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怆然神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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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挂柳梢，已至半空，丝丝寒气透过虚掩竹窗渗了进来，苏墨漓起身将虚掩竹窗关好，返身负手而立望向榻上双眸紧闭沉沉昏睡的素衫女子。
太息一声，为了一个初次谋面且身份不明的男子牺牲至如斯地步又是何苦？！
‘吱呀……’房门由外向里被推开，细微之声回荡在寂静寒夜之中，却是分外响亮。
苏墨漓蓦得回首，警觉之色显于面上，待看清来人时方心下一松，开口道：“柳老。”
柳异秉略略颔首，快步行至榻前，执起纤纤素手，探上脉门，空置左手轻捋下颌银须，敛起慈色，面上少有几许凝重，片刻，摇首自语：“傻丫头，这‘雪寒冰凝’虽可救人亦伤己啊，于人可固本培元，于己却是耗损心脉。”
“在下已劝解过上官姑娘，奈何她执意如此，现下只能卧床休养，切忌再施针。”苏墨漓接口道。
老者斜睥一眼身旁男子，心底太息，二人皆是龙凤之姿，奈何一个痴儿，一个呆瓜！
“偏厢那小儿境况如何？”
“尚未清醒，但体内剧毒已清大半，只是……”
“苏公子，有话不妨直说，老夫年过半百，虽不敢夸口博闻强识，但所见所闻尚可称之略知一二。”
略略沉吟，苏墨漓缓缓道来：“白日里苏某替他净身之时见其腰腹之侧有一盘龙胎记，如未瞧错，此乃熙国皇室标识。”
“盘龙胎记确是熙国皇室属有，但此人是哑奴半路救回，其身份，老夫一时也不敢妄下定论，待哑奴返回再做论断罢。”柳异秉慈目闪烁，言罢，返身至案边自行斟茶轻呷一口，“老夫寒舍招待不周，还望苏公子海涵。”
“岂敢。”苏墨漓浅作一揖，抬首，“柳老可曾听闻‘天漓教’？”
握有茶杯右手一顿，启声说道：“略有耳闻。”
“那……”
“谁？”未待苏墨漓出声，老者倏忽抬首，锐目望向雕花房门，青衫短装男子抬步迈了进来，竟是消失几日的哑奴，俊秀面容略有风尘之意，英眉紧锁，兀自绕过苏墨漓行至榻前。
抬手探向榻上女子，却被紧随其后男子握住，“寒气太重，恐于她无益。”
哑奴偏首，湛然眸光中闪过狠厉，一如二人初见。
“你二人有何事不妨庭外相谈，羽儿需要静休。”身后老者悠然出声，打断二人交织眸光。
苏墨漓抽手率先掀袍步出房门，哑奴紧随其后。
九曲回廊之上，秋菊青蕊，溶月残光，清香萦鼻。
两袭青衫身影一前一后行至回廊转弯处，老者随后掩好雕花房门，略略站定，“我去偏厢。”
无人应答，柳老摇首抬步离开。
一时之间，回廊之上一片沉寂。
片刻，苏墨漓转身，出声相询：“哑奴，这偏厢男子究竟是何身份？”
哑奴紧握身侧短剑，抿唇不语，鹰眸凛然望向身前男子。
苏墨漓自腰侧取下碧绿洞箫细细把玩，噙着淡笑，继续道：“昨日在下已劝解过上官姑娘切莫施针相救，岂知她说已答应于你。”
眼光掠过短装男子，见其右手青筋毕现，显是隐忍怒气不发，便继续道：“苏某知你与上官姑娘有兄妹之谊……”
颈上一寒，苏墨漓垂眸望向眼前短剑，勾起唇角，“既如此关心上官姑娘，为何不坦诚告知男子身份？”
“与你无干！”一管久不出声嘶哑难辨，干涩阴谙的声音响起。
“你原是会言语的。”
“此事与你无干，毒清伤好，自行消失！”四目相对，皆是阴沉狠厉。
“恐怕苏某已难脱干系。”言罢，手中洞箫呜咽低鸣，似是嗅到肃杀之气。
哑奴缓缓收剑，回身与苏墨漓并肩而立，夜风拂过，掀起同色衣衫，周遭空气骤然收紧，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两人闪身，堪堪避过。
侧目望向青石地面泛着幽光的菱形暗器，苏墨漓轻语：“‘天漓教’？”
随即冷声道：“‘天漓教’的朋友远道而来，何不现身一见？”
