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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诗酒趁年华(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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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裕华楼是苗岭的高档休闲会所之一,里面包含品茶,听琴,赏画,对弈以及论书这一系列文人雅士所喜好之事。而这裕华楼的主人更是苗岭人尽皆知的大才子,裕文远。话说这裕大才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在琴棋书画上都颇有造诣,曾考上了状元又厌恶官场弃官归家,开了这裕华楼邀天下才学之士来此吟诗作画,抚琴对弈,不论是落魄文人还是名流雅士,都来者不拒。
这裕华楼,一时名声大噪,其主人裕文远所开设的流觞曲水宴,更是引得无数学子翘首以盼,而这流觞曲水的金帖更是千金难求,给不给全看裕文远的喜好,这次灯谜竟然以此作为奖品,人们更是眼中放光热血沸腾了。
“黎姐姐,咱们也来试试。”伽鸾跃跃欲试的望着黎清冉。
“好的,我也想看看这猜灯谜是个什么样子。”女子含笑应允。
台上一声锣鼓响,宣告着这猜灯谜大赛拉开序幕,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从台后登上主座,器宇轩昂,大概就是主办人了吧,他坐定后又连续上来三人,坐在男子左手边,皆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样,是评审无疑了。
男子抬手虚晃了一下,台下逐渐安静起来,黎清冉的目光穿过台后的帷幕隐约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一手执扇轻摇一手端茶细品,想来应该就是那最后定夺的裕文远了。
“此次灯谜赛的规则我就不多说了,仍旧是以腊梅为准,请大家准备好接这第一招吧。”
男子话毕,只见他左手边最靠近观众位置的评审人缓缓起身,摇头晃脑道:“这第一题,乃是一字谜,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打一字。”
“心。”男子话刚落地,台下就有人出声抢答,黎清侧目望去,一妙龄女子正望着台上出题之人盈盈笑着。那女子一身黑色貂裘劲装,毡帽上绣着一个朱字,应该是南土世家朱家的人。
“姑娘好才华,此迷的谜底正是、心。”一个残月一般的弯钩上边点上三点,这是一个‘心’字。一旁的小厮从台上下来,递给了那姑娘一只手工制作的腊梅。观看至此,黎清冉的笑容漾开了,灯谜赛不限制参赛者身份与来源,以腊梅支数计算答对题数,既可防止其中出错又可顺便附庸高雅,这裕文远,还蛮有意思。
男子朝女子抱了抱拳,环顾了一下众人,继续出了下一题,“九九归一,打一中草药名。”
“百合。”
“严寒时节郁葱葱。”
“冬青。”
“终日琴堂醉未醒,打一词牌名。”
“如梦令。”
连续顺口答了三题,黎清冉才发觉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早逝的父亲给她留下的唯一遗物就是满书房的书,天文地理,文学艺术,历史征战,新闻经济,乃至杂文怪谈,都应有尽有,她的童年以及接踵而至的雨季花季,陪伴她的除了妹妹黎袖外,就是这承载着思念与回忆的书了,读了十余载的书,黎清冉才明白古人所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是什么含义了,她的才华、气质与情操都沾染上浓郁的书香。
区区灯谜,还不在话下。
“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三道题全部答对,书华,奉上三支腊梅。”坐于高台之上的中年男子朗声发话,眼睛却是盯着黎清冉的,黎清冉正视他的目光,勾唇一笑,算作回礼。
“是,刘管家。”立于旁的小厮恭声答道,于身后雪白的棉毡上取三只腊梅,双手奉送黎清冉跟前,被一边的水袖接过。
明月高挂于夜空,静静睥睨着地上人们的欢喜与忧愁、热闹与落寞。有人说,月是世间最包容的事物,它几万年几千年的呆在那,不悲不喜,不恼不燥,看透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勾心斗角,却依然将它的清辉均匀的洒向人世间。
正在专注于灯谜的黎清冉突然感觉有两道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这是她特有的敏感,心中暗惊之下,面上仍不动声色的随意扫视四周,企图找到这目光的来源。将目光打发出去的一瞬间,黎清冉就扑捉到两道匆忙闪避的视线,一道来自于帷幕之后,应该是裕文远,一道来自于人群中,那是一个身材修长面若冠玉的男子,刀削斧砍的俊俏轮廓在人群之中如此的耀人眼目,俊美散漫,乌发如墨,他嘴角微微扬着,眼光意味深长,承接着黎清的目光,优雅清俊,自然和善。
