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三国》riverqueen

3、第三章

　　张晓在这三年里按着袭人姐姐的方法勤勤恳恳地工作，对任何人笑面相迎，上头交代的事情更是完成得一丝不苟。现在张晓已经是郭家当家主母身边的一个受倚重的二等大丫鬟之一了。她被允许穿短曲裾深衣，深衣下面是芳草色的裙子。这样的衣服是不方便劳作的，所以她现在的工作也就是照顾一下小孩子而已。
　　而她照顾的这个小孩子现在才7岁，大名单唤作一个“嘉”字，小名唤作琢玉。张晓原来是学医的，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丫鬟们唤他作琢玉小郎君，他也真不辜负了这个名字，长得像是粉雕玉琢，俊俏之极。而且他现在也开始跟父亲读书了，因此每日穿着黑色曲裾深衣的小小孩儿像模像样地向母亲行礼道别，而后踱着方步出外院书房那里读书。他在五岁之后就不再允许丫鬟们抱他过门槛了，因此出门时有可能会出现一点状况。
　　今天将近哺时，孺人像往常那样带着一大群人到前面去侍候自己的夫君吃饭。丫鬟们捧着食盒，矮案、漱盂等物跟着孺人。这时正是仲春天气，院中的碧桃花铺了一地，雨丝风片仿佛浸湿了张晓的衣裳。
　　张晓跟着孺人刚一进去就看到跪坐在父亲面前的琢玉小郎君。他看到母亲来了，刚想跳起来向母亲扑过去，但马上又想到父亲在旁边。他便恭恭敬敬地先向父亲行了个礼，得到停止上课的允许后，才站起来，走到母亲跟前作揖道：“阿母！”
　　孺人看到儿子这么乖巧很是高兴，一把把他搂过向把他抱起来，他有些不甘地挣扎道：“阿母，我已经长大了。”这话一出，孺人更是立马把他抱到怀里了，然后再上前和丈夫见礼。
　　丫鬟们早就在一旁打开食盒，把食物先放在矮案上，接着递给孺人。孺人把案捧到眉毛的高度，递给丈夫。这便是举案齐眉了。孺人捧案的手很稳，便是案上放着汤也不会洒一点出来，显然她是练习了很久的。等夫妇二人吃完饭后，孺人方才向丈夫说道：“奴家看着琢玉也大了，不如挪出去吧。”
　　“很是，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也不该再和母亲住在一起了，我还怕你不舍得了。诺，就让他搬到二门外的那间屋子吧”郭家的主人对妻子的建议显然很满意，笑着说道。
　　“奴家也不是只知溺爱孩儿的无知妇人。”孺人听到儿子住的地方离她很久，心里高兴，笑着回了一句，然后她便道：“既然这样，奴家就借了夫君的地分派一下。”
　　“很好。”
　　孺人得了允许后便唤张晓出来，然后对琢玉说：“你明儿就要搬离母亲那儿了，现在我把张晓给你吧。另外还有些小丫鬟之类的，你就自己挑吧。”
　　琢玉听了，道：“阿母要将张晓给我呀。我可以给她改个名字么？”
　　“好呀，你想改个什么名字？”
　　琢玉想了想道：“我最近在学《毛诗》，里面有一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就叫鹿鸣好了。”
　　张晓跪在那里，心里在骂娘，你真把你自己当做贾宝玉呀，还呦呦鹿鸣，不过幸好不是什么艳诗，如果他给我弄了个关关雎鸠什么的就惨了。无论她心里怎样腹诽，她也只能谢恩道：“谢小郎君赐名了。”
　　琢玉对这个名字显然也很得意，挥了挥手道：“鹿鸣，你先去叫人把我要住的屋子打扫好吧。”
　　“是的，小郎君。”张晓看了看孺人的反应，看她没有什么别的吩咐之后，便起来倒退着出去了。
　　张晓现在应该叫鹿鸣了，她先到了管事娘子那儿告诉她打扫屋子的事。汉朝人显然还不是住四合院，而是一间大房子，里面用帷帐分割开，这便是洞房奥室的由来。那里太久没住人，当然帷帐什么的也早已拆了下来，但里面的灰尘绝对不会少。现在她就要分派人手把这里打扫干净，然后再把帷帐陈设什么的安置好。这样琢玉才能入住。
　　幸而她现在已经是大丫鬟了，而且如无意外，她也将是琢玉身边的掌事大丫鬟，所以她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洒扫的活计自有人办。那个管事娘子亲自到这里来监工，向鹿鸣笑着说：“鹿鸣姑姑放心吧，小郎君挪居这样的大事，我们怎敢不用心呀？”
