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荞浅蔷

2、二

　　二、
　　感觉记忆就这样跳过了高三，拉开了大学的帷幕。生命中，仿佛根本不存在高三那一年，就这样走马观花一样过了高三，轻轻跃进了Z大的校门。Z大是我梦寐以求的学校，高考发挥正常，就进了Z大，也没什么惊心动魄的，只是让我感到欣喜的是，卓扬也考取了Z大，而且周蔚珩没有来，她好像是去了江苏那边，离我们这里远了好多，可是卓扬和她两地相隔，鸿雁传情，天天地，跑去看看有没有周蔚珩给他的信，不顾法律系才子的形象。卓扬是法律系的系草，在缺乏美女帅哥的Z大里面，无疑是很受欢迎的。可惜几乎全校的花痴女们都知道他早已名草有主，只能远观，却无法打他的主意。况且周蔚珩在毕业的时候，还这样对我说：“忧忧，你能不能帮我看住卓扬，我们这里就你和他同一间学校，而且你们又是好哥们，拜托了！”声音娇滴滴的，让人无法不拒绝。我当时是不是被鬼蒙了眼睛，竟然糊里糊涂地就答应她会帮她看住卓扬，就这样继续在我一个人的暗恋中进入了我的大学生涯。
　　“快看，就是那个女的啊，幂卓扬的死党啊，叫她帮忙给幂卓扬就好了。”一个活泼的女生推着另外一个娇小纤弱的女生：“快去快去。”那女生却又扭扭捏捏，脸颊涨得粉粉的，我走过去：“你们找我吗？”来个帅气漂亮的动作，及肩的长发零零碎碎的散开。那女生的脸越来越红了，嗫嚅了几个字，可惜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瞥见她手里紧紧攥着的粉红色的信纸，果然不出所料，又是让我帮忙递情书给幂卓扬的。刚想开口拒绝：幂卓扬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是我的好朋友，你死心吧！用这千篇一律的惯常调调，可是看见那女生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下不忍：“要我干什么？”她一直说不出口，倒是旁边的女生抢过情书，快人快语：“这是她给幂卓扬的情书，想麻烦你帮忙转交。”我以欣赏的眼光打量了这个女生一眼，走过去：“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女生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害怕：“韩淼，医学院的。”又指了指旁边那个柔弱的女生：“何诗蕾，中文系。”我一把拿过情书：“何诗蕾，我会代你转交的，只是不保证他会看。”何诗蕾漂亮的眼睛里闪着泪光：“谢谢你！”我痞痞地一笑：“不用，我有空会去找你们玩的，你们两个，是很有趣的女生。”何诗蕾的脸依旧红红的。
　　下课专门到篮球场上去等幂卓扬那家伙，等到他来，忙不迭地迎上去：“扬帅~~~”开始用我的绝招，发嗲，自己都觉得好恶心，从来也没有用过几次，不保证能成功的绝招。卓扬显然给吓了一跳，摸摸我的额头：“忧忧，你没事吧？病坏脑子了？”我不屑地嗤了一声：“别自作多情，我来找你是因为有人托我转交情书给你。”卓扬满不在乎：“你不是答应了蔚珩要好好看住我吗？而且你那一套严厉的说词没有把别人吓走，反而还帮别人递情书。”“哪有，我是不是看小姑娘太可怜了，而且想帮帮她，交个朋友，在大学里，我的朋友还不是很多。”卓扬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我巴着他：“好啦，你就收了嘛，收了不一定要答应的嘛，求你了，扬帅……”卓扬无奈地叹了口气：“情书呢，拿来。”我欢呼一声，恭恭敬敬地把情书递了上去，怕他一个心情不好，退回来就惨了。“情书我收下了，你找有还有没有别的事？”我乐呵呵的：“没啦没啦，我走了，下次见。”说着就脚底抹油，溜了。
　　跑到饭堂里，真巧，正好看见何诗蕾和韩淼在，笑嘻嘻地迎了上去：“何诗蕾小美女，你的情信我帮你给了情郎咯，剩下的自己把握！”她脸色泛红，不住地对我说谢谢，搞的我也陪着她一起脸红。韩淼的手搁在何诗蕾的肩膀上：“蕾蕾，你不应该请人家吃东西么？我也要吃的哦！”我笑嘻嘻地说：“蕾蕾？好！从今天开始我就吃定了你了！哈哈！”诗蕾是很内向文静的小女孩，只是试探性地问我：“你的意思是，我们，我们可是成为朋友？”我认真地点点头，韩淼跳了过来，搂住我的脖子：“蕾蕾，我们能跟这么炫的校花做朋友，真是好运气啊！”我茫然不解：“校花？我吗？”韩淼看我不知道，告诉我：“你不是校花吗？据说幂卓扬的死党是校花哦！而且你的样子又这么漂亮，全校都说你们很相配啊！”我摇摇头：“大概不是我吧！我还不知道有人说我是校花呢！幂卓扬那个笨家伙八成和哪个漂亮女生混在一起了吧，误认而已。”韩淼认真地盯着我：“难道你真的不喜欢幂卓扬啊？你们很相配啊！”我呵呵一笑：“他早就有了心上人了，也是我的同学，人家还托我要看好他！”我俯下头说，悄声说了一句：“幂卓扬可是从初中就开始暗恋人家了！