被他清浅的眸光盯着,向来淡定的黎清冉也不禁有些脸红了,还好前方人群拥挤,遮挡住了这淡淡的尴尬,她微微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借着伽鸾说话掩饰刚才莫名的不自在。
一道道灯谜过去,水袖手里的腊梅越来越多,木冬早已接过水袖手中的狐裘,正要再帮她拿些腊梅的时候,被伽鸾止住“不用啦,第一场已经结束了。”
结果是无需猜测的,伽鸾手捧着哪张引得无数炙热眼光的烫金贴不亦乐乎,黎清冉对这个流觞曲水宴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如果伽鸾喜欢,给她就好了。
第二次灯谜赛是半个钟头之后的,众人自是不会苦等,各自散开继续逛灯会了,黎清冉一行四人也兴致高昂的朝里街走去。这时,前方突然的沸腾起来,伽鸾探个头瞅了瞅,待到她看清楚是何事时,一大批人流拥着中间的一方三丈高的荷花灯已然到达她们正前方,人们举起手欢呼雀跃着,炮竹声突然响起,小孩子们围着花灯跑来跑去,拥挤的人流瞬间冲散了各自站着的四人,被游人拥着四处乱窜的黎清冉一眨眼就找不到伽鸾等人,人群熙熙攘攘,黎清冉只能无奈的被人群推着走。
在人堆里被推来推去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黎清冉终于被挤到了人群边缘,她用力拨开前方的人,从人流中逃脱出来。又寻得一个僻静的地方稍稍整理了凌乱的发丝与衣衫。收拾完自己,黎清冉才继续走向安谧的烟柳河畔,此时,在河的另一边,正有着许多善男信女放着莲花灯,河面上也飘着许多粉色的莲花灯,在黑夜里静静地绽放着,一朵一朵,简单而纯净的美。
黎清冉站在烟柳河寂静的一畔,深眸凝睇着随着河水滉漾的朵朵莲花,嘴角漾出一朵温柔的笑。她也有心愿的,她祈盼妹妹在另一个时空每天都幸福快乐,她祈盼好友苏兰早日与林朝突破重重阻碍喜结良缘,她祈盼即将到来的苗黑之战以最小的代价结束,她还祈盼在这个时空她所遇见的人平安美满。
正在黎清冉感怀之际,一阵幽雅的箫声轻缓传来,这箫声柔和清越,似是一位女子对心上人娓娓道来的情话,又似是深夜蔷薇的细细花语。
寻声望去,一位锦衣蟒袍,玉带华服的男子正在不远处的河畔边倚树吹箫,黎清冉微讶,这竟是刚才灯谜赛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
感受到黎清冉的目光,男子停下萧,偏头望向黎清,和声道:“在此处偷得半点清闲,竟不想,遇见了姑娘。”
望着这男子把玩玉箫的潇洒模样,黎清冉心中却募然闪现出另一个清雅的身影,那位带着银面具的男子,竟和眼前人的气质如此相像,不过,他们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那位面具男子,明明是认得她的。
“寻觅清幽之地于此处,竟不想,有心照不宣之人。”黎清冉收回心神,淡淡的笑。
“这苗岭的灯会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我也算是不枉此行了。”男子依旧倚着树,随口道。
“公子可是南土人?”黎清冉试探着问道。
“天断关河非南土,景有龙涎泛海槎。”男子懒洋洋的答道。
原来是天景,天景距离苗岭十万八千里,中间还隔了一个南土,平时很少有天景游客来苗岭,难道这位公子是位四处飘荡的生意人?可是他散漫高贵的气质,却又不像。
似是看出黎冉所想,男子低声笑笑,温声道,“此次是来寻一位故人,临别时恰逢苗岭灯会,就顺道来倾慕一下了。”
黎清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微扬螓首,随意问道,“可知公子名讳?”
此言一出,两人皆愣了愣,黎清冉突然意识到,在古代,女子这样直接问男子的姓名是很有失大家风范的,黎清冉不拘小节惯了,这次,还真是疏忽了。
男子轻声一笑,眼眸突地明亮,那里面的光辉竟堪比星辰,他温润的声音很好的包容了她的唐突,“在下,非衣。姑娘怎么称呼?”
黎清冉想了想,眼波流转,这非衣应该不是真名吧,可见这男子是不愿被人识破身份的。她的目光掠过缓缓流动的河水,菱唇悄然开启,“禾水。”
非衣哧哧一笑,打趣到,“禾自然是生于水中的。”
黎清冉也被他这突然来的一句玩笑话逗乐了,垂眸低首轻轻笑起来,不知怎么了,这位非衣公子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若是相识已久的老友一般。今天一天她都是开心的,嘴角总是不自觉的上扬,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节日了吗,黎清冉自己也不解。也罢,管它是什么呢,人活在世,能这般单纯的开心的日子能有几许?自己有幸拥有这一天,自然是要放心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