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夜晖》day day up

21、第 21 章

　　徽音殿在这宫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若其他宫廷楼宇的精致风格，却是朴素淡雅一如先皇后其人，当年她在生时，最喜欢在这徽音殿品茶听曲，与圣上刘义隆在此不期而遇，两人的爱情据说从此开始。自她死后，刘义隆下令关闭徽音殿，除了白天有宫人定期打扫，其他时刻无人接近，就像死去的人一样，渐渐被人淡忘在尘封的记忆里。

　　明心知道这么晚自己一个人从太子宫里偷偷跑出来是不对的，但是在接到刘骏派人偷偷给她带的话后，她忍不住，已是太久没有见过刘濬，虽是冒险，她竟也凭着自己一点不聪明的脑袋瓜子，在哄着了公子伟之之后，偷偷跑了出来。却没走出几步就被在暗处恭候多时的刘骏拦下。

　　“果然是傻啊，随便得个消息就敢往外跑。”轻易地把小姑娘制在怀里，看她紧张地低着头，也不说话，想了想，抬起头问道，“是你让人来骗我的？”清澈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光，虽是掩不住慌张，却更多被伤心和倔强覆盖。

　　“骗你？怎么会？我刘骏的人品还没查到那份上来骗你这小傻子。你就说，想不想见二哥？”这话说到后来口气稍微有点酸，不过想到今夜那场香艳刺激的好戏，不禁又有点兴奋。明心戒备的看着他，却拿不准该怎么回答。看她左思右想，刘骏失了耐心，直接拽上她，看她有喊叫的意思，伸手捂了嘴，感觉那柔软的两片小唇在手心的感觉，心里有点痒痒。

　　一手架腰，一手捂嘴，刘骏就这么把明心弄到了徽音殿，找了个好看戏的角落，放下她，捂着她嘴的手直接使劲把明心的头压到胸前，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短刀，在窗户上划了个口子，自己先探头看去，满意的发现戏码已上演，也不都说，直接满脸带笑，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把明心的脸压了上去，嘴上的桎梏解除了，明心本是想喊的，此处虽是人迹稀少，却也寂静异常，若是大喊一声，也是会引来人的。

　　不过见得殿内的景象，明心却是怎么也喊不出来了。隐隐的烛光透出来，照着明心的脸庞，看着姑娘的表情由困惑到哀伤，刘骏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痛快。“我说让你见到二哥，你就会见到二哥，只是，今夜他要会的佳人却不是你。”

　　明心充耳未闻，看着殿内那熟悉的身影，多日不见，他似是清瘦了些，衣衫半解下露出那光裸的前胸，在烛光中透着昏黄暧昧的诱惑，眼光迷离依恋地在身前女子的面庞游移，虽是黑发遮住大部分脸庞，明心依然能从隐约露出的侧脸认出这位佳人。二人传承自同一血脉的相似的脸庞，此刻都美得不太真实。

　　她又哭了，刘骏看着明心心想道，又是这么无知无觉的，为了二哥泪流满面，心碎一地。今夜其实本没必要把她这个无用的小人物拖进这肮脏的漩涡，但是就是想让她看见。虽然她在这初戏里连个配角都不是。

　　另一位主角如期而至，刘骏捂着明心的嘴一起蹲下身来，看到另一个人公然推开殿门，他低着头，没有说话，直等到海盐似是心有灵犀般停了动作，转过头来。刘濬眼神迷离，双颊酡红，看了来人一眼，却双目微合，似是满足后打算进入梦乡了。

　　待明心看清来人正是海盐那刚完婚的驸马赵倩以后，她猛地从自己黯然伤神的世界里苏醒了一样，想大喊，却被捂住了嘴，愤怒地看着刘骏，忍不住拼尽全力挣扎了起来。也许刘濬是虚伪的，也许他跟她的情投意合只是他众多风流帐中的一笔，但是明心还不是不能想象，也不想，让他的声名就此被弄脏，他是不一样的，他跟他们都不一样！

　　不管明心的挣扎，刘骏却是架着她要强行离开，他在她耳边惋惜到，“虽是想把这初戏看到最后，但是我相信这位角不会让我失望。”言语中一丝欢快的轻松，刘骏心想，接下来如何发展，就看这赵倩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二哥，别怪兄弟做的太绝。

　　赵倩是真的没看到这暗处窥探的二人么？未必，毕竟他也不是夜晚闲来无事在宫中闲晃至此，不过此时眼前景象，让他突然彻悟了。这么多年了，从小顶着公主驸马的头衔，跟在海盐身后安安分分不声不响，期翼着有一天她能回头。不过现在，他再也不在意了，不在意刘骏传话给他的心机，不在意海盐卷入他们兄弟间争斗的陷阱，他忍够了。

　　殿内三人还是无话，刘濬似是已熟睡过去，不合时宜地在面庞上展露天真满足的笑容，与另外二人冷冷对视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海盐只是半卧在那里，没有惊慌失措，也不试图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就那么梗着脖子看着赵倩，赵倩也看着她，二人间眼光的交换，似是把这么多年的情分从头到尾理了一遍。

　　然后赵倩笑了，这么年轻看似羸弱的少年，竟然这么沧桑如释重负地笑了，似是下了决定般，他伸手扶上了身边的案几，案几上几只快要燃尽的蜡烛还在垂死挣扎般，拼尽最后的烛油燃烧着，然后少年使尽全力，哐当一声巨响，案几被掀翻，蜡烛滚落地上，几点烛油渐上少年白皙的脸庞，赵倩却毫无知觉般，只是目光坚定地看着海盐，被这声巨响稍稍吓到的海盐面上只松弛片刻，又整理好斗志般的，坚持与他对视着。

　　赵倩向她走去，几步停下，伸手，又一个物件打翻，这次蜡烛却窜上了窗棂，燃烧起来，两个人还是没有丝毫动摇，再走近，打翻蜡烛，赵倩这一路走的缓慢，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不堪回首。然后，终于面对面了，此时听得外面远处有人声呼喊，二人心知肚明，今夜之事必是无法体面收场。

　　赵倩在流窜的火苗映衬下最后一次仔细浏览公主的面庞，海盐忍不住被浓烟呛得轻咳一声，手护着身旁刘濬的口鼻，倔强地瞪着赵倩，他似是累了，再也不想在眼前这个战场坚持下去，疲惫地叹息了一声，只说了一句话，“我要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