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夜晖》day day up

43、第 43 章

　　明心以为这一年的秋冬是人生中最寒冷的，皇上一直没有召见过她，从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如今的处之泰然。明心以为，自己该是真正长大了。一个人面对这空旷的院落，孤独的日夜。这个冬天好似也过去了一般，近日的夜晚，鼻端似闻到初春绽放的花香。只是那时的她没有察觉，这浓烈的香气中，分明有股鲜血的腥甜。

　　那一夜明心本来睡得很沉，连梦也没有。接着被远处持续不断的似是锅碗瓢盆死命击打的声音惊醒，不待她奇怪，紧接着便是似有似无的呼救声。明心赶紧利落地爬起来，披着衣服来到门口。隐约中看到一个女人衣衫不整地冲进院落，跌倒在地。惨淡的月光照在她未施脂粉的脸上，赫然便是潘淑妃。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确实是受上天垂帘的宠物，素颜越显青春娇柔，没了往日盛装端丽的老气姿态，看起来是年轻的有些妖异了。

　　随后跨进院子一个熟悉的身影，明心是先认得来人手持的龙吟剑，乃圣上在册立太子之日赐予太子，在她随侍太子身侧那几年，每天擦拭抚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此时剑身依然锋利耀目，刘劭一脸淡漠，却步步紧逼在潘淑妃身后，见她慌乱跌倒在地，面上露出残忍的微笑。如动物遇到危险时的直觉般，明心止住了本想奔出去的心思，迅速跻身于最厚重的书架后蹲下，紧紧抱住颤抖的肩膀，闭上眼睛祈祷，让这一切赶快过去。

　　“太子！你这是做什么！你我无冤无仇，纵然你恨我夺你父皇宠爱，这么多年我儿为你鞍前马后，难道你一点都不顾念他的感受？”潘淑妃未来得及起身便感觉到身后浓重的杀意，在地上慌乱地向后爬，顾不得下身衣衫在攀爬中已让玉腿尽露，泥土沾染上那雪白的皮肤，让刘劭想起垂死挣扎的兔子。他停下脚步，似是想多欣赏一些，歪头在月光下优雅地用手指拂过剑身，缓缓道，“我做了什么？清君侧，正国纲。今夜本太子冒天下大不讳，受皇帝密诏连夜带兵入宫。无奈叛臣负隅顽抗，策内侍武力反抗。如此乱局，死几个女人，很奇怪吗？”

　　“刘劭！你这虚伪的小人！难怪圣上要废了你另立他人！”潘淑妃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来，却是向屋内跑去，反身想关上门的瞬间被快速欺身而上的刘劭一脚踢中腹部，狠狠地撞在书架上，顶层的书不堪冲击掉落几本，砸在潘淑妃身上，狼狈不堪。刘劭伸手狠狠揪住她的头发，逼她看向自己，此时潘妃突然喷出一口血，弄得刘劭一头一脸，但是他并未伸手清理，只是血红的眼睛看着她，透出速战速决的恨意。潘妃似是知道大势已去，徒劳挣扎无益，强自倔强的眼神一松，悠悠道，“太子如今日成事，忘今后善待我儿。若今日事败，也请一人承担，不要牵连我儿。如此，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刘劭伸剑抵在潘妃雪白纤细的脖颈上，回道，“淑妃放心，你是你，他是他。我虽素来恨你，但是真心实意当他是弟弟。我们兄弟的事，自不劳你费心。如今，你就安心下去好好给我母后赔罪吧！”利落的一剑，喷出一条一米多长的血注，潘妃先还歪着脖子看着他，之后抽搐了几下，脖子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向后弯去，脸上表情一片木然，只是那双魅惑苍生无数的眼睛，透出一丝穷途末路的哀愁和不甘。

　　刘劭就这么一直看着她，不放过一丝一秒般。鲜血喷薄在眼前的温热，血管口液体流动的嘶嘶声，直到淑妃的头抵在身后的书籍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都一动不动地看着，像是看着，又像是想着什么。直到一切归于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