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心头想》小厉

24、第二十四章

　　之后一段不短不长的时间里，江宁从大家的视野中消失。这倒是像她的风格，江宁也是个狠绝的人，要么轰轰烈烈，要么决断得比任何人都利落。苏沫有时候会稍微担心下江宁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面对她一直关机的状态，担心也是徒劳。再说，苏沫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比如说照结婚照。
　　倒不是婚纱照，就是结婚证上用的那个，两寸彩色合影，放在结婚证上可是一辈子的事，苏沫上网搜了好几家照相馆，最后选了离家较近的一家，毕竟要配合秦扬的时间。秦扬这周末也不用加班，在家里陪着苏沫，两口子跟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然后起床做点饭菜，窝在一起看个电影，晚上饭后一起挽着手散散步，洗漱后依偎在被窝里。
　　苏沫觉得这样子就算是一辈子也是满足的吧。
　　两人周日上午去照的相，照相机卡擦的时候，苏沫心里竟然觉得紧张起来，照片里定格了两个亲密无间的人，想象着在过两天的时间，这照片就要放在结婚证上，竟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恋爱的三年，种种磨合，终于等到了革命的胜利。
　　出了照相馆，苏沫蹦蹦达达走在秦扬身边，高兴得像刚分到糖果的孩子，秦扬包握住苏沫的小手，笑着问道：“就这么高兴？”
　　苏沫吧唧在秦扬脸上亲了一口，说着：“那必须的，马上领证了嘛！难道你不高兴？”
　　秦扬停住脚步，拉着苏沫面对面站好，认真看着苏沫的眼睛，问道：“真想好了？不后悔？”
　　苏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秦扬笑着摸摸苏沫头发，却不被察觉地轻轻叹了口气。
　　明天又是星期一，秦扬早早睡下休息，苏沫又在书房刷了会网页。临睡前，苏沫窝在客厅沙发里，顶着面膜盯着自己手机发了会呆，然后翻出那个成为空号的电话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我要结婚了，再见。”
　　发过去，短信回执马上提示发送失败，敷着面膜的苏沫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看了一会那个回执，然后噼里啪啦几下，终于将那个号码彻底删除。
　　苏沫长长舒了口气，有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面膜敷在脸上传来丝丝凉意，苏沫想着和秦扬一直以来的相处，也算是难得的缘分，在医院里那么狼狈地就遇见他了。秦扬性子不温不火，生活很有规律，大事小事都不用苏沫操心，平时也很惯着苏沫，有时候都觉得他跟照顾自己女儿似的。
　　秦扬是个温柔的人，跟他在一起，很省心，很安心，会想着一辈子长长久久。
　　苏沫想着秦扬的好，心里愈发甜蜜蜜起来，他们的爱情马上就可以得到法律的保障。苏沫又想起来上个星期在秦妈妈那里遇到的安琪，她家秦扬那么优秀，身边怎么会没有粘人的苍蝇，就算再趾高气扬怎么样，婚姻又不是选美。这里，只选最合适的，不选最耀眼的。苏沫微微得意以后，又有些挫败感，连她自己的潜意识里都承认了安琪的耀眼。
　　这也是事实，安琪那种女人，漂亮，修养又好，一颦一笑都是风情，大概是男人最容易动心那种吧。苏沫撅着嘴撕下脸上的面膜，扔进垃圾桶，走进卧室蹭到秦扬身边，愤恨想到：“那又怎么样，秦扬可是我老公。”

　　第二天，星期一。
　　苏沫一反常态，早早起床给秦扬做起了早饭，秦扬去厨房里捏捏苏沫腮帮子，笑着打趣道：“难得啊，起这么早，想找找家庭主妇的感觉？”
　　苏沫给秦扬盛出荷包蛋，道：“那是！我可是马上就成为受法律保护的家庭主妇了！”
　　秦扬吃着暖暖的荷包蛋，道：“你要是能坚持一个星期早期做早餐，我给你发奖金。”
　　苏沫挨着秦扬坐下，眨巴着大眼睛问着：“给多少？我考虑下！”
　　秦扬笑着捏捏苏沫腮帮子，继续吃早饭。临出门的时候，秦扬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现金，道：“在家觉得闷就出去逛逛街，做早餐的辛苦费。”
　　苏沫开心接下，搂着秦扬亲了好几口才放他走。
　　秦扬去小区停车场开出车子，路过自家楼下的时候，昂头看了看，微笑着开车离开。一路上，秦扬默念着：
　　“苏沫才是最适合我的。就这样赶紧定下来吧。”

　　一天的工作按部就班，同事都看出来秦扬心情不错，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几个大姐八卦着秦医生有什么好事，秦扬笑着说过几天会告诉大家。正气氛不错地说笑着，秦扬抬眼间就看见安琪远远地望着这里，秦扬脸上的笑意一僵，默默低着头吃饭。
　　午饭后，秦扬去领导那里请周二下午的假，这种喜事领导自然不会阻挠，偏偏是个喜欢八卦的领导，转眼间秦扬明天领结婚证的事情便在科室里传得沸沸扬扬，走廊上见到秦扬都向他讨喜糖，秦扬乐呵呵地谢谢着大家的祝贺。
　　下午下班，秦扬换好衣服，从办公室里间出来的时候，发现安琪坐在他的椅子上。秦扬披上大衣，对安琪道：“我要回家了。”
　　安琪还穿着白大褂，干干净净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盯着秦扬，然后轻声说着：
　　“恭喜。”
　　秦扬听见这两个字从安琪口中不带悲喜地说出来，心里一阵悸动。是啦，当年，听说安琪要出国的时候，自己对她说的是“恭喜”，当年，听到她订婚的时候，那个醉酒的痛苦夜晚，他在越洋电话里一边失控啼哭，一边对安琪说着“恭喜”。
　　那些纷乱的情境重合，秦扬看着眼前一如当初美丽的安琪，有些恍惚。
　　安琪站起来，走到秦扬面前，微微湿润了眼睛，她说：
　　“我一直以为，不管别的怎么变，秦扬你是不会变的。我回来，我以为秦扬你不会变……”
　　安琪终于抑制不住，额头抵上秦扬肩膀，嘤嘤哭起来。秦扬心里酸楚，不会变吗？也许吧，看见安琪受委屈，看见她这样子流泪，心里还是会痛。可是秦扬有些分不清这是惯性还是深情。
　　秦扬也红着眼睛，握着安琪瘦削的肩膀将她扶起，酝酿良久，说着：
　　“都过去那么久了，安琪，我不想再提。”
　　秦扬说完，与安琪擦肩而过，走向门口，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听见安琪说道：
　　“我不信，秦扬我不信你会狠心抛下我。”
　　秦扬一顿，还是拧开门，离开了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