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魂》狂天笑

3、玉 牌（下）

　　第二天一早，张楚楚就起来了，所以戴旭来的时候，有些惊讶她起的这么早。

　　女人……不是流行什么美容觉的吗？

　　“张小姐。”戴旭笑道，“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张楚楚，“很好。”

　　了解到要跟这个女人叨唠的话，或许有些不可能，戴旭干脆直接进入正题，“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带张小姐去看一看那些患病的人。”

　　张楚楚拿了自己的肩包，走出门看了眼天，“不用。”

　　“那……”戴旭一向以为自己是快嘴，可这时候硬是要想话题，“要不要先去见见老爷子呢？”

　　张楚楚没说话，一直看着天空，半响后才缓缓开口，指着不远处问，“那边是哪里？”

　　戴旭望了眼，道，“那边是东厢。”

　　“去那里。”张楚楚说罢，提脚就走，完全没有要戴旭这个主人家带路的意思。

　　路过庭院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在花园里伸懒腰的戴成。

　　“大哥，楚姐，你们这是走哪儿啊？”戴成跑过来，笑嘻嘻的问。

　　张楚楚看着他，没说话。

　　戴旭只好道，“张小姐好像在东厢发现了什么。”

　　“抓鬼吗？”戴成一脸兴奋，“我要看！”

　　戴旭眉头一皱，“别闹。”

　　“什么嘛，哥哥你就能去，我为什么不能！”戴成不高兴的把嘴一瘪。

　　“昨晚……”

　　戴成戴旭一愣，这才发现开口的是张楚楚，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看她。

　　“昨晚睡的怎么样？”张楚楚问。

　　戴成一愣，这个冷美人是在关心自己？连忙点头，“很好啊，好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感觉全身都轻松了！”

　　张楚楚微微颔首，觉得破他命盘还是有些成效的。

　　“走吧。”张楚楚淡淡道。

　　戴旭点头跟着，戴成看了眼他们，也不顾戴旭的瞪眼，跟了上去。

　　没几步，就到了东厢门口，张楚楚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这里面有东西。

　　“别进来。”张楚楚留下这句话后，就闪身进门，留下戴家兄弟在门口面面相觑。

　　进了门之后，那阴寒之气更甚，几乎都要冷到骨子里。

　　张楚楚从肩包里拿出一个罗盘，看着那指针在八卦方位不断旋转之后，指定了一个方向。

　　那里是一张书桌，桌子的笔架子上挂了块巴掌大小的碧玉牌。

　　“出来。”张楚楚的声音显得冷了几分。

　　桌子上没动静。

　　张楚楚一皱眉，右手的食指跟中指靠在一起，笔直笔直的，正想出手，就感觉到左手大指上的碧玉扳指发出了点动静，紧接着，从里面飘出一股青烟。

　　“滚回去。”张楚楚冷眼看着赤冥。

　　赤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你这么凶恶的跟它说话，它肯定是不愿意出来的，看我的！”说完，赤冥转身，用手指头敲了敲碧玉牌，笑道，“嘿，哥们，出来吧，这女人是我家答铃，虽然凶了些，但人还是很好的。嗯……也不是来收你的。”

　　片刻后，从碧玉牌里冒出一股青烟，但比赤冥的淡很多。

　　出来的是一个穿着黄衫的小男孩儿。

　　赤冥把碧玉牌转了圈，问这个小男孩儿，“你叫洛聆？”

　　小男孩儿怯生生的看着张楚楚，随后才点点头。

　　赤冥笑着道，“放心，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小男孩儿看了眼张楚楚的肩包，似乎非常惧怕，片刻后才用稚嫩的声音道，“戴家的事……不是我做的。”

　　张楚楚面无表情的把罗盘放进肩包里，道，“我知道。”

　　“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洛聆好奇问。

　　张楚楚淡淡看了他一眼，“这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我……我喜欢阳光。”洛聆的胆子似乎很小，双手紧紧抱在胸前，结巴道：“我不想再回去墓里了……”

　　张楚楚眼睛眯了眯，赤冥打着看好戏的念头，也没多嘴戳破她的心思。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洛聆跟赤冥都忙不迭的钻回玉里。

　　“张……小姐。”戴旭看着张楚楚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张桌子，不由问，“您在干嘛？”

　　张楚楚转身，“没什么。”

　　“哦……”戴旭狐疑的点点头，“家父听说你来了，想马上见见你。”

　　张楚楚眸子微动，点点头，“好。”

　　“家父就在隔壁。”戴旭笑了笑道，“这里是家父的书房。”

　　“嗯。”张楚楚应了声后就跟着戴旭离开。

　　“家父就在里面，叫我跟戴成在门口等着。”戴旭道。

　　戴成笑了笑说，“楚姐，放心吧，爸爸他虽然老化了，但也没那么恐怖。”

