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赏》Candyana

45、真相（上）

　　吕萧站在南宫烈焰身前三米左右的地方，缓缓地举起右手指着南宫烈焰说了两个字：“天无！”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连同原本神情恍惚的南宫赏，每个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吕萧手指的方向——南宫烈焰。迷茫、疑惑，所有人的表情在那一瞬间都如出一辙。

　　蓝镜和蓝月不知吕萧的来历，愣过之后都带着疑惑地看向吕萧，这人是哪儿来的，为何指着南宫烈焰喊他们前任域主的名字？

　　吕萧直愣愣地盯着南宫烈焰，眼中的兴奋已经转为愤怒——笃定的愤怒！这一次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你是天无！”

　　碎雪看看南宫烈焰又看看吕萧，一头雾水。“吕萧，你仔细看清楚，这人是别剑山庄庄主南宫烈焰，不是天无域主！”难道这人吓傻了？还是太想找天无产生幻觉了？

　　吕萧的双眼紧盯着南宫烈焰的胸口，语气笃定：“我不会认错，那是胎记是天无的。我做了他的替身那么多年，我记得清清楚楚。”

　　胎记？众人看向南宫烈焰的胸口。破碎的前襟敞开着，露出他胸前的肌肤，一个叶片状的暗红色胎记在胸口处清晰可见。同时露出来的还有缠在腰间的布带。

　　碎雪突然想起了白月乾的话，要他去除葵亚之眼的人善于易容。难道……她突然向天风看去，他也正看向她。两人心有灵犀，同时跃起。

　　碎雪双剑攻击南宫烈焰的腰间，南宫烈焰身体后移抬掌击她手腕，她立刻撤手。此时天风已运起紫嵬煞，抽出七星北斗剑，一招飞龙在天直击南宫烈焰脑后。南宫烈焰察觉剑气便知道厉害，连忙闪避。碎雪又趁机攻击他的腰间，南宫烈焰迫于天风的招式压制无法闪避，将功力运于指尖，弹开碎雪的双剑。

　　就这样，三人周旋开来。与之前的战斗不同，这一次谁都没有致敌于死地的态度。天风用凌厉的剑招限制南宫烈焰的移动范围，碎雪则专注于攻击南宫烈焰的腰间。而南宫烈焰似乎格外注意防护自己的腰部，有几次为了避开碎雪的攻击险些被天风的宝剑所伤。

　　看了片刻，天月和南宫赏便明白了天风和碎雪的用意。

　　南宫赏攥紧了拳头，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父亲杀死了母亲，父亲被指认为天无，天无善于易容，难道当年被杀死的是自己的父亲，而这些年来天无一直假扮父亲隐藏在别剑山庄？！可若然如此，为何母亲会毫无察觉？在他印象里，父亲的腰间总是缠绕着白色的布带，难道就是为了遮掩去除葵亚之眼留下的疤痕？可胸口的胎记他也见过，父亲从未隐藏过……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月虽然也想尽快知道答案，可估计南宫赏的心情并未出手，她只是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这也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又过了几招，碎雪忽然一个翻身，如鱼跃般腾起，双剑刺向南宫烈焰的下颚。南宫烈焰没想到她突然使出杀招，身体后仰避开。天风抓住空隙，长剑斩向南宫烈焰腰间。南宫烈焰身体处于微微后仰的状态，只得后撤闪避，但依然被剑风波及。撕拉一声，布带破碎，露出了腰间的肌肤，一大块瘀斑落入众人眼中。

　　天风等人看到了答案，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有吕萧兴奋地高喊着：“你们看，我没说错吧！那就是他去除葵亚之眼留下的疤痕！”

　　蓝镜和蓝月则大惊，“你说什么？葵亚之眼？！”

　　南宫烈焰面色平静地说道：“什么葵亚之眼？这是我在上次圣战中留下的伤疤。”他口中的圣战自然是十七年前剿灭神鬼域的那场战斗。

　　南宫赏向前迈了一步，声音有些发颤：“为什么我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个伤疤，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南宫烈焰眯起了眼睛，他在思考如何回答儿子的问题。

　　碎雪替他回答：“因为那根本不是代表荣誉的伤疤，而是必须隐藏的身份记号，又怎么会拿出来在儿子面前炫耀呢？”

　　“碎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蓝镜喝问。

　　碎雪转向她，“回禀域主，此事说来话长。”

　　蓝镜看向她，“那就长话短说。”

