安然却是不一样的。
这些日子,想起和安然的针锋相对,傅雷走在路上都会不自觉的笑出来。只是,他真的看不透她。如果不是她心计过重,就是她将自己藏得太深,看似很随和,却触不到她的内心。也罢,最坏的情况,就算安然对他真的是欲擒故纵,他也想走下去看看。
到达博物馆的时候,时间尚早,刚开馆不久,来参观的人并不多。安然静静的站在门外,怀抱着崇敬的心情仰头注视着这个以其典雅、庄重的古典主义形象,伫立于泰晤士河畔的建筑物,它与整个伦敦城市的风貌和谐地结合为一体。这可是全世界规模最大的综合性博物馆啊!安然对博物馆一直都有浓厚的兴趣,也去过不少地方的博物馆,然而她发现和傅雷比起来,她差远了。
“1753年的一个早晨,伦敦城西北的不卢姆伯里区走着一位儒雅的老绅士,他是汉斯.斯龙爵士,职业是医生和博物馆学家。”傅雷将大英博物馆的起源娓娓道来,“这天,他将他收藏的5.3万件书画和艺术品赠给了国家。两百多年后,这些艺术品和以后陆续收到的收藏家的捐赠,组成了今天的大英博物馆。当然,18到19世纪的大英帝国四处掠夺各国的无价之宝也在其中。”傅雷就象是主人般为安然如数家珍的介绍那些展品。
安然一边仔细的观赏,一边惊诧不已,“你就象是专职的解说员!你怎么记得这么多?”
“其实我就在这里打工。”
“啊?”安然瞪大了眼睛,再一想,不可能!她猛拍了傅雷一巴掌,“你耍我啊!”
傅雷任由她打着,咧着嘴,“啊,你力气可真大!”他避过安然的怒颜,微微一笑,看着墙上的素描,“其实是因为喜欢,我喜欢这些艺术品。”
安然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是米开朗基罗的《有髯男子头像》,画中男子表情丰富,极具表现力。这幅素描价值连城啊,安然叹息,“我也喜欢。能亲眼看到这些美妙的作品,真是太让人感动了。”她的内心充溢着对大师的崇敬和膜拜。艺术,是可以穿越时空、穿越种族的伟大成就,可以撼动人心,永垂不朽。
“你如果喜欢绘画作品的话,下次我们可以去泰德美术馆。那里除了有拉裴尔画派为数不多的存世精品外,最著名的是英国画家透那一生的系列风景作品,还有印象派大师塞尚、高更、梵高、马蒂斯、毕加索等人的作品。”
安然听得两眼发光,“啊!太棒了!我要去!”
傅雷嘴角微微的往上弯着,眼里闪着透亮的星芒。
安然一路行来,感慨万千。她跟着傅雷走过埃及馆、希腊和罗马馆、中世纪馆,来到33室。这里的展品主要是东方艺术品,也是安然更为熟悉的。她和傅雷一路过来相互讨论着这些艺术品的相关事件,为各自的观点据理力争。
末了,安然歪着脑袋看着他,不发一言。傅雷被她看得发慌,“怎么?”
“我以为你是不学无术之人,想不到你这么博学多才!”
傅雷嗤笑一声,“现在看起来好像你才不学无术,什么都不知道!”
安然怒目相视,“你不和我抬杠还真是不习惯了,是吧?”
傅雷居然点头,“是,少了好多乐趣。”
安然白他一眼,“算了,女子不计小人过。”她看着两旁精美的艺术品,“不过,和你来博物馆真是找对人了。就象一个好的旅伴能为旅途增色一样,你让我更深刻的理解了这些文化。”
傅雷笑笑,“是啊,我不表现出来还真埋没了我的才华!”
安然开心的笑起来。这几次接触,让她开始重新认识了傅雷。如果一开始认识的是在英国的傅雷,他们早就成为朋友了。
他们从早到晚的浸没在博物馆里,累了就到博物馆底下的中庭休息。那里采光良好,气氛轻松,是一个集餐饮、购物、休闲、交流观摩心得于一体的公共空间。透过玻璃圆顶,柔和的自然光与白色大理石交相辉映,给视觉造成了一种崭新的冲击感。安然坐在小圆座前,与傅雷翻看刚刚购得的画册。傅雷看着安然的笑靥,心中竟然涌上一丝欣喜,过往的一切摩擦在艺术的氛围中渐渐消散,他们终是可以坦然相对了。
从博物馆出来,他们找了家咖啡馆休息。傅雷要的是黑咖啡,安然则刮着卡布其诺的泡沫,听着咖啡馆里的苏格兰风笛。傅雷忽然说:“下次我们去苏格兰旅行吧。”
安然是很喜欢旅行的人,傅雷则是很会旅行的人。可是,这样的提议安然不能接受。“不,不了,我已经和一个朋友约好了,旅行要和他一起去。”
“他?”傅雷的胸口忽然间闷起来,“你说的他……是男朋友?”他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感情之事,可是并不等于她没有。
安然淡淡的笑笑,“不是。是大学同学。”
傅雷看着安然,“你说起那个他的时候,眼中有着不一样的光芒哦。”天!他在干什么!在试探她吗?他厌恶自己的这种做法,可是话已经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
安然没有恼他,只是浅浅的笑着,“是吗?”那个笑容,就象是想起一个心爱的人,神情都变得温柔起来。
傅雷忽然就觉得苏格兰风笛很闹心,只想听摇滚,只想被包裹在嘈杂狂放的音乐声中,麻痹自己。
傅雷依然有空就约安然出去,就当那天他什么都没问。音乐厅,酒吧……安然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傅雷的热情邀约,她总是不好回绝,况且那都是她想去却去不了的地方。她想要更多的了解英国的各种风情,想要真正的去体验。
他们去过皇家艾伯特音乐厅(ROYAL ALBERT HALL),那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一座著名的穹顶建筑。在那里,安然欣赏了高水准的交响乐演奏和出色的圣歌队的演出。他们还在卡姆河畔的安可酒馆(The Anchor)听现场演奏的爵士乐。他们还都很喜欢英国酒吧的气氛,在那里,他们总是很开心。
那一个周末,他们玩到了夜里十一点,傅雷送安然到公寓门口。那鸡尾酒入口甘醇,却想不到后劲十足,安然下了车后直觉得头脑昏沉,步履不稳。傅雷见状,伸出手臂,轻轻的扶着她往前走。
夜幕低垂,繁星闪烁。风温柔的吹,仿佛可以吹进心底。
说起酒吧的调酒师,两人依然觉得意犹未尽,正低声细语,傅雷忽然间觉得安然在他的臂弯中僵直了身子,怔怔的望着前方。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一个面色如冰的男人站在公寓门口的台阶上,他眸中的星芒如寒冰般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