　　“你老人家都来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不过无论如何，应个景儿总是要的。”鹿鸣靠在门框那里向里面的管事娘子笑道。
　　到了黄昏时分，鹿鸣看到屋子大概打扫好了，便让人们散了，回去复命。琢玉听到屋子还没有陈设好不依，向孺人撒娇道：“阿母，我要今晚就搬到那里去。”
　　鹿鸣听到他的这句话吓得冷汗直冒，你这小孩子想害死我呀，但也不敢说什么，跪下来连连叩头道：“奴婢办事不力，小郎君恕罪！”
　　孺人本来舍不得让琢玉这么快就搬走了，但听到琢玉这样说，便也说道：“你自己出去到院子里跪一个时辰吧。”
　　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而且外面刚下个雨不久，TMD，小屁孩，你真的想害死我呀！！鹿鸣心里好好地问候了一下这个小家伙的祖宗，但也没法子只好到外面跪下了。
　　幸运的是，天刚入黑，孺人就把琢玉哄睡了，唤了鹿鸣进去，问屋子打扫得怎么样了，鹿鸣回道：“地板窗户都已经擦了，而且洒了水。明儿再把帘子什么的挂上，陈设摆好就可以住人了。”
　　“这样呀，你明天分派好人手之后就回来这里和琢玉一起挑人吧。”
　　“是，孺人。”
　　“你知道要挑什么人么？“
　　“这，自然小郎君做主。”
　　孺人听了这句，理了理衣裳的皱褶，慢条斯理地说道：“琢玉还小，有些事儿他想不到的，你也应该提醒他才是。”
　　“是的，谨遵孺人的吩咐。”
　　“恩，那么明天你记着挑些老实本分的人。’
　　“奴婢知道了。“
　　“日后里，你也要留心才好。若有什么不好和琢玉说的，就来告诉我吧。”
　　鹿鸣一听，打了个寒颤，我虽然是盗版了袭人姐姐的升职方法，但你也不用真的变成王夫人吧，还是说往儿子房中伸手是每个中国母亲都会做的事。Orz,这世上还有隐私么？？不过鹿鸣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回道：“谨遵孺人与小郎君的吩咐。”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祈祷那个大名郭嘉，小名琢玉的小屁孩不会是像贾宝玉一样的脂粉领袖，不然我会死得很惨很惨！
　　无论她如何在风中凌乱，孺人过了一会儿就打发她去给琢玉上夜了。
　　这个好歹有了床这种卧具了，不用睡在地板上，当然了这只是对有钱人来说的。鹿鸣还是要在地板打地铺，幸好这里是北方，不像南方那么潮湿，不然她不够三十岁肯定会风湿病。鹿鸣把自己的铺盖安置得距离琢玉的床远一点。这个小屁孩晚上睡觉偶尔还会尿床，鹿鸣可不想半夜三更被水淹七军了。
　　第二天早上，因为搬家的关系，琢玉今天不用到前面去上课。现在鹿鸣就跟在他身后，观察在他们面前排成一排的小丫鬟们。在三年前，鹿鸣也是她们之中的一员，现在她不自觉有了些“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感觉，但看到前面的那个小孩子之后，她就完全没有了，她是奴籍，是奴籍，就这个已经决定了她的身份是低人一等的。
　　直到现在，鹿鸣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是很介意的，也许这里的人不懂得，他们没有感受过现代那里即使是做家政的大婶，在人格上与主人也是平等的。而这里作为一个奴隶，她的身份就是比人家低一等，在主人家面前她没有任何的尊严何言，对于主人而言，她只是物品、蝼蚁而已。这种感受她却不敢和别人说，众人皆醉我独醒也是一种痛苦呀。
　　回到眼前之事来，鹿鸣收拾心情，一个一个地去查看这些丫鬟们双手与神态外貌。按照孺人的要求：老实本分。言下之意就是丫鬟们长得不能太好，看上去不能太聪明，手上起码要有老茧。鹿鸣也不想挑聪明的，这不是增加她的工作难度么。这下从三等丫鬟里挑了两个个二等的丫鬟出来，然后还有粗使丫鬟及婆子等。之后因为琢玉是男子，所以他还要挑两个跟出去的小厮。
　　人都调好后，鹿鸣先安排一半的人去新屋那里挂起帷帐，安置一般的陈设。自己则领着剩下的人去收拾琢玉的物品。孺人还另外给了琢玉一些玩器、装饰。
　　这样过了几天，那个屋子方才安置好了。又挑了个好日子，琢玉方才正式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