感情基础很深的！”看见诗蕾在旁边，我忙发觉说漏嘴，不知该如何补救，茫然无措地站在旁边。诗蕾对我微微一笑：“没关系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觉得如果不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即使被拒绝了也没有关系的。”看见内向的诗蕾一口气这么认真地说了好多话，我真的是很惊讶，韩淼点点头：“蕾蕾，你总算明白了，如果你一辈子都把自己的心意放在心里，人家都不知道，怎么会喜欢你？就算被他拒绝了，那也没什么关系啊！”忽而似乎想起了一件事，转过头来问我：“校花美女？”我被吓了一跳，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自己，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怎么答：“嗯。”韩淼问我：“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心情郁闷到极点，跟人家称兄道弟了半天，结果人家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闷闷地说：“月悠忧。”韩淼看见我好像有点不开心，忙打个哈哈：“对不起嘛，我们平时只是看见幂卓扬打球的时候，你经常站在他身边，可是没有了解你的姓名嘛，原谅我和蕾蕾吧！月悠忧，好好听的名字啊！以后我叫你忧忧好了！”我点点头：“嗯，很多人都是这么叫我的。”心里却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心底最大的悲哀：卓扬，如果你也能以男朋友的身份叫我就好了，而不仅限于是兄妹间的。虽然我知道是不可能的，你的所有的爱，永远只会对周蔚珩而出现。细心的诗蕾看见我在发呆，叫了我一声：“忧忧？”我如梦初醒：“什么事，蕾蕾？”诗蕾摇摇头：“只是看你在发呆，你在想些什么？”我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去吃东西吧！”韩淼总是这么精力充沛：“好啊好啊，去吃东西，蕾蕾要请客哦！”说着，还俏皮地眨了下眼睛。一只手搭在蕾蕾的肩膀上，一只手又勾着我的手，快活地去点餐了。
　　每人点了份饭吃，蕾蕾挑了一个靠角落的，有着明亮阳光的座位，便端着饭过去了，韩淼跟在后面，我说替她们去拿汤，就转身回去拿汤。拿了3碗汤，正兴冲冲地往回走，看见韩淼好像和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起了冲突，蕾蕾在旁边扯着她的袖子，似乎在叫她不要吵了。很多在吃饭的人都在看他们的吵架，我忙赶过去，问蕾蕾：“发生了什么事了？”蕾蕾低声说：“这个男生说这个座位是要给他老大坐的，可是淼淼说是我们先占座的，2个人都不肯让步。”我扭过身去，对那个男生说：“你老大是谁，叫他出来，不出来就别想占这个座位！”他正想反驳些什么，好像看到了什么人来，神气地指着饭堂门口：“看，我老大来了！”我转头一看，惊了一下，马上恢复正常，跑过去：“幂卓扬你小子，什么时候当了老大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卓扬看了一下，发现那个男生在那：“何小齐，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叫何小齐的男生忙过来：“老大，这几个女的想和你抢座位。”说着用手一指我们，我斜眼瞥见蕾蕾的脸又开始变红了。我满不在乎地把手搭在卓扬肩上：“何小齐啊，你问问你老大我是谁，再来和我们抢座位！”卓扬拍掉我的手：“忧忧，别闹了，怎么能这么凶！”何小齐吓的腿都开始抖了：“忧忧？你是月悠忧学姐啊？”我阔气地摆摆手：“什么学姐，我也是和你们一届，大一的。”他看了看卓扬，又看了看我：“忧忧大姐啊，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如果知道是你我哪敢惹啊！”我微微一笑：“谅你也不敢。”看他给我迷的七晕八素的，我笑了笑：“好了，吃饭吧，卓扬，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坐吧。”卓扬点点头，并不反对。我侧过头去，对了害羞的蕾蕾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她要把握机会，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在隐隐作痛？
