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倾天下》寒墨漓

28、拒绝

　　来到水牢，守卫的宫人见陛下来，赶紧打开牢门，前面引路，东令慈随着走了下去，水牢里是一个地下天然的活水池，水温为冰点之下，然而因活水的缘故，却不能结冰，水池里立一个个粗粗的木桩，进了水牢的犯人，都会被绑在木桩上，胸口以下浸在水中，水中还养各种小水蛇，终年不喂食，所以每每有犯人进入到水中，便成他们的食物。
　　奴儿被绑在水池东侧，身子浸在水里，头搭在一侧，一动不动，走到进前，才可以感觉到微弱的喘息声，若不然根本无法判断此人还是活着的。
　　东令慈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奴儿。这时有人上前，一巴掌将奴儿打醒。
　　奴儿习惯性的闭着眼抬一下头，将头扭向了另一侧。
　　“奴儿”
　　熟悉的声音，奴儿似惊醒般的怔了一下，这才缓缓的抬起头，似笑似哭，颤抖着声音“陛下”
　　东令慈低下身子，笑着看着奴儿流泪的脸，轻声道“还好，这脸倒是没有糟蹋了”
　　“陛下，陛下，奴儿知罪了。求陛下饶了奴儿吧。陛下让奴儿做什么都好。”连日的折磨，让奴儿生不如死，好不容易见到陛下，便急急的苦求。
　　“呵呵，”东令慈轻笑几声，缓缓言“奴儿，你不是说，是真心爱着朕的”
　　“奴儿不敢，奴儿不敢”奴儿知道陛下不喜欢这句话，害怕急急的摇着头。
　　“哈哈”东令慈放声大笑“朕就想听你说，是不是对朕真心的”
　　奴儿惶恐的看着陛下，不知道陛下是何意。犹豫轻轻的点点头“是。奴儿，是真心爱陛下的”
　　“哈哈。。好。好。”言罢，东令慈站了起来，对着跟随的宫人道“来人，宣旨，废了他第二先生，明日起他便是朕的随侍”
　　“陛下”奴儿不知道是喜是悲。
　　“呵呵。怎么你不是爱朕吗？以后可以天天伺候朕不是很好吗？”
　　“是。”奴儿苦笑的应着。
　　东令慈仰天大笑着转身离开了水牢。