一袭窈窕身影自竹林之中款款步出，苏墨漓拧眉，“又是你！”
“苏公子对奴家真是念念不忘啊，只望身形便可知是奴家！”虽是轻语侬音，却是言辞轻佻。
“不知姑娘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请苏公子过府一叙！”
“苏某自知与‘天漓教’素无渊源，何来叙旧之意？”
“那奴家只好行这个不情之请喽？”言罢，右手两指弯曲置于唇边，几声尖锐哨声划过耳际，几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这后*庭之中，暗夜之中，哑奴唇角邪佞一笑，鹰眸之中闪过诡异嗜血红光。
黑色面巾之下，天香蜜唇轻启：“动手！”
夜越发沉静，一切只在一瞬之间，几道身影已然倒地，天香厉声说道：“一群废物！”
抬首望向手握短剑青衫男子，“挡我者，死！”
哑奴冷哼一声，提剑一跃而起，剑气擦过女子脸颊，面巾滑落，露得一张清雅绝丽面容。
一双美眸怒气四溢，琼鼻樱唇，桃李之姿。
“原是‘天漓教’右护法天香姑娘，失敬！”苏墨漓倏忽一愣，继而出声道。
“好说。”
正当三人僵持之时，后厢榻上女子昏睡之中惊闻打斗声，睁眸之际房中无人，随即拿起身侧洞箫，只着中衣夺门而出，奈何身子尚虚弱，堪堪迈出房门一阵眩晕袭来，忙虚扶门柱，稳住心神，略抬眼睑，一道黑影疾驰而至，慌抬右手洞箫，抵住黑衣女子软剑。
“小心！”一声疾呼，两道身影紧随而来，三人纠缠之际，两道青影却被突然出现的黑袍老者半路拦截，上官羽以金针刺穴，强行运气，渐显落败之势。
空中三人打得难舍难分，上官羽已被逼至庭中回廊之上，素白中衣之上已是点点猩红，天香柳眉轻挑，软剑似灵蛇一般缠绕洞箫之上，稍一用力，上官羽被甩至廊柱之上，一股腥甜之气自胸腔之中喷薄而出，上官羽略略喘息，紧握手中洞箫抬眸望向步步逼近的黑衣女子，启唇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赶尽杀绝？”
软剑在距离香颈一寸处停住，天香苦涩掀唇，“为何？”
上官羽起身斜靠廊柱喘息，“你我是否旧时相识？”
“我与你并不相识，要怪就要怪你这张脸让人生厌！”
“哦？”尾音方落，素手凌空挥出，点点银光闪烁，天香急退数步。
上官羽飞身上前，绣足轻点，手中碧箫化作通体碧绿短剑，瞬间抵上天香细嫩脖颈，抬首望向空中缠斗三人，扬声道：“住手！”
青色身影翩然落地，黑袍老者透过青铜面具望向回廊之上，启声道：“放了她！”
“解药！彻除蓝楹花之毒的解药！”
“休想！”老者冷声断然拒绝
“那就只好委屈天香姑娘陪我们走一程了，我们三条贱命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天香姑娘！”上官羽眸光掠过苏墨漓，见他无碍，心下一松，素手微微颤抖。
老者沉吟片刻，上官羽略一用力，天香闷哼出声。
“好，解药拿去！”黑袍老者右手凌空一挥，上官羽一手接过那颗黑色药丸，一手将天香推至身前。
“当心！”眼前青影闪过，素衣女子已然被圈入怀中，灵蛇软剑擦过苏墨漓衣衫，留下一道淡淡血痕，黑袍老者掠起天香几个起落跃出红墙之外。
上官羽急急脱身，撕下青衫衣角，为苏墨漓包扎，上首男子轻声说道：“无毒，不碍。”
素手顿在当下，片刻返身将药丸交与哑奴交代他为那偏厢男子服下。
哑奴颔首，一股疲惫之感袭来，意识渐失。
“带她去休息吧。”苏墨漓默然出声。
哑奴低首望向怀中女子，似幼时一般轻轻圈入怀中抬步走向后厢。
望着青衫短装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苏墨漓收回目光，自怀中拿出方才哑奴遗落的染血白羽，捻于指尖，兀自沉思。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怆然神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