　　我故作无辜地眨着一双大眼睛：“卓扬啊，能和这2个美女同桌吃饭你是不是感到很荣幸啊？”卓扬埋头吃饭，只是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蕾蕾刚刚正常了些的小脸又开始涨红了，韩淼一脸我明了的样子，拉着我，豪爽地说：“忧忧啊，我请你吃巧克力冰淇淋，喂！那边那个何小齐，你去不去啊？”说着向我和何小齐各使了一个眼色，我忙不迭地答应：“好啊好啊，小齐，一起去吧！”何小齐的脸“唰”地红了，好像是因为我叫他小齐，称谓太亲昵了么？我看见卓扬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当时的我，还以为是他不满意我们把他和蕾蕾留下来呢。于是，在我和韩淼的硬拽下，总算把何小齐这个死脑筋的倔小子给拽走了，临走时，还对蕾蕾做了一个口型：加油啊！蕾蕾！蕾蕾的脸真的好像红苹果哦！可爱呢，卓扬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可爱甜美女生呢？哎，反正不管喜欢谁，他也绝对不会喜欢我的，我也就不要再发白日梦了！敲敲自己，月悠忧，醒醒，我依旧是月悠忧，那个漂亮的、冷艳的、骄傲的月悠忧，哎，我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目空一切，我究竟为了谁而改变，而我的改变，能带我些什么？只有无穷无尽的忧伤罢了……我不喜欢朋友或同学叫我忧忧，唯一没有叫我忧忧的是若如，她唤我悠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年少的我张狂地对着若如说：“你不要叫我忧忧，我一点也不忧伤！”像头受伤而发怒的狮子，被别人戳到痛处时的反应。若如不算是美女，可是她有着我从来没见过的最清新的笑容：“当然不是，我喜欢你叫悠悠，悠然的悠，你知道吗？你的气质和忧伤一点也不配。”我轻轻笑了一下：“随便你！”从此，我就有了中学时代唯一的朋友，有着清新笑容的肖若如。
　　可是，又有谁知道，在那段细腻如水的年华里，我藏在心底的，那个永远没有温暖阳光滋润的，小小的忧伤呢？
　　我跟幂卓扬虽然熟，像是哥们一般，说话也没大没小，没心没肺的，可是却从来不会爆粗，不知道是我的坚持，还是他的风度。闷闷地捣着手里的巧克力雪糕，很没淑女风范地狠咬一口，算了，反正我也算是半个大姐了，要那么点淑女的礼仪来干什么，校花也不全是淑女吧。尽管如此，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因为韩淼的那句话。她说我是校花，那是不是就证明了我有足够的与卓扬匹配的资本，可是在他的心里，那个人，始终不是我啊。算了，无奈地拨了拨零乱的头发，继续和雪糕作战。韩淼突然对我说：“忧忧，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心底呢？”我嘴边还残余雪糕，顾不上抹去，抬起头，睁大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韩淼摸摸我的头，说：“忧忧，你没有表面的这么开朗吧。”我诧异，韩淼竟然也有这么深沉细腻的时候，没错，我有自知之明，我的确不像她那样，外表和内心一样爽朗，我的内心，其实是一颗薄弱的玻璃心，只是为了某个人，而努力说服自己而改变的。我嘻嘻一笑：“淼淼，那我不就要向你学习咯？”韩淼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转身拉起小齐：“喂，小子，你知道你们家老大喜欢的人是谁么？”小齐还在舔着雪糕，听见韩淼叫他，傻楞楞地回答：“不是忧忧大姐么？”我轻笑：“我哪有那个福份招惹上你们老大，别乱安帽子，你们老大喜欢的人是……”心忽然猛的抽紧，再也接不下去了。韩淼笑了笑：“我也不觉得忧忧和幂卓扬那种人有一腿，虽然长得是金童玉女一般的般配，可是现在早已不流行王子公主那样的童话了，幂卓扬的女朋友，说不定是个灰姑娘。”灰姑娘么？不是，周蔚珩也是个美女，只不过他们无缘得见而已。
　　磨磨蹭蹭，尽管是万分不愿意，可是终究还是要回去的啊。回去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地东张西望，却感到背后有寒风嗖嗖直冒，一股锐利的眼光射过来，恨不得能把我剥了皮拆了骨再万箭穿心而死。我勉强拉动面部肌肉，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转过头去。看见幂卓扬那小子眼里精光大盛，像要冒出火焰一样，我正想嘻嘻赔罪，突然发现诗蕾不在，正想问，却发现一道更冷的光从背后射来，我额上直冒冷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忙赔着更大的笑脸说：“嫂子啊，您怎么来了。”身后赫然站着的人，不是周蔚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