　　东令御气匆匆的走出宫门，司徒蓝正守在外面，见大人脸色不对，赶紧迎上前来。“大人”话未完，东令御扬手一记耳光。司徒蓝没预料，身子一晃，又急忙的站稳低头道“大人”
　　“哼，司徒蓝，看你做的好事”
　　“大人，属下不明白”
　　“不明白？回去问问受你恩宠的少年就明白了”言罢，东令御怒气地上马扬鞭离去。
　　司徒蓝愣在原地半天，才缓过神来。阿聂？
　　想罢，司徒蓝上马飞快赶回自己的府内。
　　司徒府内，阿聂被送到司徒府上，也有半年之余了，来之前就听人说，蓝大人可不是好惹的主，这些年来她宠幸的少年不计其数，没有一个人能她的宠爱下呆过一个月的。阿聂来之前，没想过自己会呆多久，不过蓝大人非但没有传说中那么骇人，反而英姿霸气的样子却也深深打动了阿聂。
　　这些日子，发生这么多事，蓝大人不得回府，这都近10日没见到大人了，阿聂的心里想的紧，用过午膳，一个人呆呆坐在庭院当中，独自喝着茶。正想着大人何时能回来时，听到脚步声。
　　“大人”阿聂一听就知道是蓝大人，惊喜的站起身迎了过去。
　　司徒蓝沉着脸，没有言语，一把拉住阿聂的胳膊，直直往屋里拽。
　　“大人” 阿聂见司徒蓝脸色不善，害怕轻声哀求着。
　　司徒蓝不为所动，进了门，一把将阿聂扔在地上，回手关上门。
　　“大人”阿聂惊慌的坐在地上，向后退着。
　　“说，你是什么人？”
　　“我。。我。。我是大人的人呀”阿聂转动的目光，不敢直视司徒蓝
　　司徒蓝顿时明白了，冷道“我的人。哼。阿聂，枉我一片真心对你，你却应着别人来对付我”
　　听到这话，阿聂心中一惊，一下子明白事情大人是全部知道了，阿聂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慌，爬到司徒蓝的脚下“大人。我。。”
　　“你还有什么话讲”司徒蓝一脚狠狠将阿聂踢开，她第一次感觉到心里又气又痛。她从来没想到要对一个人好，曾经那些少年在她眼里不过都是过往云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自从第一次见到阿聂，修长的身躯，粉红的面庞，一双褐瞳流转，眉目含情，让人欲罢不能的喜欢。虽是贡品，玲珑的心思让司徒蓝真心的喜欢，不管在外有多累有多苦，一看到阿聂那阳光般纯真的笑脸，便觉得什么都不存在了。然而就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却是背叛自己的人。司徒蓝的心里不由怒火更旺。
　　阿聂低下头，闭着眼，说不出任何话。当初来府之前，确实应了陛下交待的事情，那时没有想很多，身为一个贡品除了听话外还能有什么选择。
　　看着默不作声的阿聂，司徒蓝心中的怒气更深，面向门外高声喝道“来人”
　　门外的侍卫应声推门而入。“大人”
　　司徒蓝看了一眼阿聂，狠声缓缓道“将他的腿给我打断。”言罢，有人拿来粗粗的铁棒。
　　阿聂含着泪，顺从被人按在地上。“对不起”轻轻的声音，让司徒蓝心中一动。随着一声惨叫。待司徒蓝转身再看时，阿聂已经昏死过去，惨白的脸色失去原有的红润。
　　司徒蓝轻叹一声，不忍心的闭上眼，摆摆手“关进他的房间，不许任何人和他说话，抬下去吧”
　　“是”侍卫应声上来将人抬了下去。

　　夜幕降临，东令府内，西司邦沐浴之后，简单吃了点东西，又让御医看一下，确定无大碍，小丁这才放心的扶着西司邦躺下休息，１０日的牢狱之苦，让原本已有光泽的脸上暗淡无光，小丁看着真心疼，心里盘算着怎么尽快让邦先生恢复身体。正想着，门突然被打开，小丁抬头一看，正是东令御走了进来“大人”
　　“恩。你主子呢”
　　“在里面休息呢”
　　“噢，你下去吧”
　　“是”小丁退了下去，东令御推开里门，直接走了进来。
　　西司邦正在床上躺着，想着白天看到父亲的样子，心里正难过着，听到声音，抬眸看着东令御走了进来，连忙站起身来“大人”低头而立。
　　１０日不见，西司邦消瘦了很多，东令御心疼的走上前，要拉着他的手坐下，西司邦惊慌的将手抽回，后退了一步站在那里不动。
　　东令御心中哀叹，这件事真的吓着他了。淡淡笑道“怎么了，这么怕我？”
　　“没。。没有”
　　“阿邦，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会好好地待你，补偿你如何？”东令御的柔声细语，让西司邦心中一酸。原本这件事他就没有怨过大人，只是恼恨自己，而今又听到大人这般话语，心中更是感动的，可是一想到父亲。他的心立刻冷却了下来。
　　“阿邦，过来坐呀”东令御再次上前要拉住的西司邦的手，西司邦不得不向后躲着。
　　东令御再次被拒绝后，有点恼怒，她强压着心中怒火“你到底想怎么样？”
　　西司邦低着头，只是躲着东令御的眼神，不说话。
　　东令御愈加感到恼火，她何曾这般低声下气地与人说过话，就算是她的错，那又能怎么样，“怎么，这么想躲着我，不想看见我？”
　　“我。。”西司邦此时的心里乱成一团，说不清楚自己想怎么样。
　　“哼，好，既然这样，你便好好休息吧”说罢。东令御甩袖负气而去。
　　见大人远去的背影，西司邦瘫坐那里，心里感到一阵阵的酸痛。