　　张楚楚推开门，一股浓浓的中药气息扑面而来。

　　抬首，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摇椅上，坐着一个人。

　　“你……来了。”一句话，让那个人思索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以为他们回到了三十年前，他还年轻的时候。

　　“嗯。”张楚楚走近那个人，才发现，原来只需要三十年，就可以让他长这么多皱纹。

　　“你……一点都没有变啊……”一直苍老的手覆上张楚楚的脸庞，那个白发老人的眼睛浑浊不清，只是那种对待珍宝似得眼神，让人心头肉一颤。

　　“嗯，”张楚楚，垂着双手，任凭那只发抖的手在她脸颊磨蹭。

　　半响，那只手才缓缓垂下……

　　“三十年了，三十年了……我早该知道的。”老人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唐装，发出的声音有些颤抖，在闭眼的那一刹那，有水珠流出眼眶。

　　“戴明日，你的人情已经还完了。”张楚楚缓缓开口，眼神平静无波，没有因为老人的悲戚而沾染一丝情绪。

　　戴明日缓缓的点着头，“我知道……这就是戴家的命，我们戴家做过的事儿太缺德了，救不了……救不了……我只是想要在死之前，见见你。”

　　张楚楚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我要带东厢那块玉。”

　　戴明日苦笑一声，“你要的，我还能不给吗？”

　　“嗯。”张楚楚应了声，转身离开，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与留恋。

　　“楚楚！”

　　张楚楚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看着张楚楚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戴明日的苦笑更深，“谢谢你……保住我两个儿子的命。”

　　张楚楚摇摇头，“只有一个，你的大儿子是命不该绝。”

　　“那也……谢谢你。”

　　“不用。”张楚楚转身。

　　戴明日伸出手，想要叫住她，可最终开始没发出声音。

　　是的，他明白，她和他不一样，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那……又何必再说什么呢？

　　相见，不如不见。

　　只是……不见，难遣相思啊……

　　这，就是一个人的命数。

　　张楚楚刚出门外，就听到戴明日把戴成戴旭叫进了屋子里，也没多想，转身踏入东厢。

　　“跟我走。”张楚楚关上门，对着空荡荡的东厢道。

　　只一会儿后，一股青烟从一块碧玉中冒了出来，那是洛聆。

　　洛聆摇摇头。

　　“这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张楚楚说着，不管洛聆的态度，一把把碧玉牌抓在手上。

　　洛聆开始反抗，碧玉牌开始发烫。

　　张楚楚眉头一皱，右手的食指跟中指并拢，竖到唇前不断的念叨的着什么，紧接着那两根手指极快的击向碧玉牌，只见那碧玉牌身突然亮光一闪，洛聆哀嚎一声就缩进了里面，不管再怎么冲击，也出不来了。

　　这时候，赤冥冒了出来，“唉，何必呢。”

　　“洛聆啊，楚楚不是要带你会墓里，是带你去一个都是同类的地方。”赤冥飘到碧玉牌身边柔声道，“那里也是有阳光的，不用怕。”

　　很快，洛聆就安静了下来。

　　赤冥无奈的看向楚楚，“要做什么事，就要好好说嘛，你张一下嘴很难吗？”

　　张楚楚把碧玉牌扔给赤冥，转身，漆黑的眸子里不带任何情绪，“走了。”

　　赤冥无奈地笑了笑，收好碧玉牌后缩回了碧玉扳指里。

　　门外，张楚楚正巧碰上隔壁出来的戴成戴旭两兄弟。

　　戴成跑过来道，“楚姐，爸爸叫我在你那儿住一段日子呢！”

　　张楚楚斜眼看他。

　　戴旭跑过来解释，“家父已经决定不让底下的人再干这一行了，全部洗白后给我当创业基金，但在这段日子里……其实我也能照顾戴成的，只是家父非要他……”

　　张楚楚眯着眼不说话。

　　“如果张小姐不方便的话，我会跟家父说清楚的。”戴旭一脸苦恼，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他父亲会叫弟弟去跟着这个女人。

　　“可是……”戴成扯着戴旭的袖子，小声道，“爸爸说楚姐会同意的。”

　　“过来。”张楚楚喊了声。

　　戴成立刻跑到她身边，可下一秒，自己的手腕就已经被她握住了，速度之快连他都没看清。

　　张楚楚的样子像是在把脉，片刻后才放下戴成的手腕道，“跟我走。”

　　戴成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好啊！”

　　张楚楚看着那个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默默离开。戴成也赶紧跟着，戴旭转身去给他们订机票。

　　吵杂的街道上，张楚楚似乎听到了赤冥在心里跟自己说话。

　　——你以为你是圣母玛利亚转世啊？帮他破了命格已经不错了，你居然还准备送佛送到西？等你回去后，青黎一定啰嗦死你！

　　当然，这一段话换来的，只有很很一掐……

　　——嗷呜！你这个女人，想谋杀亲夫吗！

　　如果不是平时面瘫惯了，张楚楚还真想叹一口气……以后的日子，够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