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微笑的鱼

56、再见孙郎

　　身体像是处于虚无状态，飘浮无定，仿佛魂魄离体，毫无借力点。
　　不知过了多久，才逐渐有了意识，眼皮如有千斤重，费力的张开，一张青纱帐缦展现眼前，精工绣制的花草仿佛能闻到清香。
　　“你醒了！”桥莞然的声音蓦的响起。
　　扭过头，她站在床边，眼神复杂的注视着我，愤怒、悲哀、痛苦，种种情绪不停的在眼眸中流转。
　　“莞然……”我的嗓子有些沙哑，动了动手指，身体就像是被一根无形的枷锁锁住，丝毫动弹不得，全身的血液如被冻住，一股阴寒之气从丹田自下而上缓缓蔓延。
　　“你是女人。”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胸口有些凉，我垂下眼，衣服已经被解开，绑在胸口的带子已经不见了，衣襟松松的垂在身上，只能勉强遮挡。
　　“莞然，你听我说。”
　　“我以为，我以为……”她有些激动，“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是女人！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你听我说，我并不想骗任何人，只不过，一个人从小到大装惯了，有时候已经改不过来了。”
　　“从小，难道你从小就一直装男人么？”
　　“从出生之日，我就一直以男人的身份活到现在，我是无心骗你的。”
　　“我好傻，我好傻！”莞然双肩耸动，手指掩面，泪水从指缝中流出。
　　“莞然，我不该骗你，若是因此让你难过，是我的错。”
　　“……”
　　“莞然……”
　　“别说了，是我的错，与人无咎！”
　　“那就好，天已经这么晚了，莞然，你把解药给我吧。”
　　“解药？”
　　“是啊，解药。”
　　莞然墨玉般的瞳仁瞪了我好久，才起身向外走去。
　　盯着帐缦好久都不见她回来，我的心一点点下沉，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越来越暗，屋中没有点灯，看起来朦朦胧胧。
　　眼睛睁得有些酸痛，闭目休息片刻，忽然一股陌生的气息充斥于身边，睁开眼，一个黑影站在床前。
　　如暗夜般深远幽静的双瞳里充满了狂风暴雨，似乎要化作霜刀雪剑将我劈成千万碎块，却在下一瞬柔柔一叹，温暖的怀抱将我包围，我一僵，心不由自主的颤抖。
　　“我想这样抱你，已经想了好久了。”低哑的嗓音在黑暗中煸起奇异的诱惑。
　　怎么会这样，我的大脑已经处于死机状态，各个零部件全都瘫痪，只有身体微微颤抖。
　　查觉到我的颤抖，他以为我是冷，更紧的抱住我，紧到让我感到呼吸都是问题。
　　“翾儿，翾翾，我的翾翾，我总是做梦，梦中也是这样抱着你，只不过，梦醒了，才知道刚刚只是梦境，醒来成空的感受真的很难受。”
　　“孙，孙大哥，你……”
　　“叫我的名字，嗯，叫啊。”
　　“可，可我已经叫惯了。”我的声音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很冷么？已经春天了，寿春的春天很美，家家有水，户户有花，连呼吸都是香的。”
　　不，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孙策会出现在这里，他既然在这儿，周瑜肯定也不会走远，难道莞然，我的心一痛，为什么我总是栽在信任的人手里。
　　“孙大哥，”我颤抖着开口，看到他的眸子一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居然利用二小姐，利用我对她的信任。”
　　“这个世上人与人之间最多的就是利用，我只不过是告诉她事实，你应该已经知道莞然曾经悬梁吧。”
　　“难道，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难道，”我的牙打着战，“难道茶寮里那些人，都，都是你安排下的？你从那时候就已经布下了陷阱等着我跳？”
　　“当然，若不是及时救下，恐怕此时已经在黄泉路上了。若不是因为你，莞然早已嫁与公瑾，只怕孩子都有了，若不是你，她又岂会寻短见。”
　　“为什么会这样？”我苦笑道，当年那个在我面前流泪的少女的脸与莞然现在的脸重叠，她当时的眼神，她那欲语还休的表情，现在想来，我当真是个傻瓜。
　　“我只是告诉她事实，一切都是她自己要做的，我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做些适当的安排。”
　　“安排？就是给我下毒，我已经很小心了，你究竟是下在哪里？”
　　“酒无毒，点心也无毒，花也无毒，但是这三样凑在一起，就会成为一副药，不过不是毒药，只不过是限制你的行动。”
　　“好心计，枉我自以为精明，终究还是陷了进去。那莞然现在呢？”
　　“有公瑾在，能有什么事。”
　　我的手脚都在颤抖，孙策越平静，我的危险就越大，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我可以明白的了。
　　“是么，没事就好。”
　　“这么些年，你就不能问问我好不好么？”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眼神火热的望着我。
　　“孙大哥就在我的面前，肯定是好得很。”我尽量的拉远自己和他的距离，没想到这个小经意的小动作却惹恼了他，肩膀上的手指用力握住，使不了力的我只能顺着他的劲。
　　“我告诉你，这些年，我几乎活在地狱里！”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还未等我反映过来，一个影子压上来，唇上一热，一个充斥着男子强烈气息的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是发泄。
　　嘴上传来血腥之气，腥甜的血液在唇齿间回荡，孙策颓然的放开我，喘息着，他的嘴角破了个口子，我倒在床上，四肢依然无力。
　　“我敬重孙大哥，也希望你能自重。”
　　“翾翾，我可以不动你，但是，今生今世，你都莫要想离开我，除非我死，就算是死，我也要带着你。”
　　这个散发着阴冷之气的男人，俊美的容颜此时如地狱的修罗，宣读着他的誓言。
　　“哼，真是好笑，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我大口喘着气，狠狠瞪着他，“你凭什么要左右我，我不是你的所属物，我并不属于你！不属于任何人！”
　　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丝凌厉的光芒，他猛然攫住我的双肩，“翾翾，莫要挑战我的耐性，要知道，让你完全属于我，我随时都可以做到，只不过，我不想强迫你。”
　　“难道你要这样囚禁我一生么？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都不会得到我。”
　　“曹昂已经死了，他已经不存在了，难道你还要为一个死鬼守节么？”
　　曹昂，我脑中的那根崩紧的弦断了。
　　“别和我提曹昂，”我尖叫着，“你不配提他！”
　　“不配，你说我不配！”孙策的眼睛危险的眯起，“难道我在你的心中还不如个死人么？”
　　“他没死，他没死，你听着，他永远活在这儿！”我指着心口，对他怒吼。
　　“是不是因为他死了，你就这么想念他，告诉你，他若不死，我也不会让他活！”
　　哧啦，我的衣襟被猛的拉开，春夜微寒的空气贴着冰冷的肌肤，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一柄冰冷的匕首抵在心口上，刺骨的寒冷瞬间冰冻了我的心脏。
　　静默，死一般的寂静，静到我都可以听到心脏擂鼓般的跳。
　　“我真想剖开，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是红的还是黑的！你这无情的小东西!”他在我的耳边低语道。
　　我的身体忽的一轻，孙策横抱起我，穿过游廊，来到一处静室，将我放在榻上，室中一亮，明亮的烛火在风中微微跳动。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却干净无尘，四周白墙上似乎挂着些东西，我略扫了一眼，不由得呆住了。