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夜晖》day day up

28、第 28 章

　　“民女严道育，参见太子，参见二殿下。”正在三人沉浸在这少有的温馨一刻时，一个软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明心越过二人向外看去，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皮肤白皙异常，容貌秀丽而空灵，此时大眼睛一抬，正与明心的眼神对上，透着股恶作剧般的调皮。待刘劭和刘濬理理心神回过头来，女孩面上促狭的表情霎时收敛起来，换上一脸的淡薄严肃。明心茫然地眨眨眼，以为自己眼花了。

　　“起来吧。”刘劭说道，也不待他吩咐，那严道育倒是机灵，径自探上前来，两个男人给她让开地，看她把脉，又看看明心的舌色，二人都是一脸严肃。刘濬先沉不住气，似是质问似是担忧道，“如今人是醒了，但是脑子却糊涂了，以前的事什么也想不起来。”他盯着这严道育的后背，眼神犀利异常，像是愤恨的将她万箭穿心般，口气倒是压着呢，毕竟除了她，别人连让明心醒的本事也没有。

　　听得如此说，严道育嘴角微微一笑，抽回把脉的手，重新下去跪着，头磕着地，“禀太子陛下，二殿下，当初诊治时育儿已经把情况说的很明白，这位姑娘是旧疾遇上猛药，伤在脑子里，育儿只有把握救活人，却没把握保证是怎么个活法。”“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濬未料到这古怪的女人胆子这么大，竟拐弯抹角地抢白他，是，当时她是这么说的，自己也是病急乱投医，许下不管什么结果，只要人活着，他绝不怪罪，可是，可是…

　　“育儿的意思是，明心姑娘脑中的旧疾，本是几块淤血堵了心脉，本不难治，无奈遇上那歪门邪道，以致气血混乱，几块淤血挪了位置，这才会昏迷不醒，如今育儿化了淤血，但是已经造成的损害无法逆转。如今看是对记忆造成了损害，但是”说道这个但是，严道育抬起头，一双眸子晶亮地看着刘濬，又看看刘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二位殿下难道不觉得，明心姑娘和以前不同了吗？”

　　刘劭这之间一直没言语，面上冷冷的，心里倒是很满意这严道育大胆的抢白，这二弟的心思他怎么不明白，这忘了过去就是忘了他，忘了这青梅竹马的一段情，能不急？于刘劭来说，心里也固然可惜，忘了过去，就是忘了二人在东宫这些年的主仆岁月。但是往宽了想，忘了刘骏，忘了海盐，忘了宫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不也挺好？经过这事，刘劭也想通了一点，他是暂时不舍得再把这孩子往宫里弄了。

　　听得严道育这么一说，刘劭从自己心思里抽离出来，刚才其实他也稍微觉得点不对劲，但是人刚醒，大家都有点激动，对那么些小细节就没太回味，现在听严道育这么一说，兄弟俩才有所察觉。

　　见三人突然结束对话都看着自己，明心心里有点发毛，“你们，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呀。育儿姐姐，那你倒是说说我这记忆还找不找的回来呀？”明心脸红红的，似乎不好意思被刘劭和刘濬这么看着，把问题又抛给严道育，许是觉得二人年岁相近，听刚才的话又是这个女孩救了她，明心心里不由得有些亲近依赖的感觉，话语里竟透着点妹妹跟姐姐撒娇的意思。

　　对，就是这说话的利落劲儿变了，拿腔拿调的架势也变了。以前的明心憨憨的，顿顿的，刘濬总是小傻子小傻子地叫她，明心当然不至于真是痴呆儿，但绝对是单纯到不正常的一个女孩，说话虽有条理，但从来不过大脑，一点心眼也没有。可能正是这种跟别人不一样的“傻”，让刘濬把她捧在心上，也正是这种“傻”，让城府深沉的刘劭把她放在身边。

　　难道说，她如今不傻了？其实说她以前傻是夸张了，她不是傻，而是幼时伤过脑子几块淤血堵塞，导致思维不灵敏而已。到了宫里，从小到大身边的甭管主子下人，一个个又都人精一样，这才衬得明心痴傻呆呆揑。身边没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唯一上心的刘濬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这样，也没深想她这病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偏生后来又爱上她这股傻，就更不会动心思去治她这毛病了。要说遇上刘骏是福是祸，但从这病看还真说不好，要不是殷盈那一把来势汹汹的春药刺激的明心气血逆流，这淤血不会变大乱跑，导致性命堪忧，简单的病一下复杂了，但可巧就赶上有严道育这么一号神秘人物，医术了得，不仅救下了她性命，还把这脑子不灵光的病給治了。

　　但是，既然说明心以前根本也不是太傻，所以就是好了也谈不上聪慧过人，不过是正常了而已，但就光是这点正常了，已经刺激的刘劭和刘濬找不着北了。单就刚才明心说这一句话，如此迅速，逻辑如此严谨，已经让二人震惊回味，再看这字字透出的小女儿娇羞含蓄的语调，又是让二人心里百转千回，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