　　东令御回到自己的房间，想着刚才西司邦的那一副不想见自己的态度，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随侍的下人见大人脸色不善，没人敢上前说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站在那里连喘气声尽量减小，生怕打扰到大人。
　　坐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缓和了心情，想想这些日子，的确也是在地牢里受了苦，还上了绞刑台，差点性命就没了，任其他人也不可能当作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便让他平缓几日再说吧。想到这些心里也就释然了很多。

　　翌日清晨，东令御由人服侍着起来，来到膳厅，只看到阿良在此等候着，没有看到西司邦。刚要开口问，阿良迎了上来，说道“大人，刚才邦先生派小丁过来说，邦先生身体不适，就不过来了”
　　“噢”东令御没多想，点点头，回头命人，请御医给西司邦瞧瞧。
　　连续几日白天西司邦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晚上东令御去他那里，都被小丁以邦先生身体不适已睡下为由挡在外面。起初，东令御以为他的身体不好，便也没有多问，就回去了。这夜，又如往常，东令御刚走到门口，小丁走上前来，低头道“大人，邦先生身体不适，已经。。”话未讲完，东令御没理他，径直走上前来，一脚将门踢开。“大人”小丁惊慌跟着东令御了走了进来，想拦却也不敢拦。
　　房间里面的西司邦听到动静，连忙站了起来，就看到东令御直直的走了进来，“大人”西司邦低头站在那里。
　　“你不是身体不适，睡下了吗？”东令御看着穿戴整齐的西司邦冷冷的质问道。
　　“我。。我。。正准备休息了”西司邦慌张的应着。
　　“噢。那这么说，是我打扰了邦先生休息了”
　　“没有”
　　“既然这样，今晚我就在此歇息了。”说罢，东令御向床边走去。站在那里西司邦不由地躲到另一侧。“怎么，你不愿意？”看着西司邦的动作，东令御忍不住的冷哼道。
　　“我。。我。。”西司邦紧张着咬着嘴唇，缓言“大人，阿邦身体不适，不能服侍大人，大人请回吧。”
　　东令御猛然站起身，向前几步走到西司邦的面前，抬眸冷冷地看着西司邦，“好。好。好。”连续三声的高喝，西司邦不由地身体开始发抖。“好一个身体不适呀。如此便好好休养吧，你就在此休养一辈子吧”冷声怒道，东令御怒气的离去。
　　门外小丁听到屋内的情况不对，看到大人愤然离开，赶忙进屋正好看到西司邦，扶着桌子有些摇晃，紧张上前扶住西司邦。“邦先生，邦先生。。”
　　西司邦慢慢缓过神来，轻轻坐了下来，眉头紧锁，一脸的哀伤。这些日子，小丁明白邦先生是在故意躲着大人，可是他不明白，大人明明三番两次派人来问邦先生的情况，而且还亲自来看邦先生，尽管之前大人冤枉了他，让邦先生受了苦，可是能得到大人这样的关怀也是可以的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邦先生还要躲着大人，生生将大人推到别的先生那里。
　　“邦先生，您没事吧”
　　西司邦轻轻摇摇头，小丁这才松了一口气，就要上前扶西司邦去床上休息，西司邦却摆摆手，“你下去吧，我想自己呆会儿”
　　“邦先生。。”小丁还想说什么，见西司邦轻轻的合上眼不想说什么，无奈的退了下去。
　　听到关门声，西司邦这才缓缓睁开眼，刚才大人的话依旧在耳边，他的心疼痛的更加厉害。被打入地牢那日起，他无时无刻地不再想着大人，那时他就想如果能再看大人一眼他也满足了。后来他安然无事，大人依旧那样温柔的宠爱着自己，他多想向之前一样能与大人长厢厮守，可是却不得不一次次狠着心将大人撵走，看着大人怒气离开，他的心像是被挖走了一样。他多想回到从前，可是。一想到父亲，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他不能承受由父亲的煎熬苦难换来的幸福。他不能在父亲生死未卜的情况却还能坦然享受着大人的宠爱，他不能，尽管他很想，他却做不到。双重的苦痛压着西司邦有些喘不过气来。左手捂住胸口，倒在桌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