　　“是。”碎雪答道：“简单的说，吕萧是前任教主天无的替身，十七年前大战中死去的是他的孪生弟弟吕瑟。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让弟弟顶死却自己藏起来的天无。为了找到当年为天无□□的人他去寻了鬼医，当时徒儿正在鬼医处疗伤。鬼医看了天无教主的画像，认出是十七年前找他去除葵亚之眼的人。鬼医并未答应帮那人，并认定若那人不靠他的帮助自己去除葵亚之眼必然留下伤疤。”

　　“明白了。”蓝镜微微沉思，“也就是说南宫烈焰实际上是前任教主天无……”她再次看向南宫烈焰，没有亲人重逢的温暖，有的只是冰冷的愤怒。“为什么我的姐姐死了，你却还活着！”

　　南宫烈焰转向她，“我是堂堂武林盟主，怎么可能是魔教那个天无！”说完，他又问碎雪：“小丫头，你倒是告诉我，若我真是天无，那为何带着胸前的胎记与南宫夫人共处十几年却未被发现？”

　　这……碎雪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确实无法解释。

　　南宫赏想不通的也是这点，这胎记父亲从未隐藏过。如此说来他确实是自己的父亲，而不是神鬼域的前任教主天无，那腰上的疤痕确实是大战留下的伤疤？

　　突然，一个声音闯了进来：“如果那胎记从未改变过就说得通了。”

　　众人向门口看去，天风惊叫：“师傅！”

　　蓝镜却更加关心他的话，“什么意思？”

　　魏常一步步走进来，边走边说：“我的意思是说，南宫夫人没有注意到变化的原因，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变化，她的夫君一直都带着那块胎记。”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并非天无扮成了南宫烈焰，而是南宫烈焰制造了天无！”

　　什么？！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大，南宫烈焰制造了天无——这是什么意思？

　　魏常抬起手，一只玉虎落入众人眼中。“这只玉虎是当年南宫老庄主为了庆祝儿子百日在京城宝庆斋定做的，筱云在死前将这只玉虎和信件一起留给了我。我一直想不通她究竟要查什么，为何不肯在信上说明。刚才听了你们的话我终于想通了，筱云发现了天无就是南宫烈焰，她是为了查清事实、寻找证据才被灭口的！”

　　所有的线索串在一起，答案清晰可见——南宫烈焰就是天无！

　　蓝镜第一个回过神来，转向南宫烈焰，吼道：“为什么骗我姐姐？！”

　　在她发出怒吼的同时，一道寒光从南宫烈焰的手上扩散开来，迅速放大。蓝月大喊：“小心！他发动残月了！”

　　可恶！居然让他趁机发动了残月功，碎雪连忙运功抵挡。猛烈的气流波动让她无法张开双眼，她只觉得身边的空气渐渐变得冰冷，面颊、耳朵、双手，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被针扎般的疼痛，连骨头和血液都仿佛要被冻上了一样沉重而麻木。当寒冷终于过去，她张开双眼。天风、天月、南宫赏，以及所有的人，大家都蜷缩成一团，蹲下或者躺着，但都不再是之前的模样。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冰渣，就像门口的青云那样，只不过他们还没有死，眼中还闪着生命的气息。

　　南宫烈焰的周身蒙着一层寒气，他的眉毛也被白色的碎渣覆盖。他缓缓地走到吕萧面前，那人已经是一具覆满霜白的尸体。他用一只脚将那尸体翻转过来，面朝上。然后他直视那死不瞑目的脸，看着那一动不动的失去了灵性的瞳孔，不屑地哼了一声。“一只木偶居然也想找我报仇，你太不自量力了。”

　　然后他又走向魏常，一步一步的逼近，像靠向猎物的猛兽。

　　碎雪用余光瞟见身边的蓝月正搀扶起蓝镜，或许是因为修习冰凌剑法的缘故，他受到的波及似乎最少。蓝镜坐起来之后便立刻运功打坐，全然不理会南宫烈焰的动作。碎雪明白，他们必须尽快恢复行动的能力。想挣扎着爬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蓝月正扶起天风并协助他运功疗伤，她只有等。

　　前方不远处，南宫赏和天月神情奇怪，不过看上去他们的身体似乎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至少她看到他们的目光和身体随着南宫烈焰的动作而转动，可见并未冻僵。碎雪转念一想，他二人修习的也是残月功，自然受伤较轻。她想叫二人过来帮她，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僵硬的口舌。为什么他们不看这边？干吗那种表情……忽然，她的大脑似乎破冰了般的转动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呆泄的两人。如果魏常的猜测是真的，如果本来南宫烈焰和天无就是一个人，那么他们两人就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